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只小鴨子
秦猛和那些黑衣人的廝殺和吼叫聲就在周祁的耳邊回蕩，他們就在周祁身后大約20米的斜坡下戰(zhàn)斗，而周祁卻沒有去幫秦猛。
他的手，緊緊地按在舒雨珊的胸口上，想要堵住不停往外冒的鮮血，他的手上、指縫、面頰、衣服都已經(jīng)被打濕了。
都是血。
舒雨珊就這樣躺在周祁的腿上，閉上了眼睛，周祁注意到她的嘴角還殘留了一些白色的面包屑末，于是他不免想起了剛才在房間中的畫面：
舒雨珊背靠在枕頭上，面上還掛著沒擦干凈的淚花痕跡，眼眶又紅又腫，手上抓著酒店的桌子上擺放的那只黃色鴨子，然后說：“喂我吃?！?p> 周祁就一點點把那面包撕開然后塞進她的嘴巴里面，塞一口喂一口水，塞一口喂一口水。
周祁按著舒雨珊的手上用力了幾分，臉上因為緊緊咬著牙而青筋暴起。
“你別死啊，師姐。”
他還是喜歡看到舒雨珊畫著濃厚的妝容，然后穿著舞蹈鞋和裙子翩翩起舞，又或者在他去送花又找不到人的時候，偷偷的站在他的身后，然后和自己鬧著玩似的戳自己的臉，然后笑嘻嘻的說：
“那么這位親愛的同學，你在找誰呢？”
周祁的眼眶紅了，鼻子有些發(fā)酸。
他也喜歡舒雨珊變裝似的穿著裙子和Nike的運動鞋，露出俏生生的大腿，說著大話說狗狗就是要陪伴和玩耍，結(jié)果牽著Nani被累的氣喘吁吁坐在地上，忍不住責怪自己翻著白眼的模樣，生氣的說：
“你行你來?。 ?p> 那樣的舒雨珊是靈動的、俏皮的、可愛的······
而現(xiàn)在的舒雨珊，她平靜的躺在水泥地上，她的雙腿不再干凈，被水泥地上的灰塵弄臟了，就連她最喜歡的大嘴猴粉色套頭衫都被染的全是血。
她就這樣躺在地上，閉著眼，沒有一絲反應。
酒店不斷有人涌出來，他們穿著拖鞋和睡袍，自顧自的從酒店的大堂跑出來，然后跨越階梯從周祁的身邊邁過去，從舒雨珊的腳步狂奔出去，有的跑丟了鞋子，有的跑丟了手機和打火機。
酒店的濃煙滾滾的涌出來，火焰已經(jīng)被撲滅了。
周祁連忙掏出手機，撥打120，滿手鮮血握住手機，貼著耳朵哆哆嗦嗦打出去。
“喂，這里有人重傷，我們需要救護車，地址是懷德路34 ······”
周祁在打電話的時候，寧芷顏悠悠醒轉(zhuǎn)過來，她拖著疲憊的身子，看到周祁的背影蹲在那里，滿手是血舉著電話，他的另外一只手，緊緊的按住了地上躺著的舒雨珊的胸口。
寧芷顏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
周祁還沒有把地址說完整，他的手機就被人奪過去了。
“喂？請你說完整地址······”
寧芷顏掐滅了電話。
“你覺得你可以暴露嗎？”
周祁有些發(fā)愣。
寧芷顏的手按在舒雨珊的胸口，周祁能夠感覺到，她身體里面的那種力量正在輕柔的灌入舒雨珊的身體之中，而寧芷顏細膩的指縫之中的舒雨珊的傷口，也在一點點的恢復。
這里的一秒鐘，對于周祁來說就像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芷顏松開了手，舒雨珊原本胸口的位置已經(jīng)完好如初。
周祁想要詢問一下寧芷顏，卻發(fā)現(xiàn)她面色白的嚇人，額頭的汗水凝聚成了汗珠一滴滴的落下去，嘴唇不見血色，就連眼睛也是強撐著不閉上。
“我們······快離開這里，不然會暴露?！?p> 秦猛收拾完了那幾個黑衣人，重新回到了高坡之上，回到了周祁的身邊。
周祁抱住寧芷顏，秦猛抱住舒雨珊，兩人立刻飛奔離開了酒店的門口。
他們一路打車回去了江陵市，原本師傅看他們兩個女生不見血色不肯拉著，周祁和秦猛找了個黑車，多出了30%的加錢，司機才肯拉著他們返回江陵市。
在路上的時候，舒雨珊醒過來了，周祁心里的那顆石頭才落了地，在小型商務車的后座上，寧芷顏和舒雨珊一人靠在周祁一邊的胳膊上。
