接待室外,在窗邊,有一條小蟲子緩緩的爬著,那名獄警站了一會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事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巾,把那條蟲子抓了起來,然后連同紙巾一起,丟到了窗外落在草坪上。
王藝群放下水杯之后,深呼吸了幾下,似乎是在平復一些不好的情緒,接著緩緩的說道:“在我七歲的時候,有一天院長突然和我說,說是有一個女人愿意領養(yǎng)我,但是我很害怕,害怕領養(yǎng)的我人會是一個兇狠的人。第一次見到李鶴紅的時候,就被她那溫文爾雅的外貌給欺騙了?!?p> 咚~咚~
敲門的聲音傳來,張栩過去打開門,原來是那名獄警敲的門,獄警和張栩說時間快到了,張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王藝群疑惑的看著張栩,張栩解釋道:“沒事,你繼續(xù)說?!?p> 王藝群點點頭,接著說道:“第一次到那個所謂的家的時候,李鶴紅對我非常非常照顧,沒有為難我,我想吃什么她都會做給我吃,我一直以為,我遇見了一個好人,我非常的感激她,直至后來,我才知道,這才是我噩夢的開始?!?p> 王藝群伸手去拿水杯,只是水杯里的水已經(jīng)給他喝完了,張栩見狀,接過他手里的水杯,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在接過水杯喝了幾口之后,王藝群接著說道:“我到李鶴紅家一個月后,有一天晚上,我起夜時突然就看見李鶴紅就坐在我床邊,一直看著我,我被嚇了一大跳,忙問她要做什么,她就說來看看我半夜被子有沒有蓋好,怕我著涼?!?p> 張栩皺了皺眉,若是換成是七歲的他,要是一個人大半夜無緣無故的就坐在床邊看著他,他估計當場會被嚇得尿褲子。
王藝群當時也沒有想很多,畢竟一個剛剛被一個好心人領養(yǎng)的七歲孩子,不會想那么多的。
后來,王藝群在晚上起夜的時候,會經(jīng)常遇見這種情況,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噩夢就開始來臨了。
王藝群說到這的時候,頓了很久沒有出聲,張栩也沒有催他,張栩知道,這件案子的背后,王藝群的殺人動機,絕不是突發(fā)殺意,一定是日積月累下來的。
“在一個月后,我睡覺時總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身體,我醒了后,看到李鶴紅就在床邊,我開始感到害怕,我想逃出房間,可是又被她抓了回來,然后用繩子把我綁住,打我和罵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王藝群抱著頭,聲音顫抖。
張栩皺著眉頭,在本子上寫下了“李鶴紅”“猥褻”“毆打”“虐待”“王藝群”等字眼。
在王藝群講述的時候,其實張栩一直在觀察他,人一旦開始撒謊,或許本人會沒有察覺,但是是一定會流露出一絲絲的不自然,當然,受過訓練或者心理素質(zhì)極高的人會很好的這抹不自然流露成自然,或者是偽裝隱藏起來。
張栩目前為止還沒有發(fā)現(xiàn)王藝群有任何撒謊的痕跡,所以他更傾向于是相信王藝群說的,只是這樣,便太主觀了一點。
“你后來沒想過逃跑嗎?”張栩問道。
王藝群把手放了下來,眼眶通紅,頭發(fā)因為剛剛用手抓了幾下,顯得有些雜亂,他苦笑著回答道:“我逃不走,她一直關著我,直到后來沒有辦法了,只能讓我開始去上學,從那時起,學校反而成為我的一個避風港,安全屋?!?p> “你為何不選擇報警?或者,尋求別人的幫助?”張栩問道。
“我很害怕,雖然她一直猥褻我,毆打辱罵我,但是,她也給予了我正常的生活,給予了我作為一個人生活下來的基本需求,除了害怕事后她的報復,也害怕我會失去這一切。”
“然后呢?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謀劃殺了她?”
王藝群冷笑道:“呵!什么時候開始的,忘記了,或許從小就有了這種心思了吧!但是我沒有那個膽子殺人?!?p> 張栩繼續(xù)問道:“嗯?你沒有這個膽子?可你最后還是把她給殺了?!?p> 王藝群回答道:“那是她自找的,是她逼我殺了她的,原本我以為,我上了大學我就能擺脫她了,可她陰魂不散,搬到了我學校附近,還要求我和她住在校外,和她一起?!?p> 王藝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惡心的事情,他突然趴在桌子上,就這樣干嘔了起來,干嘔至滿臉通紅才緩和下來。
“還有別的原因吧?”
