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佳憶看著地圖上的一堆星星,怔怔出神。
“成總,我算了下,如果是正常生產(chǎn)階段,一億的成本可以生產(chǎn)出四至五億的貨值來,但是在試生產(chǎn)階段,這賬要算平的話,只能按一比二左右來算會合適一些。”范杰道。
“那就按兩億貨值來打廣告?!背杉褢浀?。
“如果是兩億的話,我建議航空公司至少拿一個億出來?!绷璺频馈?p> “一個億?拿一億六出來,這塊是最重要的部分,一定要充分投放資源。咱們把剩余的四千萬,鋪在其他渠道?!背杉褢浀?。
“是?!绷璺频?。
“另外,你倆把這些產(chǎn)品的物流渠道,對照著這地圖也想想。咱們明天一早開會,讓卓婭和木子也參加。蘇月,你和大伙說下,明天早上九點,咱們在這開會。”成佳憶道。
“是。”蘇月道。
眾人又把近期中湖的幾件工作一起對了對,轉(zhuǎn)眼就到了五點??闪璺平z毫沒有去廚房的意思,只是大剌刺地坐在那里查信息,喝茶。
反倒是成佳憶,合上電腦,轉(zhuǎn)身上了二樓,不一會兒,樓上傳來了切菜的聲音。
那凌菲抬頭看了一眼樓上,芳心暗喜,得意洋洋地喝了一口茶。
不一會兒,卓婭回來了,灰仆仆的,等她洗完手,換完衣服出來。卻見凌菲還坐在會議桌前,問道。
“喂,菲菲,這都六點了,你怎么還不去樓上做飯,姐餓死了?!?p> “呃,樓上有人在做?!蹦橇璺铺鹣掳?,朝樓上一揚。
“有人?你真牛?!弊繈I四周一見,只有成佳憶不在,吐了吐舌頭。
過了一會,成佳憶端著四個菜走了出來。
“呃,老范,你也留下來一起吃。”
“是。那我就沾成總的光啦?!狈督艿馈?p> 眾人吃得喜氣洋洋,只有那蘇月,看著志得意滿的凌菲,心中氣苦,味同嚼蠟。
“呃,蘇月,咱們以后把這陳設(shè)改一下,一樓以后再多添幾把椅子,咱們開會用?!?p> “是?!碧K月道,“呃,我吃好了,先走了哈?!?p> 說完,開動了成佳憶的越野車,直奔北都機場而去。
想著蒸蒸日上的東山投資,想著歡聚一堂的眾人,想著成佳憶對凌菲的深情款款,蘇月心中氣苦,大湖邊,是越來越暗的天色,對面大貨車的遠光燈直楞楞地照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而剛剛吃過晚餐的蘇月,胃液在努力地消化,所有這一切,讓蘇月既煩且困,神情恍惚。
昏昏沉沉間,感覺前面的大車似乎離自己還很遙遠,又似乎很近,猛然一睜眼,自己的小車幾乎要鉆到前車的車轱轆下,嚇得蘇月一身冷汗,猛地往右一打方向盤。
“刺啦”一聲巨響,右后方車道上剎車不及的另外一輛大貨車重重地撞上了蘇月的小車,小車在馬路上橫向打轉(zhuǎn)三周半,又撞上了路邊的一棵白樺樹,側(cè)翻在地。
“咣”的一聲,安全氣囊彈開,重重的打在蘇月的前胸、臉上和手臂上。
迷迷糊糊之間,蘇月感覺有人把自己從駕駛座位上拉了下來,平放在馬路邊的草地上。
蘇月悠悠醒轉(zhuǎn),“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喂,別哭,別哭,我們又不跑,該賠賠。”大貨車上三個年輕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佳憶!佳憶!佳憶!”一個女人高喊著,撥開人群,朝越野車跑來,卻是周瑾。
“月月,你佳憶哥呢?他怎么樣了?”周瑾問道。
“哼,你們都只關(guān)心成佳憶?!碧K月嘟囔了一聲,不再說話。
“哎呀,急死我了?!敝荑辉俸退f話,直接跑到那側(cè)翻的越野車,拉開后座車門,朝里張望。
“周董,使不得,這車在漏油,當(dāng)心一會起火了?!?p> “快,跟我一起找找?!敝荑蜷_手機的手電筒,借著亮光往里一看,卻沒有人。接著周瑾跑到馬路邊的草地和坡下一看,還是沒有人?!凹褢?,佳憶!”
