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年拔劍
一處荒廢的小鎮(zhèn)，道人如往常一樣排出五文銅錢，“店家來碗清酒，一小碟茴香豆?！?p> “你這道人說了多少次了，不夠不夠，說了又不聽，一會掌柜又要扣我錢了?！被镉嫳г怪鴧s依舊從后臺端來了一小碟茴香豆和一碗清酒。
“伙計別廢話，窮道人那頓算我賬上，別打擾我聽孫老頭講戲，這可是京城的角兒，難得一見?！币慌缘呐肿拥裳壅f到。
“就是就是，肅靜肅靜。”
不一會臺上的孫老頭見聽眾差不多都安靜下來，清了清嗓子便娓娓道來。
“據(jù)說浦鎮(zhèn)有個魔頭，身高五尺，端的是兇神惡煞，平日欺壓百姓，又搶劫過路行商，可憐百姓本過的就清苦，還被要求附近的百姓給它上供童男童女，百姓曾求得高人前去誅魔，可那高人竟一口就被魔頭咬成肉渣，魔頭后來知曉高人是百姓求得，大發(fā)雷霆，又加重了剝削，逼著百姓不得為賊才能供養(yǎng)得住魔頭?！?p> 老者喝了口水，低垂著眼皮頓了頓說道，“終是老天有眼，終于有新的高人看不過眼，歷經(jīng)艱難險阻誅殺了魔頭，是吧，我的高人你不會以為我會這么說吧?！?p> “為什么你還沒死，為什么你要來這，彌補遺憾嗎，哦，原來你們這些高去高來的大人也會心慌是吧。”
說罷，老者撕開了衣服，干渴碣綠的胸膛空蕩蕩的，就像掛在房梁被掏空內(nèi)臟的死魚一般。
一旁的胖子臉色青紅交替，伙計始終掛著副微笑和氣的表情，掌柜低著頭在不停地打著算盤，空氣中傳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清脆聲音，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道人仿佛沒注意到這些，依舊喝著小酒，感嘆道，“十多年的老酒，伙計這下你掌柜不把你皮扒了?！?p> “不過這茴香豆不行，你看這都發(fā)黑了?！钡廊颂舫隽诉@顆壞掉的茴香豆。
說著說著，道人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我當初就不該逞能，我自己技不如人死了就算了，還連累了你們?！?p> “不過，也該了卻這一樁往事?！钡廊瞬亮瞬裂劢堑臏I珠，“說來也是可笑，當時雖魯莽行事，可當時我不忘留下訊息于宗門，救下了本就該死去的我?！?p> 說罷道人抬起頭，一張破碎的臉由一根根線縫織，如果仔細看過去會發(fā)現(xiàn)雙眼有些不對稱。
......
“我不會逃避，做錯事了，那就直到作對為止?！?p> 這是來自亡者的復(fù)仇，來自本已死去的勇者向惡龍發(fā)起的又一次挑戰(zhàn)，本來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可偏偏它就存在了。
“你這只煩人的蟲子居然又活過來了，看村民對你的態(tài)度有多怨恨吧，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傷人?！?p> 后方話音傳了過來，張叁扭頭望去，果然是那魔頭正坐在后面看戲。
“直視我栽種?！蹦ь^故技重施，即使張叁已經(jīng)有了上次經(jīng)驗，想了無數(shù)解決這種開門殺的方法，例如閉上眼睛戰(zhàn)斗，但自己本身戰(zhàn)斗經(jīng)驗就不豐富，這樣就是送死，想了半天也只能決定隨機應(yīng)變。
當魔頭喊話的時候，張叁已經(jīng)有意識地低下了頭，可頭顱卻還是自動往上抬起。
張叁意識到這是屬于規(guī)則層次的力量，上次中招并不是因為他不小心著了道，而是因為這已經(jīng)是屬于規(guī)則方面的力量，而他對這方面一無所知。
又要死了嗎，這次估計是徹底死去，張叁能感覺到經(jīng)歷過上次的滅頂之災(zāi)，即使師姐救回來了靈魂也已經(jīng)破舊不堪了。殘缺的靈魂經(jīng)不起重創(chuàng)了，何況師姐也不會每次都剛好在。