王藝群抬起頭看著張栩,冷冷的說道:“她想剝奪我作為一個人活著的權利,我不會允許的。她說我一輩子都是她的玩物,都是她的狗,說我不配做人,她則一直威脅我,用各種方式威脅我,所以,我才決定,要把她殺了?!?p> 說到這,王藝群哈哈大笑起來,他一臉激動的對著張栩問道:“你想知道我怎么殺的她嗎?”
張栩沒有回答他,李鶴紅的死因他知道,李鶴紅先是被人捆綁在床上,然后一直被放血,然后止血。
最后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在李鶴紅死后,她被王藝群分成了很多尸塊,丟在了廚房里,在警方接到報警后,王藝群也還沒有完全的把李鶴紅給分尸完。
張栩想起了那些照片,于是問王藝群道:“那你為何要把她的血液涂抹在房子里?!?p> 王藝群滿不在乎的說道:“因為她說過,她很喜歡這個家,真想一輩子和我住在里面,于是,我就滿足了她的愿望了唄,要不是你們來得快,等我分完尸,我就能澆筑一面墻,把她埋葬在里面了?!?p> “你不后悔嗎?”張栩說道。
“后悔?后悔什么呀?”王藝群譏諷的看著張栩。
“這對于我來說,可是解脫了,對她來說也是?!闭f完之后,王藝群便呆滯的低著頭看著地板。
張栩知道,這很有可能就是整件案子的所有過程了。
“王藝群,你其實,一邊憎恨著李鶴紅,但是你也一邊感激喜愛著李鶴紅吧?”張栩說道。
王藝群沒有抬頭,只是輕聲說道:“我懂事起就在福利院了,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是她帶給我這種感覺,我真的很感激她??墒?,這份情感背后的代價,太大了,大到我想作為一個人活著都不行。”
張栩可惜的說道:“其實你還有別的解決方式的,你太過偏激了?!?p> “是啊,對于你們來說,解決方式有很多種的,只是對于我來說,我只剩下這最后的這種方式了。我們都從這個人間,解脫了?!?p> 張栩站起身,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他想知道的,對一個長期受到毆打辱罵,猥褻的人來說,他的思想,心理已經(jīng)是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了。張栩不是心理醫(yī)生,所以他無法為這位將死之人做些什么。
就在張栩?qū)⒁蜷_房門的時候,王藝群突然在后面出聲說道:“果然啊,還是那個人說得沒有錯,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的安排?!?p> 張栩放下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回過身,眼鏡下的那雙眼睛像鷹眼般尤其犀利,他重新坐了回去,問道:“那個人,是誰?”
張栩沒有想到,這件案子結(jié)案之后,居然還會有第三個人的出現(xiàn),那么這個人,和王藝群,李鶴紅是什么關系呢?和這件案子,又有什么關系?這是一個非常需要調(diào)查的點。
王藝群回答道:“那個人我沒有見過,我也不認識。我只知道,那個人在一個論壇上發(fā)表了許多觀點,我只是覺得他說得對?!?p> 這倒是沒有吸引起張栩的興趣,照王藝群所說的,那么這個人就和這個案件沒有關系,只是巧合而已,不過張栩還是和王藝群要了那個論壇的地址和那個人的名稱。
“張警官,我錯了嗎?”王藝群叫住了張栩。
張栩背對著王藝群站在原地,回答道:“你犯法了,犯法了就是錯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說完,張栩走出接待室,吩咐獄警把王藝群帶了回去,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想要印證王藝群的說法其實很簡單,畢竟像李鶴紅這種控制欲,占有欲這么強的人,這么多年,必然會留下痕跡,只要往這方面調(diào)查,想必用不了多少時間,總能挖出一些東西出來的。
坐在車上的張栩依舊在考慮要不要把李鶴紅對王藝群犯下的罪行加進報道。不過對于這些煩人的事他向來倒是不怎么參與。
決定不了的張栩閑了下來,突然想起王藝群報給他的一個網(wǎng)址和昵稱,在路上無事,所以他便打開手機把網(wǎng)址輸了進去,然后就顯示出了一個論壇。
點進去發(fā)現(xiàn)這個論壇其實人很少,張栩輸入‘點燈人’這個昵稱之后,就顯示出了一個用戶。
在進入那個人的主頁后,看到了這位‘點燈人’之前發(fā)的帖子和觀點。
出于好奇以及對案件的關系,張栩靜下心慢慢看的這個人的貼子,大部分都是在案發(fā)前發(fā)的,案發(fā)之后就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歸返之途上迷路的我們,遇到了一盞明燈,即使那盞燈指引的是那黑夜,我們也會一路走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