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靈覺得墨子笙的笑容帶了莫名的深意, 讓她有些不自在,“現(xiàn)在大雪封路,來一趟縣城不容易,我還想去買些東西, 你身子經(jīng)不住, 咱們先去書鋪里?!?p> 墨子笙知道自己的情況, 沒有提出要跟隨,一路乖乖跟著白樂靈到了書鋪。
“相公, 你好好在這兒呆著,我去去就回啊?!币?yàn)槟挲g差, 還有墨子笙人畜無害的外在,白樂靈總是擔(dān)心墨子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就被人欺負(fù)了。
囑咐了墨子笙還不夠,白樂靈又笑著對馬掌柜說:“馬叔,我相公就麻煩您了,您看著他, 別讓他跑到外面去?!?p> 馬掌柜哭笑不得,摸著胡子道:“放心吧, 你相公又不是三歲小孩兒?!?p> 白樂靈嘿嘿一笑,和她實(shí)際年齡比起來,墨子笙可不就是小孩么!她沖墨子笙和馬掌柜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快速的扎進(jìn)了寒風(fēng)中。
直到白樂靈的身影不見了, 墨子笙還站在鋪?zhàn)又虚g望著門外。
馬掌柜心里暗笑,到底是新婚燕爾,這小兩口感情好的喲!墨子,雖年少,但一直給人溫和穩(wěn)重之感,現(xiàn)在嘛...
馬掌柜笑一聲,揶揄道:“笙哥兒,別站在那里吹冷風(fēng)了,柜臺后面點(diǎn)了炭火盆 ,你快進(jìn)來烤烤,不然把你凍壞了,你那小娘子只怕不會放過我哦!”
墨子笙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轉(zhuǎn)頭,坐到馬掌柜對面:“讓馬叔您見笑了?!?p> 馬掌柜揮了揮手,瞇著眼睛:“我懂,我都懂,誰都是那個(gè)時(shí)候過來的嘛?!彼蛄苛艘幌履芋希骸绑细鐑?,些許日子沒見你,你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蹦芋夏w色很白,但以前是羸弱的白,一看就不健康,現(xiàn)在臉上終于帶了點(diǎn)兒血?dú)鈨骸?p> 墨子笙笑一聲:“都是家人照料的好。”他停下看著馬掌柜。
馬掌柜哦了一聲:“你娘對你的確十分上心?!?p> 墨子笙點(diǎn)頭,繼續(xù)看馬掌柜。
馬掌柜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墨子笙一頓,開口道:“是,我娘為我費(fèi)了很多心思....”,停了一會兒,眼神變的柔和,柔聲道:“好在現(xiàn)在靈兒來了,娘終于可以不用再為我的事那么操心了。”
馬掌柜一開始看他的樣子,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原來是拐著彎的夸媳婦兒,馬掌柜摸著胡子如了墨子笙的愿:“不錯(cuò),你媳婦兒是個(gè)好的。”
墨子笙手指收攏,輕輕搓了搓,嘴角無法控制向上抬,低聲嗯了一句。
馬掌柜見他的樣子,覺得有些牙酸,年齡大了,遭不住這些小年輕這樣的炫耀了,“笙哥兒,你這身子眼看著在變好,以后有什么打算?當(dāng)真不再念書了嗎,那樣就太可惜了!”墨子笙幾年前還在書院的時(shí)候,就經(jīng)常到他這兒來接抄書的生意,十三歲過了童生,雖然在其他神童的襯托下,表現(xiàn)的不算那么搶眼。
但墨子給馬掌柜的感覺很怪異,他做事總是不急不躁,好像...好像是故意控制在一個(gè)既不顯眼也不平庸的狀況,馬掌柜也不知道他的感覺是不是正確,但憑著他多年練就的眼力和直覺,當(dāng)時(shí)就覺得墨子笙以后肯定會有出息。
不過,后面墨子笙卻是毫無征兆的就病了,甚至連命都是從鬼門關(guān)里掙脫出來的,一晃已經(jīng)三年過去,墨子笙也是從今年開春后才又出現(xiàn)在他鋪?zhàn)永?...
據(jù)說墨子笙是冬天掉進(jìn)了冰窟窿,但墨子笙一向穩(wěn)重,怎么又會無緣無故的就掉進(jìn)冰窟窿?馬掌柜試探著問道:“笙哥兒,你當(dāng)時(shí)怎么會掉進(jìn)冰窟窿里呢?那條路你都走了那么多次了?!蹦芋显诳h里上學(xué)三年,每天都要從那天路經(jīng)過,就算是冬天,但天色還沒暗,怎么會從不算窄的官道掉進(jìn)了通江支流里?