真倒霉，金丹也不一定會對規(guī)則有了解運用，這魔頭才筑基居然就有，我居然第一次打斗都沒發(fā)現(xiàn)，可恨。
張叁不由自主抬頭對視魔頭，自遙遠地獄的某頭地獄三頭犬投影目光對向了張叁，張叁卻沒有感覺到身體被凍結(jié)。
原來這招對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的我不起作用。張叁想到這打算將計就計。
“吃我億拳，歐拉歐拉。”魔頭一拳接一拳涌來，猶如水面的波紋一圈圈擴散，只有六只強大的手臂才能夠駕馭住這樣的密不通風的拳法。
張叁依舊站原地，眼看著魔頭一步步接近自己。
“就是現(xiàn)在，劍解?！睆埲恳曋ь^已無收招可能，終于使出了自己的大招。
張叁閉上眼睛，一股強勁的威壓吹動了張叁額頭的一縷長發(fā)，驀然睜眼，眼瞳與天青色融為一體。
左手按住劍柄，右手強壓住不斷顫動劍鞘，力量在不斷積蓄，到最后，劍鞘也停止了顫動，只能感覺到晦暗的毀滅氣息。
終于劍出鞘了。
...
在使用這招劍解的時候，張叁腦海突然浮現(xiàn)起一段自己都快忘記的往事。
在張叁入門時選擇流派的時候，他只有一個要求，要強，絕對的強，不管有什么代價，不管有什么后果都可以。
“確定要選這個嗎?！?p> “這個夠強嗎？”男孩有不相信地問道。
“這個絕對夠強只要你能打到他?！卑装l(fā)慈祥長老微笑說道。
因為聽到了長老肯定的回答，男孩毅然決然選擇了它。
“那就它了?！?p> “修煉會很痛很痛，還要繼續(xù)嗎?！?p> “繼續(xù)?！?p> “好，既然你下定決心了，我首先要告訴你，你修煉封劍之后不可拔劍，直遇仇敵，方可劍出?！?p> “我可以做到?！?p> “就算被欺負，就算再生氣?！?p> “我都不會拔劍?！?p> “其次，修煉此門劍術(shù)會時時刻刻感覺劍意在身體攪動，非有大毅力難大成?！?p> “了解。”男孩堅定地點了點頭。
“長老我想問一下大成劍出是什么樣的場景?！?p> “我有幸見過一次，那時我的前輩遇到宿敵只出一劍，親眼看著這一劍劃出音障，宿敵猶如陽春白雪般消融?！?p> “那能不能讓他來當我?guī)煾浮！?p> “他?！遍L老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死了，在他發(fā)出那道劍光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
“師姐，好痛啊。”男孩齜牙咧嘴地叫道。
一旁的身著青衫的儒雅少女捂嘴輕笑道，“誰叫你自己選這一門修煉。”
“這真的好痛啊。”男孩即使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默念要冷靜，可還是止不住地抱怨流淚。
“好了好了，真拿你沒辦法?！鄙倥p輕抱住男孩，皓首緊貼著男孩的臉細語。少女的處子幽香縈繞包圍著男孩。
“這樣還痛嗎，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哭?！?p> “可真的好痛，我怕我撐不下去?！?p> “你難道想要你家里鄉(xiāng)親們失望，我入門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人就為了安全護送你走這么遠，你痛的時候多想想他們或許就好受點了?！睅熃泐侜槆绤柕卣f道，可少女儒雅慣了，即使裝出嚴厲的模樣，卻反而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好吧，我盡力?！?p> 自此少年開始練氣之旅，在宗門中不管是誰的對錯，少年第一時間認錯，在外歷練，也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少年難得撐到了今天。少年磨劍十年終于可以拔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