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權(quán)力分配不講人情世故,講拳頭
殷通離開吳中城的消息,被所有知情人死死地守住。
就是項羽也不例外,其真的未曾和范增提過半句。
但擁立熊心為楚王的朝會,還是如約召開。
這日清晨,一臉局促不安的熊心,穿著楚王的朝服,屁股底下就像是有火燒一樣的坐在楚王的寶座上。
下邊文武大臣分列兩邊。
文臣自然以范增為首,武臣,當(dāng)然是以項羽為首。
眼看著大多數(shù)的人都已經(jīng)到了,卻一直都未曾見殷通本人到。
不少人心中都有些犯嘀咕,三三兩兩的各自低聲交流了起來。
范增心中也同樣奇怪,眼角的余光,也不由得偏向其他地方看了看。
殷通的二弟桓楚,還有其麾下的將軍英布、虞子期等人,都已經(jīng)到了。
這些人,卻一副氣定神寧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殷通出了什么意外似得。
眼看著時間已經(jīng)到了,范增忍不住上前一步,高聲喝道:
“吉時已到,馬上就要參拜大王,司空殷通人為何還沒有到?”
桓楚眼睛都沒有動一下,那樣子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范增再說話似得。
范增眉頭一皺,似乎隱隱要動怒。
項羽卻拱手道:“亞父,司空大人雖然沒有到場,但是其二弟桓楚,就代表其本人到場,我們先開始吧!”
范增大感意外的看了看項羽,那模樣似乎是在說: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可是眼下,如此多雙眼睛都在看著,范增自然不好明面上讓人看出自己和項羽不太和睦的樣子。
更況且,殷通如果真的不能親自到場的話。
一些原本準(zhǔn)備分給殷通的權(quán)力,少不得就可以依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范增心中不由的一陣竊喜,順勢微微頷首,招呼著文武百官一同參拜楚王熊心。
桓楚看了一眼王座上那個如坐針氈的小黑瘦子,眼底閃過一抹冷光,嘴角也滿是不屑之色,跟著眾人有口無心的參拜起來這所謂的楚王。
參拜結(jié)束之后,范增微微轉(zhuǎn)過身來,看向眾人,說了一大通廢話之后,方才說到了重點:
“而今我大楚重新確立國本,自然不可不重新商議官職人選的問題?!?p> 聽到這里,別說是桓楚臉上流露出來了幾分認(rèn)真之色,就是其他得到了殷通許諾的人,臉上也全然浮現(xiàn)出來了凝重之色。
尤其是無諸、吳芮兩人,心中虛的不行。
殷通許諾無諸為楚國大司馬,吳芮為左令尹。
雖然在殷通離開了吳中城之后,桓楚曾經(jīng)多次找到兩人暗中商議了一些事情。
但是,兩人都感覺殷通不在場的話,今天的事情恐怕會非常棘手。
“我大楚國自王上之下,便是令尹,老夫不才,自薦居于令尹之位,倒是不知,諸位同僚意下如何?”
一時間,整個大殿之中,都是迎和的聲音。
范增見狀,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來,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的之色的環(huán)視起來眾人。
“嗯?”
不承想,就在他看到桓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桓楚全然是一臉冷漠譏諷之色的看著他。
“諸位,且聽我一言!”
桓楚迎著范增帶著幾分威脅性質(zhì)的目光,猛然上前一步大聲喝道!
剎那間,整個大殿上下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到了桓楚身上。
桓楚轉(zhuǎn)過身來,向著眾人微微抱拳后,方才不卑不亢的道:
“我欲代我大哥殷通,推項羽項將軍為令尹,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桓將軍此言差矣,項羽將軍征戰(zhàn)無敵,但是朝政之上,我看還是范大人更勝一籌?!?p> 無諸按照早就約定好的,立刻往前一步,話語針鋒相對,眼神也有些不善的看向了桓楚。
桓楚嗤笑一聲:“我道是誰?原是你無諸?你算什么東西,這里是你說話的地方?”
“你!”無諸勃然大怒,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卻被范增揮手止住了。
他看著桓楚淡淡一笑:“桓將軍莫急,姑且聽聽大王對于司空的冊封,如何?”
桓楚聞言,眼珠一轉(zhuǎn),倒是大笑著道:“恭敬不如從命!”
范增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立刻就有一個禮官模樣的人,捧著一卷竹簡書,高聲喧念了起來:
“我大楚新立國,司空殷通居于首功,由群臣商議,寡人決議冊立司空殷通為興國侯。
其封地婁縣不變之外,再增錢塘為其封地!”
桓楚面色一肅,拱手向著那王座之上,早就已經(jīng)被眾人爭奪權(quán)力,嚇得面無血色的黑瘦孩子熊心拱手一拜:
“末將桓楚,代家兄殷通,叩謝大王天恩!”
說完這話,桓楚鄭重其事的三跪九叩領(lǐng)恩。
那禮官也立刻取來了象征著諸侯身份的金印、金冠,交付桓楚。
桓楚看在眼中,雖然早就知道此事,但是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狂熱的感覺涌動。
自己的大哥成諸侯了,那也就意味著,自己這般跟隨大哥打天下的老兄弟們,日子將會更好!