墨子笙聞言,神色平靜,笑了笑:“我那日見水面結(jié)了冰,又有霧氣繚繞,就想著駐足觀賞一會兒,沒留意,腳就踩滑了。也怪我自己,貪念美景,一時(shí)大意了,”
見他神情沒有絲毫異常,馬掌柜暗道自己疑神疑鬼,松了口氣笑道:“原來真是意外,那你以后可得小心些,不然你那媳婦兒只怕得將整條江都埋了!”
墨子笙垂眸,“嗯,這是自然?!?p> “那念書呢?身體好了,就會再回書院...”說到這里,馬掌柜住了口,因?yàn)樗氲搅四芋霞依锏那闆r,之前墨家可是縣里的大戶人家,后來落敗后不得已落腳在了青山村。聽說因?yàn)槟芋系倪@場病,秦家現(xiàn)在的狀況極為艱難,又哪里再拿得出錢供墨子笙念書!
馬掌柜暗悔,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卻不料墨卻語氣輕快并帶了些許得意道:“勞馬叔您操心了,我明年開春就會再回書院念書!”
馬掌柜聞言一喜:“這樣就太好了,你們墨家到底闊過,不至于落敗到這種程度?!币悄芋鲜撬男『?,他恨不得整天燒香拜佛感謝菩薩,墨子笙的爹娘肯定不忍讓他耽擱。
墨子笙搖了搖頭:“是靈兒,她不但為我尋食補(bǔ)房子,還天天刺繡換錢要供我念書?!彼窍裥『⒆拥玫搅诵乱律哑炔患按胂蛉遂乓臉幼右稽c(diǎn)兒都沒有遮掩的意思,聽得馬掌柜一愣。在這個(gè)男尊女卑的社會,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男人才是家里的頂梁柱,同樣的,男人掙錢干活養(yǎng)活一家人也是應(yīng)當(dāng),要是一個(gè)男人靠女人,那就是妥妥的吃軟飯。
這樣不但為人不恥,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墨子笙若敢對白樂靈不好,于他的名聲肯定也會有礙。墨子笙這樣聰慧 ,馬掌柜就不相信他不知道這樣的后果。
可他還是一點(diǎn)兒不加掩飾的說了出來....
馬掌柜沉吟了一會兒,提醒道:“家里的情況和我說說可以,同別人就不要再講了。”
墨子笙笑笑,沒答應(yīng)也沒否決。
就在這時(shí),白樂靈輕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相公,出來了,咱們回家了!”
馬掌柜便看見墨子笙眼里驀然迸發(fā)出亮光,與他一慣性情不符,快速起身向外面走去,走了兩步想起什么,轉(zhuǎn)過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馬叔,叨饒您這么久,下次再來看您?!?p> 馬掌柜也站起身,對他揮了揮手,笑罵道:“你小子還和我說這些,是不是見外了?”
馬掌柜也站起身,對他揮了揮手,笑罵道:“你小子還和我說這些,是不是見外了?”
“相公...”不等墨子笙再回應(yīng),白樂靈已經(jīng)提著大包小包走了進(jìn)來,她一進(jìn)門就首先將秦伀上下打量了一下,見他和她走時(shí)一樣這才放下心,然后抬了抬右手:“相公,將我手里油紙包著的東西拿下來?!?p> 墨子笙依言拿下,白樂靈看著馬掌柜笑瞇瞇道:“馬叔,您將我相公照看的這般好,沒什么好謝的,這里面有半只鹵鴨,您拿回去給家里的小孫子小孫女兒解解饞。”
馬掌柜沒想到白樂靈竟然還會給他買東西,不過:“你相公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就在我鋪?zhàn)永锎诉@么一會兒,你拿這東西是來寒磣我嗎?”他故意虎著臉道。
白樂靈卻笑的眼睛更彎了:“瞧馬叔您說的,寒磣?您要是拿半只鹵鴨來寒磣我,我保證樂陶陶的接著。再說這東西又不是給您的,是給您家里的小孫子小孫女兒的,咋,您莫非是嫌?xùn)|西少了?”
馬掌柜指著白樂靈哭笑不得:“好一張巧嘴?!苯又室鈱δ芋险f道:“笙哥兒,你這媳婦兒不得了,我看你回去得練練嘴皮子。”
墨子笙只嘴角帶笑,微微側(cè)頭眼神專注的看著白樂靈,并不答馬掌柜。
白樂靈直接接過話:“馬叔,你可不要教壞我相公啊,我相公疼我還來不及呢。”說罷她還側(cè)頭看下墨子笙,討好道:“是吧,相公”
知道白樂靈是說著玩兒,墨子笙卻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樂靈,回答的無比認(rèn)真:“嗯?!?p> “走吧,走吧?!瘪R掌柜接過墨子笙手里的油紙包,不忍再看,沖他們擺了擺手,當(dāng)誰沒有成過親咋地,他家里不也有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