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西境,祁連山腳。
三千鐵騎飛馳,追擊著前方潰逃的敵軍。
鐵騎奔馳,如威靈震怒,勢不可擋。
在全副武裝的騎兵面前,生與死無比草率。一只鐵騎每穿過一名士兵,便有一道血花飛濺。
正如《國殤》中描述的那樣,嚴殺盡兮棄原野!
“霍將軍!我們現在離我軍主力太遠了,不能再追了!”后方一人一騎沖到眾騎兵的最前方,說道。
沖在最前面的霍瀚海聞言,點了點頭,揮手示意眾人停下。
“統(tǒng)計下敵我傷亡?!?p> “回將軍!我軍傷一百二十一,陣亡將士十八人。我軍共計砍殺敵軍一千二百三十二人!”
霍瀚海聽完戰(zhàn)報,看著前方潰不成軍的士兵,不由得發(fā)出一聲嗤笑,說道:“什么漠北第一鐵騎,在我霍家鐵騎面前還不是不堪一擊!”
“收兵!”霍瀚海一聲令下,眾將士紛紛掉頭。
打了勝仗而歸的霍瀚海意氣風發(fā),帶著眾將士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此時的三千鐵騎,已然沒有了之前的肅殺之氣,倒像長街打馬,好不瀟灑。
“傳聞匈奴鐵騎無人能敵,看來只不過是虛名而已??磥硎郎系谝昏F騎的名號該是咱們霍家軍才是!”一名士兵與霍瀚海并排而行,說道,語氣帶著七分自豪,三分阿諛。
霍瀚海很享受這種感覺,嘴角不禁地上揚,眼神中閃爍著光芒,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家的鐵騎從大漠殺到草原,踏破賀蘭山缺。也似乎看到了自己披甲掛帥,榮登凌煙閣。
“我爹還說我不適合帶兵,真希望他老爺子能看到我們三千追著一萬打的情形?!?p> 三千將士中總該有個八子智商在線的,心里暗暗腹誹,都沒遇到人家匈奴騎兵,只不過追殺了一些步兵,怎么就成第一鐵騎了啊。再說了,三千騎兵追著一萬步兵,不能說常規(guī)操作,但也不難好吧。
只不過這些人也就只能在心里吐槽,說出來的話搞得誰都不愉快,到時候要是弄的當官的覺得自家的戰(zhàn)損比不吉利,想和敵軍講講人情世故,多加幾個傷亡就不太好了。
三千鐵騎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馬蹄不輕不重的落在地上,將地上不重的石頭震起。
路邊的小石塊不斷的跳起,就像在迎接眾將士凱旋,歡快而又輕松。
突然,小石塊一改之前歡快輕松模樣,似乎情緒躁動了許多,跳起的高度也增加了不少。
“嗯?難道是地龍翻身?”一名士兵似乎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動加強,疑惑道。
霍瀚海也察覺到了地面的震動,立馬揮手,示意眾將士停下。
三千將士緩緩停下時,不遠處黃沙滿天,正朝眾將士奔襲而來。黃沙之下,一條黑線排列開來,綿延千米。
“是雨土!”一名士兵帶著慌亂的語氣喊道。
霍瀚海目光緊盯著那一條逐漸加寬,逐漸清晰的黑線,心中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不是雨土!
“全軍戒備!”
霍瀚海一改之前的瀟灑模樣,嘶聲力竭的喊出號令。
眾將士聽聞,立刻抓緊韁繩,擺出一副準備沖鋒的姿態(tài)。
隨著滿天黃沙的靠近,那條黑線逐漸清晰了起來,眾人也看清楚了那究竟是何物。
黃沙之下,一匹匹戰(zhàn)馬排列開來。戰(zhàn)馬上,匈奴士兵揮舞著彎刀?;蛟S在旁人看來,這群匈奴似乎在耀武揚威。但在匈奴人眼中,這是在自己釋放心中那種看到獵物的激動情緒。
戰(zhàn)馬與匈奴士兵的身上都披戴著灰黑色的鐵甲,戰(zhàn)馬僅僅露出馬腿,而士兵卻是從腳趾甲蓋武裝到了頭發(fā),不給敵人下刀的位置。
盡管鐵甲的重量很大,但匈奴士兵的速度卻是讓人難以理解的快,而且勢不可擋。匈奴士兵身后揚起的黃沙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在霍瀚海這邊的三千騎兵眼神都很好,在匈奴士兵離自己還有數千米的距離的時候就看清楚了對方。
地上的一粒沙塵,本該懶懶散散的曬著太陽,當風吹過的時候再意思一下,配合風動一動。而如今卻被本不該臨幸它的馬蹄帶起,萬分無奈。
于是乎,它在空中宣泄著它的憤怒,串通著其他沙塵,惹得鴻雁不鳴,吹得萬樹躬身。
黃沙不斷卷動,勢要將自己偽裝成烏云,在匈奴鐵騎身后翻滾,作為他們的幫兇,為他們掠陣,為他們鼓勢。
“霍將軍!對方是重騎,我們撤吧!”