“喂,周姐姐,你別喊了,他沒來,不在車里。”蘇月道。
“哦,月月,那你沒事吧?”周瑾終于放下心來,問道。
“還好,胳膊擦破了點皮,頭剛才在車頂撞了下。”蘇月道。
周瑾伸手一摸,蘇月的頭上汩汩流血。
“喂,你們誰有繃帶,先纏下,止個血?!敝荑?。
那大貨車司機從車上找來些云南白藥粉,給蘇月涂上,又拿來繃帶纏上。
北都機場,甫下飛機的李木子拖著一個大行李箱,走出機場卻不見人。
“咦,怎么回事?”
她給成佳憶打了個電話。
“佳憶哥,是不是你們不歡迎我啊,我這一個大行李箱,也沒個人來接我?!?p> “不會啊,蘇月一早就出發(fā)了,你們沒見上面?”
“哦,我的航班比原計劃早了二十分鐘上,剛開始吧說要晚點到八點到,結(jié)果七點多就到了?!?p> “那也不應(yīng)該啊,蘇月出發(fā)得很早。我問問她,你在原地別動,不要錯過了?!?p> “好嘞。”
成佳憶掛完電話,直接打給了蘇月。
“喂,成總?!碧K月怯生生地說道。
“喂,蘇月,你怎么搞的,你接人都接到哪去了?”
“對不起,我可能得晚一點才能到了。”
“我說讓金洪去,你偏要自己去,非要逞個強?!?p>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碧K月輕聲說到,禁不住淚如雨下。
“下次,下次,還有幾個下次?你就是耍小性子,心里不痛快,故意的吧???!”成佳憶怒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碧K月道。
“喂,成佳憶,你還是不是人!人家月月出車禍了,人都他媽快掛了,你還在這里罵人。”周瑾搶過電話,罵道。
“啊,周瑾,你怎么在這?”
“你甭管我怎么在這,你他媽的趕緊給我滾過來,死樣!”
“好,我馬上過來,你把位置發(fā)給我?!?p> 成佳憶說完,馬上安排金洪開著GL18直奔國道,在路上又給辛宇打了個電話。
“辛宇啊,咱們這邊出了點狀況,原先安排去機場接人的車出事了,你從東湖這邊找輛車,安排個人去機場把李木子接到中湖小樓這邊來?!?p> “好嘞?!?p> “李木子的電話我馬上發(fā)給你?!?p> 成佳憶說完,又給李木子打了個電話。
“木子,蘇月在路上出車禍了,我現(xiàn)在過去看看,你在機場稍等會,辛宇這邊安排人過來接你?!?p> “好嘞,蘇月她不要緊吧?”
“剛才通過電話,意識還清醒,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
“那就好,要不我自己過來吧?”
“沒事,辛宇他們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了,你安心等他們一會?!?p> “好嘞。”
成佳憶掛完電話,心急如焚。
國道邊,秦東鑫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蘇總,你沒事吧?”
“沒事,還好?!碧K月說道。
“周董,咱們的航班,一會也得盡快出發(fā)了。”
“老秦,這樣吧,你按計劃飛海都,去見冷總,我明天下午的航班直接從北都飛南國。咱們明天晚上在南國匯合。中間的事,我會和冷總說?!敝荑f道。
“好嘞,那我們留幾瓶水給你。呃,蘇總,這里還有一個毛毯?!鼻貣|鑫從車上拿下來一個毛毯,遞給蘇月。
“謝謝你,秦總?!碧K月把那毛毯裹上,蹲坐在馬路邊。
秦東鑫說完,跟著車往北都機場走了。周瑾轉(zhuǎn)頭對蘇月說道。
“月月,咱們?nèi)メt(yī)院吧?”
“不,你說佳憶哥哥會來嗎?”
“會啊?!?p> “呃,那我要等他,等他來接我?!?p> “哎,你這傻丫頭啊。”周瑾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月,顯是情根深種,“又是一個明知不可得而為之的傻子?!敝荑底試@道,心中又是一陣自傷,禁不住怔怔落下淚來。
“呃,周姐姐,你說他一會來會罵我嗎?他會兇我嗎?”蘇月道?!八才诺氖挛覜]有辦好,他會怪我嗎?”
