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日清晨,一頭體型碩大,皮毛柔順的灰狼蹲在水塘邊歪著頭看自己的倒影,它咧了咧嘴,露出尖銳的牙齒。它似乎被倒影惹惱抬起爪子攪渾了池水,可水面很快恢復(fù)平靜,它的倒影又重新顯了出來?;依谴怪X袋喪氣的趴在岸邊,看著倒影好像在回憶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它眼中露出一絲亮來,站起身,抖了抖毛,一陣白光過后,它的身型縮小到只有幼狼般大小,這下它看水中的倒影覺得滿意多了,然后高高興興的跑走了。
易川不知在一直忙些什么,總是三兩日不著家。在獨(dú)處的日子里余朵會看易川書架上的各類書籍,一坐就到深夜,這些書籍就好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腦中早已存在了的知識。
一日,余朵看完一本仙界人物傳記。久坐讓她脖頸酸痛,她仰起頭想著放松一下,恰好看到屋頂長長的木梁上漏出了一個書角。余朵好奇是什么樣的書要藏到那樣的地方,她飛身而上看到一本蒙了許多塵土的書正躺在梁上。
余朵吹落塵埃,火紅的七個大字印在書面“圣潔大神愛上我”。余朵不解,易川竟還會看這樣的東西嗎?她想象著易川頂著那樣一張不可侵犯的臉在夜燈下看這樣小女人情懷的東西,余朵忍不住笑出聲。
余朵坐回椅子上,忍著笑意翻開一頁,覺得內(nèi)容十分有趣,還覺得十分熟悉,就好像已經(jīng)讀過了一遍。余朵帶著這種奇異的感覺看完,合上書竟有淡淡的傷感在心中蔓延。
余朵正憂傷出神,不知什么東西掉落正砸在她的腦袋上,她下意識抬頭,一只小狼崽子正耷拉著耳朵站在梁上看她。余朵一怔覺得這狼崽子似曾相識,她還沒回神,那狼崽子已經(jīng)哼唧著跳進(jìn)了她的懷里。余朵自然的抬手摸它的頭,等她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時,淚水已經(jīng)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余朵用手指蹭到臉上的濕意,不明白這眼淚因何而來。她注意到桌上有一個沾著泥土的荷包,她想就是它砸到了自己。她抖著手把那荷包捏在手中,一股莫名的怒意席卷上她的心頭,她恨,她生氣,她悲痛,可這些情緒都是從何而來?她不知道。
一聲呼喚傳來“小朵?!?p> 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洪水般的情緒似終于找到了缺口,呼嘯著洶涌的沖毀了堤壩。余朵抬頭,她雙目赤紅惡狠狠的看向易川,口中的腥甜被死命咽下,開口低吼道“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一陣眩暈襲來,余朵終抵受不住暈了過去。
易川飛身扶住她將墜地的身子抱進(jìn)懷里,忽略掉一旁正對他呲牙的小狼,徑直將她抱進(jìn)了臥房。
夜半,小狼守在門口,專注的盯著門板。屋內(nèi),易川正在安眠,躺在他身側(cè)的余朵睜開了眼,火紅的瞳仁里似一團(tuán)烈焰在燃燒,門外小狼似有感應(yīng),哼唧哼唧的抓門板。
余朵看到易川的側(cè)臉,纖長的睫毛,漂亮的鼻梁,鮮艷柔軟的唇,流暢的下頜線,然后是不堪一折的雪白脖頸。余朵試著挪動手臂,手臂巋然不動,她翻了個白眼,改向易川吹氣,易川皺皺眉睜開了眼睛,他轉(zhuǎn)過頭正對上余朵的眼。他看了又看,饒是已有預(yù)想仍覺得似夢似幻。
余朵挑了挑眉,不耐煩的問“神祖盯著我做什么?!?p> 易川撫上她的面頰“我怕這是在做夢。”
余朵似極厭惡他的觸碰,可她動彈不得,只能皺緊了眉頭,呵斥道“拿開你的手!”
易川聽此卻笑了,他湊近她覆上了她的唇。余朵大怒,張嘴咬住了他的下唇瓣,易川則順手把她抱進(jìn)懷中,緊的好像要把余朵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感覺到口中的腥甜,余朵松開了牙關(guān),她恨聲問道“你到底意欲何為!”
易川唇上沾血卻一臉幸?!按丝?,我想要的都已經(jīng)擁有?!?p> 余朵只覺荒唐可笑,拋出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你知道那枚荷包里是什么嗎?”
易川知道她問的是今天那枚她捏在手里的荷包“我還沒看。”
“里邊是落葉生的種子,據(jù)翁林說它的葉子曬干了以后用靈泉水煮清香撲鼻是世間絕品。只是落葉生長在魔界,靈泉水生在神界,所以這二者的組合一般人不知道也想不到。那日我回魔界尋來落葉生的種子,本想再尋一處合適的地方為你種上一些讓你帶回神界,可還沒等我尋到適合落葉生生長的地方,我魔界圣女桃泥便拼死闖過你設(shè)下的金剛結(jié)界給我傳來魔界被圍的消息。”余朵悶在易川懷里平靜的異乎尋常的說出了這番話。
易川撫弄著余朵的發(fā)梢,輕飄飄的說道“都過去了,這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余朵如遭重?fù)?,久久不曾說話,他的這種輕描淡寫,對那場大戰(zhàn)的不在乎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jīng)。她氣到發(fā)抖,是那種整個靈魂都在發(fā)抖的感覺,不可原諒,她想,這個人,這個抱著她的人絕對不可原諒!
“你讓我惡心,易川,你是這世上最卑鄙最殘忍最無情最虛偽的人!”余朵咬牙切齒,手中凝起一絲紅焰,絕頂?shù)膽嵟棺屗龥_破了禁錮。
易川握住她的手,紅焰瞬間消失,余朵仍掙扎,他卻吻向她的額頭,說道“你尚虛弱,再睡些時日,我保證等你醒了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變好?!?p> 無邊的黑暗帶著眩暈而來,余朵閉上眼不甘的沉入夢鄉(xiāng),門外小狼在用它稚嫩的嗓子嚎叫。
第二日一早,余朵睜開眼就看到了易川溫柔的眼神,她撒著嬌攬住他的脖子問“我昨晚踢被子了嗎?渾身酸痛?!币状ù稹笆茄?,你睡覺總不老實(shí)?!?p> 余朵洗漱完,摩挲著荷包中倒出來的黑色種子向易川問道“易川,這是什么”
易川看一眼,回“落葉生的種子,葉子曬干可以煮茶喝,你想種種看嗎?”
余朵點(diǎn)頭,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