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
溫暖的陽光灑在學校里每一個學生的身上。
孩子們瞇著眼睛站在操場聽訓。
“你們不要害怕?!?p> “每一個人出生之后,都要學會戀愛。”
“有很多人,可能僅僅一個高中,就會戀愛很多次。”
“甚至有的人,坐個地鐵,都能戀愛二十多次!”
“戀愛不是洪水猛獸!”
“愛,是人類永恒的真諦!”
“尤其是在我們的社會面臨到巨大問題和挑戰(zhàn)的時候!”
“自從災變發(fā)生之后,大夏的人口現(xiàn)在僅僅只有兩億?!?p> “在這個關鍵時期?!?p> “愛??!”
“就顯得格外重要?!?p> 在陽光余暉的遠處高臺之上,一身西裝革履的校長挽起袖子,苦口婆心的勸導著下面這群沒有天賦的孩子們。
“你們已經高中了?!?p> “還不談戀愛?”
“你們要等到什么時候才開始談呢?”
校長拿著話筒,回音響徹在整個操場上,就連教學樓里面某些沒有去操場的老師們,都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聲音。
“孩子們。”
校長停頓了一下,等待著話筒的消噪音過去。
“時代變了!”
“要是放在七八十年前,誰敢在高中談戀愛,可是要剃光頭發(fā)的?!?p> “但是現(xiàn)在,沒有當年那么充足的時間給你們自由戀愛了?!?p> 校長越說越氣。
“行了!”
校長擦了一把汗,將話筒放在了支架上。
旁邊一個年級大概五十多歲的胖子急匆匆的跑了上來。
他是綠藤一中的教導主任楊不活。
是個長相猥瑣,平時在校長面前瞻前馬后,在學生們面前耀武揚威的死胖子。
“行了行了?!?p> “校長都這么說了,就這么定!”
“那個……”
楊不活滿頭是汗,他瞇起來的肉縫里閃爍著精光。
“蘇晨,高二年級的蘇晨,對對對,你,直接到我辦公室,有事找你談?!?p> 全校的女生們聽到楊不活喊出了“蘇晨”的名字之后,立刻炸鍋!
“叫蘇晨干嘛!”
“那是咱們學校的顏值天花板好么!”
“怎么,還有內定嘛?”
十六七歲的女生們正是崇拜長相和顏值的時候,這是她們最美好的年齡,也是她們想象力最豐富的年齡。
“不過……我聽說,這個比咱們高一級的蘇晨,似乎有病。”
“?。 ?p> “什么????”
“天吶,長這么帥,身材又那么好,不會是……”
立刻有幾個女生八卦的堆在了起。
反正現(xiàn)在是自由活動時間,下午的相親會還有兩個多小時才開始呢。
“你想什么呢?”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清純女孩子說道:“我和他是在一個小區(qū)的,小時候蘇晨媽媽為了蘇晨可是沒少往醫(yī)院跑?!?p> “據說,他的病是沒有感覺……”
“???那不就是陽……”
“不不不,不是”清純女生瞪了她一眼,連忙澄清:“據說蘇晨從九歲之后,忽然有一天,就沒有了五感?!?p> “跑遍了各大醫(yī)院,醫(yī)生們都不知道什么病因?!?p> “現(xiàn)在聽覺和視覺恢復了一些,不過其他的好像還沒有治好.”
“??!那也太慘了吧。”
“看不見,聽不見,沒有味覺,皮膚沒有感覺,嗅覺也沒有,那世界對于他而言,不是了無生趣??”
“對,是挺慘的?!?p> ……
當被點到名的蘇晨微微一愣。
此刻的陽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身上,在溫暖的光線下面,可以看到他側顏如同刀削一般的弧度。
一個男生,在十七歲的時候,就有讓無數女人都可能會為之瘋狂的英俊相貌。
不知道蘇晨本人是這種什么感覺。
應該是沒感覺。
……
“你怕不是不想參加相親會,故意這么說的吧?!?p> 教導處的辦公室內。
楊胖子拿著保溫杯目瞪口呆的看著蘇晨。
“主任,不騙你?!?p> “我真的沒有感覺?!?p> 蘇晨平靜的看著楊不活說道。
旁邊的校醫(yī)半蹲在蘇晨的身邊,輕輕拿木槌翹著他的膝關節(jié)。
可是無論怎么敲,蘇晨的腿就不會抬起來。
“這不合理啊?!?p> 楊不活放下了首宗的保溫杯,走上來輕輕在蘇晨的胳膊上按了一下:“有感覺到我在摸你么?”
“感覺不到?!?p> 蘇晨搖頭:“但是能看到。”
“等一下……”
楊不活撓了撓頭:“這個問題有點嚴重了,你這個感覺出了問題,那……其他的……”
說到這里,他欲言又止。
“正常的?!?p> 蘇晨嘆了口氣,他知道教導主任正在想什么。
“我的身體機能都是正常的?!?p> 他伸出雙手,握在一起,看著楊不活說道:“我的病癥是如果我閉上眼睛,我就沒辦法這樣握住雙手。”
“因為我沒有辦法通過觸感來調整雙手的位置?!?p> 楊不活震驚的看著面前這個英俊的孩子。
看見他站起來,又拿起了校醫(yī)手中的小錘子。
“如果我不用眼睛去看,我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握著的是什么東西?!?p> “我嘗不出咸淡?!?p> “聞不到香味?!?p> “在感覺的世界之中,我相當于是盲人。”
蘇晨說出這些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難過,他也不怕從楊不活的臉上看到對自己的同情。
他從小就看慣了那些同情的表情。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
“叫我去相親,那不是害人?”
蘇晨嘴角微微一笑:“我知道現(xiàn)在人口壓力很大,不過,我可能幫不上什么忙。”
說完,他把手中的小木槌還給了校醫(yī),就準備往外走。
“等等!”
“你這個病,什么時候開始的,從剛出生就有么?”
楊不活皺起眉頭。
校長交給他的任務,如果不完成,那么多少有點麻煩。
尤其蘇晨是校長女兒看上的小帥哥。
萬一……
萬一能治好呢?
蘇晨回頭笑道:“九歲的時候,忽然得的病。”
“看遍了醫(yī)院,所以應該沒的治。”
蘇晨很平靜的說道。
他從小就在每一個醫(yī)院辦了會員卡,在不少醫(yī)院,享受的還是VIP的待遇。
畢竟想要搞懂蘇晨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的,可不只他媽媽一個人。
但是。
八年的時間來,從來沒有人能找到原因。
蘇晨面對著楊不活的眼神,沒有任何的心虛,他雖然沒有說謊。
他只是沒有說出事情的全部真相。
九歲那年。
父親不明不白的死亡。
媽媽和其他的人去送父親的靈柩。
小蘇晨哭累了,獨自一個人坐在院子里面。
然后,他忽然覺得整個院子都好像有波紋感,空氣產生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有一個巨大的,像是深淵一樣的,黑色影子似乎從虛無之中憑空誕生,出現(xiàn)在了蘇晨面前。
猶如一座小山。
那團影子沒有任何的實質。
也不像是黑霧一樣那么有質感。
就好像是虛無一般。
蘇晨到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能透過那東西的身子,模模糊糊看到天上的月亮。
“是爸爸么……”
小蘇晨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感受到恐慌,反而從這個巨大的黑影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它伸手探進了自己的身體。
和小蘇晨融為一體。
一陣陣冷風從小蘇晨后脖頸吹來。
那是他之后的八年到現(xiàn)在為止,最后一次感受到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