“傻丫頭,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這事干嘛啊。他不會的,他敢?!敝荑馈?p> “嗯,我也覺得他不會?!碧K月道。
不一會兒,成佳憶的車到了,遠遠看見那大貨車停在國道邊上,后面豎著警示牌,成佳憶經(jīng)常開的那輛越野車側(cè)翻在地。路邊蹲坐著兩人,正是周瑾和蘇月。只見那蘇月裹著一條毛毯,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月月,你,你還好吧?!背杉褢浉┫律?,問道。
“你這個?!敝荑灰姵杉褢?,氣不打一處來,但又看到了后面跟著的金洪,終于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嗯,我,嗚嗚嗚。”蘇月一見成佳憶,抱膝痛哭。
“好啦,別哭,咱們?nèi)メt(yī)院?!背杉褢浫崧暤?,一彎腰把蘇月抱了起來。
“呃,老金,你把后排的車門打開?!?p> 金洪依言拉開了車門。成佳憶把蘇月平放在后排座上?!斑溃略?,你抓好扶手?!?p> 放好蘇月,成佳憶轉(zhuǎn)頭對金洪道,
“老金,這里的事就交給你了。這車我先開走了哈。辛苦你。”成佳憶說完,轉(zhuǎn)頭對周瑾說道,“呃,瑾妹,今天幸虧有你了。咱們一起回去吧?!?p> “嗯?!蹦侵荑_副駕駛座車門,坐了上來。
汽車朝東山縣人民醫(yī)院疾馳而去。
在路上,成佳憶又給高林打了個電話,
“老高,咱們的人受傷了,你讓東山人民醫(yī)院的急診室安排兩三個醫(yī)生給準備下,我大約半個小時到你們這里來?!?p> “好嘞。”
等成佳憶把這些處理完,周瑾終于開罵了。
“成佳憶,你天天就知道把人當(dāng)驢使喚,人家蘇月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讓人家接什么人?是誰這么金貴?非得讓月月親自來接?按我們南投集團的規(guī)定,也只有大小南總和你,才有這個待遇吧?”
“對不起,月月?!背杉褢洸桓肄q解,只得認錯。
“還有,一個人沒有接到,很重要嗎?你不先問下原因的嗎?上來就開罵。員工是你的牛是你的馬嗎?任你罵來任你打?”
“對不起。”
“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虧得還有那么多人愿意為你賣命,真是瞎了眼了?!敝荑W粤R個不停。
“對不起。”
“你這人就是這樣,我知道你喜歡前線部門的干部,天天就知道哄著辛宇、凌菲、卓婭、高林他們干活,可我們這些中后臺干部也是人啊。綜管管著人吃馬喂,財務(wù)到處融資找錢,哪個部門容易啊?前線打仗的是兄弟,后臺打仗的就不是姐妹了?”
“對不起?!?p> “對我們家月月好點,知道不?”
