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還私藏了兩條魚?!绷痔m看著桌上的兩道菜,說道。
“本來就都是我抓的,留兩條怎么了。”
說罷,魏玉山便從廚房里拿出兩塊烙餅,遞給了林蘭一塊。
“你為什么懂那么多啊。練兵,打鐵,謀論,做菜……你究竟是什么人?”林蘭美目盯著魏玉山,似乎想要將他看透。
魏玉山咬下一口烙餅,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了么,我只是一個商人,因為和前往西域的商隊走丟了,誤打誤撞的被你擄呃不,帶到了峪州城?!?p> 這是魏玉山被帶到峪州城時編造的一個身份,畢竟無論哪個朝代,哪個國家,突然出現(xiàn)一個沒有身份的人是很麻煩的一件事。索性魏玉山便編造了自己是一個商人的身份,畢竟在絲綢之路上和商隊走失是屢見不鮮的事。
峪州城內(nèi)也有幾個和魏玉山一樣經(jīng)歷的人。都被林蘭他們“救”了回來充當(dāng)苦力。
“十八歲的商人?”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p> 林蘭吃點了最后一口烙餅,然后又將桌上的魚一掃而空。
魏玉山此時手中還捏著半塊餅,桌上的魚已經(jīng)只剩下骨架了??粗郎系聂~骨架,心中比這些骨架卡在喉嚨里還難受。
林蘭擦了擦嘴,然后說道:“換個地方聊聊吧??禳c吃,我在外面等你?!?p> 見林蘭出門,魏玉山將餅沾了點魚湯,迅速吃完,然后也出了門。
云拼欲下星斗動,天樂一聲肌骨寒。
魏玉山站在城墻上,看著天漢,無比享受這個沒有光污染的世界。
“等到有梁軍駐扎峪州城了,你打算去哪?”林蘭問道。
“自然是回江南?!?p> “你不是燕地人么?”
“誰說我是燕地人,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燕地人?!?p> “那你為什么會講燕地的方言?”
“我以前去燕地做過生意?!?p> 魏玉山有點無語,發(fā)音標(biāo)準(zhǔn),達意準(zhǔn)確的到了這個世界居然成了方言。
“江南……很美么?”林蘭眼中突然出現(xiàn)了憧憬之色。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在西域長大的她,自然是無法想象小橋流水,山水墨染的溫柔。
“嗯……怎么說呢?!蔽河裆降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p> 林蘭聽罷,眉頭一皺,感覺這句詞不太正經(jīng)的樣子。但是奈何自己文化水平有限,實在是聽不出具體是什么意思。
“那你呢?”魏玉山看著披著月光的林蘭,怔怔出神。
“我?我想帶著父親以及這三十年來死去將士的遺物回京城,為他們立衣冠冢,然后再去西域?qū)の夷赣H?!?p> 對于林蘭的母親,魏玉山只知道她是西域人。當(dāng)年林老將軍將她從馬匪上救下來,兩人干柴烈火,沒過幾年就生下了林蘭。
事實上峪州城內(nèi)也有不少將士與西域女子喜結(jié)連理。魏玉山之前訓(xùn)練的燕云十八騎,便是將士們與西域女子的后代。
魏玉山一直覺得,要是匈奴沒有對祁連山一帶嚴(yán)格封鎖的話,說不定峪州城的將士都可以在這里娶妻生子,久而久之說不定就誕生了一個新的國家或者民族。
“這一年半,真的謝謝你了。”林蘭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魏玉山,四目相對。
林蘭從她的父親手中剛接下峪州城時,許許多多的問題讓她頭疼不已。半年里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忙來忙去,仍然還是有一堆問題沒有解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在她心中蔓延。
可當(dāng)魏玉山來到峪州城后,他提出了許許多多的方法,所有問題都被迎刃而解,而如今的她甚至還能在上班的時間里帶著護衛(wèi)出去遛彎。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峪州城里的將士愿意推舉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當(dāng)師爺?shù)脑颍吘顾龅脑S多事,對峪州城百利無一害。
“就只有言語上的謝謝么?”魏玉山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
放在現(xiàn)代,是個人都明白魏玉山這個動作是什么意思。
經(jīng)濟是一切事物的動力。
但林蘭好像并沒有讀懂魏玉山的意思,只是看了魏玉山許久,然后轉(zhuǎn)過頭,說道:“要不你以后就跟著我,替我出謀劃策吧?”