捧著諸侯金冠、金印的侍從立刻退到了一邊上,禮官又繼續(xù)高聲念道:
“除興國侯殷通外,大王恩隆并重。
特此敕封,殷通之弟桓楚,為當(dāng)陽君,領(lǐng)上將軍銜!
封英布為前將軍,領(lǐng)上將軍銜。
封虞子期為中將軍,領(lǐng)上將軍銜!”
早就在預(yù)料之中的英布和虞子期兩人,也紛紛上前拱手領(lǐng)命跪拜。
三個侍從也是捧著象征著他們?nèi)松矸莸膶④娪〗椬吡诉^來,給三人當(dāng)場查看后,便一并推到一邊上去。
直到這個時候,范增方才微微一笑的看向了桓楚。
那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確了。
好處大家一起拿,你們先拿了,那就不能再阻止我拿下這令尹的位置了吧?
然而,就在那禮官宣念冊封范增為令尹的官職之后。
桓楚再度黑著臉站了出來,寒聲道:“我家大哥曾言先王死戰(zhàn)廣陵,方才令我楚國宗廟社稷得以保全。
令尹這官職,非少將軍項羽莫屬。
如誰敢不從,便令我這愚蠢的弟弟盡起城外之兵,協(xié)助新令尹項羽,蕩除大王身邊的奸邪小人!”
范增眉頭再度緊皺。
好處都已經(jīng)先給你們了,還這樣說……那就是沒得商量嘍?
項羽眼中卻流露出來了一抹意味深長之色。
項伯猛然看到英布正在向著他使眼色,立刻大踏步上前來,振臂喝道:
“我項氏一族為大楚流血犧牲,令尹一職,非族主項羽不可!”
有他帶頭,其他的項氏一族族人,臣僚們,也紛紛往前踏步,大聲呼喝起來。
看著群起激憤的項他、項聲、項襄等眾人。
還有面露殺機的龍且、鐘離昧、周蘭等人。
不知為何,范增此刻竟然有了一種裙底環(huán)伺,深陷虎狼之穴的驚悚之感。
他雖然知道自己勸說多人,擁立熊心為楚王的事情,讓許多人心中憤懣不平。
可是,怎么都沒有想到,眾人對自己的不滿,竟達(dá)到了這種地步?
“不好,莫不成那殷通一直不露面,是暗中給我設(shè)了一個必死之局不成?”
范增心中頓時冒出如此驚悚的想法來,后背也瞬間冷汗直流。
然而,就在此刻。
無諸一咬牙,猛地看了一眼身邊不遠(yuǎn)處的吳芮,吳芮咬牙點頭。
隨后兩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墻頭王陳嬰。
陳嬰一臉遲疑,雖然看到了兩人的眼神,但是卻不敢回應(yīng)。
無諸和吳芮兩人試了好幾次眼色,可陳嬰依舊遲疑著不敢回應(yīng)。
兩人頓時都有些惱怒之色,不再理會陳嬰這墻頭王,齊齊上前,異口同聲的喊道:
“我等二人,愿擁范增為令尹,以復(fù)興我大楚江山社稷!”
陳嬰見此情形,只有咬牙上前一步,也硬著頭皮喝道:
“我也贊同擁范增為我大楚令尹?!?p> 不僅如此,他還伸手點指桓楚等人,怒聲罵道:
“爾等匹夫,只識疆場廝殺,如何懂朝廷政治?曉國家大事?
昔先王在時,也以范增大人治理國事,汝等難不成要憑個人喜好,而隨意推舉朝廷大員,亂我楚國氣運,損我大楚國力不成?”
無諸和吳芮兩人都震驚了!
我尼瑪?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司空……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興國侯,不是說這家伙是墻頭草的嗎?
現(xiàn)在竟然一露頭,就能說出這樣一番驚世駭俗之言來?
果真啊,這能混到上柱國的墻頭草,也不是一般的墻頭草??!
伴隨著陳嬰充滿了浩然正氣的聲音落下,偌大的朝堂上,近乎是鴉雀無聲一般的寂靜。
就是項羽,這會兒都露出一抹驚訝的神情看著那一臉正氣凌然,讓人不敢生出半點輕視之心的陳嬰。
原來,你是這樣的陳嬰啊!
“噔噔噔……”
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一道人影飛快的邁開腳步,在朝堂上急速飛奔著,傳開一陣非常沉悶又急促的腳步聲。
陳嬰聽到那急促奔走而來的腳步聲,似乎是沖著自己而來的,急忙轉(zhuǎn)頭一看,頓時驚恐的嚷道:
“桓楚,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話好好說,不可動拳頭??!
?。?p> 救命??!
范增大人救命……
??!
項羽將軍救命……”
桓楚揮拳如雨,破口大罵:
“沃日你娘的,誰是不懂朝政的匹夫?你再說一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