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靈說完徑直上了二樓,小二一路跟著:“夫人,夫人……” 墨子笙見狀,也只得跟上。 一上二樓,白樂靈眼睛就亮了,與一樓相比,二樓顯然陳設(shè)的是精品,精美的屏風(fēng),掛畫,賀圖……分列有序的擺放著。而且錦繡坊還特地開了一個專門賣精美繡衣的地方。
白樂靈在一副最大的屏風(fēng)前站定,這是一副青山流水圖,即便以白樂靈的眼光來看,這副屏風(fēng)也能稱得上尚可,千萬線頭藏的無影無蹤,樹木蔥蘢的層次,水流潺潺的流動都帶出了幾分。
小二見白樂靈在這副屏風(fēng)面前站了這么久,帶著些許得意道:“這是我們鋪里最精美的繡品,繡坊里技藝最好的繡娘所繡,耗時整整一年,前不久縣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兩銀子呢,夫人,您看看吧,這繡品馬上就要進縣太爺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看看就得了,反正也買不起。
白樂靈聽著小二哥的話,眼睛卻越來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買這樣大件繡品的人多嗎?” 小二見白樂靈一雙眼睛亮的嚇人,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自然多了,只要繡的好,有的是人買,咱們繡坊可是在京里開著呢,不光我們大越這些老爺太太們喜歡,就連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歡的緊,這樣的一副繡品,要是跟船出海,賣到海外,那價格就高了去了!”這小二有些喜歡賣弄,白樂靈一問,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全說了。
竟然還賣到海外去了!白樂靈心里激蕩!
她原來的那個時空,古代的海貿(mào)根本就沒發(fā)展起來,鄭和下西洋雖然走得遠,但那是喧揚天朝國威去了,錢沒賺到,反而為了面子虧空了不少。后來明過后,便徹底禁了海運,也隔絕了與世界的聯(lián)系。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將海貿(mào)發(fā)展起來了。
而且聽小二的言辭,這個大越貌似還將海貿(mào)發(fā)展的非常好。 “靈兒……”,墨子笙見白樂靈激動的樣子,疑惑的叫了聲。
白樂靈回過神來,咳嗽一聲:“相公,沒想到好的繡品這么值錢,以后我也可以賣繡品了?!? 她說的實心實意,小二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位夫人,您以為啥人都可以繡這樣精美的繡品啊!我們繡坊的那些繡娘,都是打小開始由師傅帶著,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力,能繡得出這樣的繡品?” 這話白樂靈倒是贊同,從事刺繡也要看資質(zhì),在她那個時空,原來大多從事刺繡的是女子,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許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繡中,而且有的刺繡世家,由于針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繡娘,劃分的等級卻相當(dāng)嚴苛,初級繡娘,也稱為繡妹,入行兩年以上,熟練掌握各種針法,繡品要干凈完整。
后面的中級繡娘評定就要難得多,更別提高級繡娘了,高級繡娘也被稱為鳳娘,針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礎(chǔ),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傳頌。如果說初級繡娘和中級繡娘靠著努力還能夠到,那么鳳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賦了。
那小二見自己分明是嘲諷白樂靈,她反而點著頭一臉贊同的樣子,也頗覺無趣,便道:“行了,這些夫人也看過了,如果不買的話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白樂靈也沒喜歡挨人白眼的嗜好,拉著墨子笙下了樓。
墨子笙看著自己被白樂靈無意識又抓住的手,心里無奈的嘆口氣,歇了掙扎的心思,由著她一路牽著。在他們走后,一位著淡紅色的女子從另一扇屏風(fēng)后面走了出來,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見到白樂靈拉著墨子笙的手走出繡鋪。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這位女子的旁邊一個臉圓圓的小丫鬟說道。
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白震的嫡女,白樂靈的嫡姐白茉。她看著街上牽著手的白樂靈和墨子笙,眼神毫無波動。
倒是那位小丫鬟為白茉打抱不平:“小姐,那墨子笙怎么這樣,當(dāng)時你們可是交換了定情信物的,現(xiàn)在卻和二小姐這樣親熱!”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爺,他和二妹青梅竹馬,如今好事已成,是白家的喜事,記住了嗎?”白茉平靜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語氣淡然,卻讓小丫鬟嚇的僵住了,哆嗦著說道:“記住了,小姐?!? 見著白樂靈和墨子笙,白茉雖面上不顯,心里還是一陣煩躁,沒了逛繡鋪的興致,徑直回了白家。
白震是一個主簿,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職再低下不過的事務(wù)官,輔佐縣令分管具體事物,這樣的一個官職,雖品級低下,但撈油水的機會并不少,白主簿也不是那兩袖清風(fēng)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資。