毫無疑問,這被馬蹄揚起的黃沙,確實起到了不小的威懾作用。不少士兵看著氣勢洶洶的匈奴鐵騎,以及張牙舞爪的黃沙,心中已然戰(zhàn)意全無,只剩下求生的欲望。但顯然還有些許理智,將“逃”美其名曰成“撤”。
“撤?我們能往哪撤?再往后撤我們就撤到匈奴王的營帳門口了!你們是覺得跑到對方營帳面前投降,省了對方押送的麻煩,更顯得有誠意不成?”霍瀚海怒目圓睜,呵斥道。
匈奴鐵騎已經將霍瀚海他們的退路給截斷了。
不得不說,佯敗撤逃,再伏擊包圍是兵家們屢試不爽的計謀。
霍瀚海以前看兵書的時候就時常嘲諷那些因追敵上頭而陷入包圍圈的將領們,真有憨批會上這種當么?
妙哉,妙哉,自己原來也是一個憨批。
霍瀚海心中思緒萬千,但手卻一直緊握著刀柄,也顧不上擦去手中的汗來增大最大靜摩擦因數。
“大家都是騎著馬舉著刀的,誰砍誰不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綠刀子,白刀子出來?對方不就多穿了幾件衣服。他們裹那么嚴實,一看就是身體虛,怕著涼。我們還怕他們?全軍列陣!聽我號令!”
盡管在霍瀚海帶領下,使得眾將士陷入了包圍,但他無疑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將領,臨危不亂,安定軍心,甚至在將軍對壘時神游太虛。只不過他這種天賦要是放在守城上,或許有奇效。而不是帶著上千個小憨憨在大漠上打馬。
“沖!”霍瀚海一聲令下,三千鐵騎迅速沖殺過去。
霍瀚海帶領的部隊不是重騎,所以很難起到飛沙走石,黃云卷地的效果。但霍家軍的專業(yè)素養(yǎng)都很高,盡管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點沒底,但仍然喊殺聲震天,氣勢兇猛。
騎兵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兩軍便相撞在了一起。
霍瀚海舉起長刀,借著戰(zhàn)馬沖鋒時所產生的動量,用力一揮,硬生生地打在了一名匈奴騎兵身上。
刀身劃過鐵甲,迸發(fā)出火花。
然而火花剎那熄滅后,匈奴士兵身上的鐵甲只留下一道白痕,證明著它曾與刀刃親密接觸過。
霍瀚海見狀,臉色發(fā)白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隨即他便開口朝著眾人喊道:“別與這些鐵王八糾纏!突圍出去,他們的速度追不上我們!”
說罷,霍瀚海雙腿便夾緊戰(zhàn)馬,加速向前沖去。
恍然間,一道白光搖晃,一名匈奴士兵的彎刀直逼霍瀚海的面門。
霍瀚海大驚失色,連忙彎腰低頭。彎刀劃過霍瀚海的頭盔,將其帶落。頭盔掉落后,霍瀚海頭發(fā)披散開來,模樣十分狼狽。
霍瀚海哪受得了這種氣,提刀便向那名士兵砍去。
長刀重重的落在鐵甲之上,響起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后,長刀便被反震開來。
巨大的反沖力讓霍瀚海的虎口火辣辣的疼,緊握長刀的手也忍不住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絕望還是被震得發(fā)麻。
突然,三兩滴雨滴落在霍瀚海的臉上。
可是每個人都很清楚,大漠很少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