“是,周大小姐。”成佳憶道。
車到東山人民醫(yī)院急診科,那高林、凌菲和卓婭早到了。
“月月,你沒事吧?”兩女走上前來,把蘇月從車上扶了下來。
那急診室內(nèi)有兩個醫(yī)生,三個護士已在等候,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蘇月弄到手術(shù)臺。清洗的清洗,包扎的包扎。一會就弄好了。凌菲和卓婭幫著去跑一些掛號交費的手續(xù)。
“領(lǐng)導(dǎo),建議讓這位女士晚上再打個吊瓶,輸點液,會好些?!?p> “行,那就打個吊瓶吧?!背杉褢浀?。
“呃,咱們這有個特需病房,條件不錯?!备吡值?。
“好,咱們就去那里。”成佳憶道。
凌菲幫助交完費,蘇月也做完了皮試,眾人轉(zhuǎn)場來到特需病房,這是院內(nèi)側(cè)門小花園附近的一個房間,外面是客廳、茶臺和電視,也有冰箱,用具一應(yīng)俱全。里間是一個大床,床邊還有個紅色的呼叫器。
“嗯,這兒條件不錯?!背杉褢浀馈?p> 那護士幫助把大床的一頭用電控升起來,讓蘇月斜躺著。
“月月,中午我不該逗你玩,你不會怪我吧?”凌菲俯下身,對蘇月說道。
“菲姐,我沒有?!碧K月看著眾人,又看著跑上跑下,忙得滿頭大汗的凌菲,說道。
“那就好,呃,要不,我們先走吧,讓月月安心養(yǎng)傷?”凌菲道。
蘇月不說話,卻看著成佳憶。
“呃,這車是佳憶開過來的,一會還讓他開著把蘇月拉回來。咱們先走吧。呃,我也好久沒見木子了,一會兒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周瑾說道。
“好啊,那你今晚跟我睡吧,咱們?nèi)ザ?,讓木子和卓婭擠下。”凌菲道。
“呃,那我睡哪?”蘇月道。
“月月乖,三樓的主臥留給你。”凌菲摸了摸蘇月的臉蛋,笑道。
“嗯,好,一會兒我送蘇月回來。”成佳憶道。
周瑾說完,領(lǐng)著眾人離開。
“佳憶哥,我真沒用,沒把事情辦好?!碧K月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路上出了狀況。還疼嗎?”成佳憶道。
“嗯,有點,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蘇月道。
“你閉上眼睛休息會。”
“不,我要一直看著你?!?p> “傻丫頭,我有什么好看的。一個已婚老男人?!?p> “你待菲姐真好?!碧K月道。
“她和我認識七八年了,大家熟,她也是我妹妹?!背杉褢泧@道。
“你待周姐姐也不錯。”
“周瑾是個才女,在工作上也一直幫了我不少。”
“是啊,周姐姐很能干,工作上也很有大姐范,我真羨慕她。”
“嗯,月月你好好學(xué)業(yè)務(wù),以后也行的?!?p> “我一個干綜管辦的,怕是盼不到那一天了?!?p> “我以前也是干綜管辦出來的,也是一步步學(xué)業(yè)務(wù)學(xué)起來的?!?p> “呃,佳憶哥,你們真的會來西川嗎?”
“真的,等這邊的東山投資的業(yè)務(wù)上岸,我就會帶著凌菲和范杰過來和你匯合,公司讓我推薦一個信得過的人,先過去打前站,我推薦了你?!?p> “真的???”
“真的,我們買了泉城實業(yè),他們內(nèi)部正在做資產(chǎn)剝離,等它剝離完資產(chǎn),我們就會收購,后面會把西川酒裝進來,這一整塊,就是南投農(nóng)業(yè)以后的主業(yè)。”
“現(xiàn)在的東山投資不也做得很好么?”
“好是好,但是辛宇的東湖做不大,高林的西湖做不強,只有中湖,但中湖的飲用水市場變經(jīng)瞬息萬變,咱們公司的立足之本還是上市公司和西川酒業(yè)啊?!?p> “你是說,公司把最重要的一塊資產(chǎn)交給我們了?”
“對啊。”
“哦,那我一定努力做。對不起,佳憶哥,我不該耍小性子。”
“嗯,工作上,你一定行的。生活上嘛,認認真真去談個男朋友吧,周圍那些個已婚男人,不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花出的每一秒都是多余,他們,給不了你未來的?!背杉褢浛粗K月,認真說道。
“我聽說以前李木子就很喜歡你,周姐姐和你關(guān)系一直很好,現(xiàn)在看這菲姐也和你很好。”
“木子那會年輕,周瑾呢,眼高于頂,有點水平的男人她才會看得上眼,而她也不屑于去介意這個男人給不給她未來,因為對周瑾來說,未來在她自己手上。而菲姐,她和你不一樣?!?p> “嗯,我聽說她以前像個男孩子。”
“是啊,她和我更像哥們?!?p> “切,又哄我,她和你可不是哥們。”
“好了,總之呢,你該好好處你的男朋友,已婚男人有毒,越好的已婚男人,毒性越重。記住了?!背杉褢泧@道?!霸略鹿?,快睡吧,一會兒我叫你?!?p> “嗯,那我交接完工作,西川和泉城那邊,我先過去,后面你一定要過來找我啊,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來。”倦極了的蘇月終于閉上了眼睛,卻還輕聲說話,似是清晰的表達,似是喃喃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