白家位于水云縣城東,這里宅子相連,算是水云縣的富人區(qū),白茉帶著丫鬟進了白府,揮退丫鬟后,徑直去了白夫人的房里。
“娘?!卑总圆痪彶患焙暗?。
“茉兒,縣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繡品你看見了嗎?”白夫人一見白茉就沖她招手。
白茉點點頭:“確實不凡?!? 如此那咱們就將它買下來,送給縣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繡的一些繡品,她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白夫人笑著道。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娘,今天我在繡鋪看見墨子笙和二妹了?!卑总远鹞⑽櫭?。 李夫人聽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們鬧事了?” 白茉搖頭:“這倒沒有,看二妹和墨……妹夫的關(guān)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聽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這樣不是很好,靈兒那丫頭顏色也過得去,就算是庶女,配墨家那破落戶也綽綽有余了,只要他們不鬧事,咱們就別管他們。這墨家倒是識趣,沒拿著替嫁的事來鬧。”
白茉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那個眉目精致的少年,還有那一聲溫柔的李姑娘。
白夫人見狀,拍了拍白茉的手:“孩子,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并不是一句空話,現(xiàn)在的墨家高攀不上你。那墨子笙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讀書,只怕考一場就得去半條命,這樣又有什么用。再說墨家現(xiàn)在只怕連束修都拿不出,墨子笙注定不會有出息。你樣樣出挑,又生的這般好,難道真的要嫁到墨家,跟著他們一起下地勞作,天天風(fēng)吹日曬?”
白茉搖搖頭,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墨子笙大病一場,大夫說身子虛了許多,不能再太過費神之后,她就徹底絕了嫁到墨家的念頭。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白茉在心里說一聲:墨子笙,你不要怪我。
白樂靈自然不知道她腦子里的那個嫡姐與她擦肩而過,看完了錦繡鋪,她又扯著墨子笙去了如意鋪。
大致比較了一下,兩個鋪子差別不大,但從精品來說,錦繡鋪要更勝一籌。
她還在兩個繡鋪分別打聽了一下,繡鋪是不收外面人的繡品的,如果要收,價格會壓得非常低。畢竟他們繡坊里有自己培養(yǎng)的繡娘,哪里會讓外人將這個錢賺了去。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家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應(yīng)有之意。白樂靈并沒有意外,如果價格合適,她倒是不介意將繡品賣給這兩個繡鋪,但根據(jù)打聽的價格,人家硬生生將價格壓了一半,白樂靈自然不會干了。
看完繡鋪,她又在縣城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墨子笙大病初愈,轉(zhuǎn)了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強,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問道:“靈兒,你到底要去哪兒?” 白樂靈見墨子笙面色有些蒼白,這才記起人家還是一個病人呢,忙道:“對不住,對不住?!毖劬σ粧?,剛好看見一個包子鋪。
“咱們?nèi)ツ莾骸!闭f罷便拉著墨子笙進了包子鋪坐下,“小二,來五個,不,十個肉包。” 墨子笙眉頭一下就皺緊了,但看著白樂靈望著包子蒸籠咽口水的樣子,眉頭松開,不再說話,靜靜的坐在一邊。
兩文錢一個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純天然的材料,即便調(diào)料不夠,咬一口也滿齒留香。 “唔,好七……你七?。 卑讟缝`嘴巴塞得滿滿的,見墨子笙坐在一邊不動,以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個包子塞到墨子笙手里。
墨子笙看著本就是杏仁眼的白樂靈,因為睜大更顯得圓溜溜。這會兒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將薄薄的面皮撐開。接過包子后,忍不住點了點她被包子撐起的臉,“慢點吃,別撐壞了?!?白樂靈剛好幾口將一個包子咽下,聞言不在意的擺擺手:“放心吧,我能吃著呢!” 墨子笙低頭咬一口包子:我說的是你的臉,不是你的肚子。
十個包子,白樂靈吃了八個,墨子笙只吃了兩個,吃完后,白樂靈滿足的喟嘆一聲:“終于活過來了!”天知道這些日子她饞肉饞的都快瘋了!經(jīng)歷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對食物的執(zhí)著好像印入了她的靈魂,深入了骨髓。
墨子笙見白樂靈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不雅?!? 白樂靈心里翻一個白眼,對著墨子笙乖乖點頭。墨子笙這才站起來,掏出在書鋪才拿到的錢準備結(jié)賬。
白樂靈忙攔住了:“別別,我這兒有錢?!睋屜雀读速~。用的還是墨母給她的紅封,她數(shù)了數(shù),里面有五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