林蘭心中不得不承認,有了魏玉山的幫忙,許多事都會變得輕松起來。她對這種只需要把一切事務(wù)丟給魏玉山的日子很是上癮。
好家伙,不僅不給錢,還想讓咱給她打一輩子工。
魏玉山連忙開口道:“那怎么行,我可是要攢錢娶妻生子的。我給你干了一年多的活,一分錢都沒見著,要是再跟著你,那我豈不是得三天餓九頓?”
“那是因為我們這不是特殊時期嘛,等我們離開了峪州城,我肯定會給你俸祿的啊?!绷痔m連忙狡辯道。
“給多少?”
林蘭伸出手指,面色凝重地說道:“一兩銀子一個月!”
在這個朝代,一兩銀子大概相當(dāng)于三千多人民幣,一個月三千塊,怎么買房買車送彩禮?
“得了吧,還不如我回老家經(jīng)商掙得多?!?p> “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還可以再加?!绷痔m見魏玉山不太愿意,有點小慌。
畢竟是很難再找到像魏玉山這樣的一個效率這么高的下手。
魏玉山笑了笑,目光遠眺,沒有再說話。
林蘭看了看魏玉山,知道他從一開始就不想答應(yīng)自己,目光黯淡了許多,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jié)。
“你覺得霍將軍這個人怎么樣?”魏玉山突然問道。
“為什么突然問他?”
“沒什么,只是想問問?!?p> 林蘭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樂觀,帶沒了三千名將士心態(tài)都還沒崩,有夠樂觀的。其他的就沒啥感覺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沒有偷偷躲起來哭?!?p> ……
峪州城某處房間內(nèi),一名男子正躺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對不起這三千將士??!”
……
“沒啥感覺?”魏玉山又問了一遍。
“沒啥感覺?!绷痔m狐疑的看著魏玉山,說道:“你究竟什么意思?我總感覺你話里有話!”
“你想多了,沒有的事。”魏玉山擺了擺手。
然后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把燕子騎派出去,你真的不心疼么。畢竟訓(xùn)練那一支騎隊花了你那么多精力?!绷痔m隨便找了個話題,打破寧靜。
“是燕云十八騎!”魏玉山糾正后,又說道:“只是護送霍將軍離開而已,又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可是他昨天剛帶沒了三千輕騎……”
魏玉山頓時眉頭一皺,自己一直對燕云十八騎有信心,但是忘了還有一員猛將的存在。
“那我明天再叮囑他們幾句,讓他們別全聽霍將軍的?!?p> “其實城里的年輕人太少了,不然我還能給你訓(xùn)練出十八銅人,十三太保,全真七子,等等等一系列的排列組合?!蔽河裆竭^了一會兒又開口道。
林蘭倒不覺得魏玉山在開玩笑,畢竟他的練兵一直都很有一套。只是覺得他取的名字總是奇奇怪怪的。想到這里,林蘭又問道:“你為什總叫我木木蘭?”
“林字拆開來不就是木木么?”
“為什么要拆開來?”
“那你知道老子為什么寫《道德經(jīng)》么?”
“《道德經(jīng)》不是老子口述的么?”
……
月光披照在城墻上,城墻上一男一女,時而沉默,時而喧鬧,時而刀劍相向,時而歡聲笑語。就這樣在明月與星漢的圍觀下,打打鬧鬧,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