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相識過程在其他人看來也許有些可笑,但他們之間的感情無疑是極度純粹的。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過得非常平淡,但卻無比的溫馨和幸福。
如果有人問什么才叫做幸福,一千個人可能有一千個不同的答案。但在啞巴和零這里,答案是相同的:只要你幸福,那么我就是幸福的。
這種幸福在別人看來可能有些廉價,但是現(xiàn)在,即便是在別人看來有些廉價的幸福,也已經(jīng)徹底的破滅掉了。
啞巴教會了他如何生活,使得他從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人類。也正因為如此,當啞巴被殺死之后,零才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極度的悲傷。
如果可以的話,零情愿沒有遇到啞巴。他想像從前那樣,做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工具。因為這樣一來啞巴就不會死,他也可以不用像現(xiàn)在這么痛苦。
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悲傷的產(chǎn)物,以前的他帶給那些無辜的人悲傷,如今的他也感受到了別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悲傷……
大雪紛飛中,悠揚凄婉的琴聲持續(xù)了一整夜。一直演奏到天色微明,零這才停了下來。
他輕輕撫摸著啞巴清瘦的臉頰,擦去了啞巴臉上的血污,然后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啞巴,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抹只針對啞巴的柔軟。
凝視啞巴良久之后,零收好了小提琴,他彎腰抱起啞巴的尸體,冒著風雪走出了這座位于江邊的涼亭。
大地早已經(jīng)被皚皚白雪裝扮成了最純潔的顏色,零沿著江邊孤獨的行走,在這片純潔的顏色上留下了一個個黑色的腳印。
這些腳印就像是一連串的污點,它們在污染了這片純潔的同時,仿佛也映射出了零曾經(jīng)對這個世界犯下的錯誤;這些腳印又像是一串長長的傷疤,它們在傷害了這片純潔的同時,似乎也映射出了零此刻的心情。
沒過多久,不停飄落的雪花掩蓋住了零走過的痕跡,一同被掩蓋的還有他那顆徹底冰冷的內(nèi)心。
半個月后,零回到了曾經(jīng)掩埋陳蘭的地方。
他在凜冬的寒風中放下了啞巴早已僵硬的尸體,然后徒手刨了一個深坑,把啞巴的尸體小心翼翼的安放了進去。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陳蘭的墳頭上長出了一撮小草。即便遭到了寒冬的摧殘,這一撮小草也仍然在凜冽的北風中屹立不倒。
零坐在石頭上,雙眼凝視著這一撮小草陷入了回憶。
他的腦海里一會兒想起陳蘭,一會兒又想起啞巴。兩個女人的面孔不停的來回變幻,最終匯聚成了一種叫作感情的東西。
許久之后,悲傷的安魂曲再次響起。哀傷凄婉的琴聲在這個人跡罕至的荒涼之地,訴說著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之間那許多幸福和不幸的故事。
這一次零只演奏了三遍就停下來了。前面的兩遍分別是為陳蘭和啞巴演奏的,最后的一遍他送給了自己。
零想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去給陳蘭和啞巴報仇。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局面,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機會再回來看望她們了。既然如此,那就當著她們的面提前送給自己一首安魂曲吧。
琴聲停歇,零把小提琴裝進琴盒,連同日記本一起放在了啞巴的身側(cè)。
掩埋了啞巴之后,零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上的雪花還在飄落,給這個寒冷的冬天增添了濃濃的蒼涼色彩,正如零的人生一樣,回首過去,同樣顯得那么的蒼涼。
零收回目光,蹲下身把兩塊墓碑整理了一下,然后毅然決然的轉(zhuǎn)身離去。
他孤獨的背影在枯樹雜草的掩映下看起來毫無生氣,宛如來自地獄的亡魂般死氣沉沉。
——此刻的他又變成了以前那個讓無數(shù)人為之恐懼的殺人惡魔、讓無數(shù)人為之顫栗的終極兵器!
兩天后,零來到了一家銀行的門口。
這里是當初陳蘭為了報殺父之仇而提前預備的一個物資存放點。陳蘭匿名支付了一筆費用,租下了這家銀行的一個儲物柜的一年使用權(quán)。
零中途去給自己弄了一身新的行頭。此刻他的身穿一件黑色風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大檐帽,脖子上的圍巾把臉頰遮住了大半。
這身打扮十分的復古,銀行職員看到他進來,愣了一下才笑臉相迎道:“這位先生,不知您想辦理什么業(yè)務?”
“我來取東西?!?p> “哦,好的,請跟我去那邊辦理手續(xù)吧?!?p> 經(jīng)過密語驗證后,銀行的職員把零領進了地下室,這里是顧客們存放貴重物品的地方。
零找到了309號儲物柜,輸入密碼后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箱子,頭也不回地扛著箱子往外走去。
“先生,我們銀行最近開設了許多優(yōu)惠項目,您要不要——”
銀行職員的話還沒說完,零就已經(jīng)走出了地下室。
她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哼,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的!”
零扛著箱子來到了荒郊野外,在無人處打開了箱子。箱子里面存放著一整套的戰(zhàn)斗裝備,這套裝備對于零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他伸手摸了摸戰(zhàn)神鎧甲,然后拿起黑金戰(zhàn)刀靜靜地注視著,與此同時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在他的心頭緩緩升起。
曾幾何時,黑金戰(zhàn)刀就是他強大實力的代名詞。狩獵場上的他戰(zhàn)無不勝,他成為了別人眼中的不敗神話,那個時候的他化身成了一柄真正的終極兵器。
此刻,當他再次拿起黑金戰(zhàn)刀的時候,他已經(jīng)消失了幾個月的殺戮屬性逐漸變得強烈起來。
凝視一番后,零收起黑金戰(zhàn)刀,轉(zhuǎn)而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進行檢查。
身為一名基因戰(zhàn)士,零對于身體上的變化原本是極其敏感的。只是因為啞巴的死亡,零這些天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檢查自己的身體情況。
如今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給陳蘭和啞巴報仇,作戰(zhàn)經(jīng)驗極其豐富的他,自然不可能去打無準備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