晃晃悠悠中，舒雨珊微微睜開了眼。
“這里是哪里？”
她看著窗外不斷朝后掠去的風景，才說了一句話，就有些氣喘起來，但她也感覺到了自己靠在周祁的懷里面，因為她看到了周祁最喜歡的藍色襯衫，聞到了周祁身上的男人味道，還有······感覺到了周祁的心跳。
所以舒雨珊然后往周祁的懷里面拱了拱。
她的頭發(fā)可以感覺到頂住了周祁的下巴了。
周祁的手，猶豫，然后緊緊的摟住了舒雨珊的虛弱的身體，那種帶著些許溫度的純棉衣服質(zhì)感，讓他很踏實。
以后，這個女孩子對他就不一樣了。
周祁心里想。
秦猛坐在副駕駛座，周祁左手抱著寧芷顏，右手抱著舒雨珊，坐在商務車的后座，看著兩邊窗外的風景不斷掠去，心中忽然多了一點什么。
于是緊了緊自己的手。
而那個女孩，也往他的懷里縮了縮，甜甜的睡著了。
······
汽車從晚上9點14分開始從頭門市出發(fā)，第二天凌晨4點36分抵達了江陵市周祁的家。
秦猛和周祁兩個人，把寧芷顏還有舒雨珊帶回了家，舒雨珊放在周祁的床上，寧芷顏放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秦猛擦了一臉汗水，周祁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
如果這次沒有秦猛，周祁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還得返回一趟頭門市，去善后一下，否則會露出馬腳，雖然這次宋文彥帶來的人都是些游魂，普通人無法察覺，但是宋文彥是實實在在的人，他被火燒沒了，可是痕跡還在，我不太放心，等我處理好，再回來。”
周祁點了點頭。
秦猛離開后，周祁去了寧芷顏的房間，看到躺在床上穿著臟兮兮運動衫的寧姐姐。
去之前，寧芷顏身上穿的白白凈凈的，回來時，她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她的那些神仙水還有各式各樣的化妝品，統(tǒng)統(tǒng)都沒了，再貴也沒了。
想來寧姐姐醒過來了應該會很生氣吧，周祁很不能理解一套房對寧芷顏來說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她卻能輕易的分辨的出化妝品的價格，并且從中感覺到貴。
周祁伸出手插入她的頭發(fā)中，把腦袋捧起來，然后墊上枕頭，又給她蓋上了被子，關上了燈，悄悄關上了門。
然后重新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面，看著躺在床上蜷縮著身子在發(fā)抖的舒雨珊。
舒雨珊是知道疼的，她的傷口雖然恢復了，但是那種疼痛的感覺被她的身體記憶住了。
周祁打來洗臉水，把白色的毛巾擰干輕輕的擦拭舒雨珊的臉。
舒雨珊疼的渾身發(fā)抖，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不知道你還會照顧女生。”
周祁無奈的說：“疼就別說話了?！?p> 舒雨珊忽然伸出手，她的手上，攢著一只小小的鴨子，蒼白的臉笑了笑說：“你說酒店如果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鴨子丟了，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貪小便宜的女孩?！?p> 周祁想了想說：“你為什么要擋呢？”
舒雨珊的眼睛看著周祁說：“我喜歡這只小鴨子，我就是喜歡，沒有任何理由，我喜歡它，所以就想帶它走，也不想讓人傷害它?！?p> 她有可能是在胡言亂語，有可能已經(jīng)疼的神志不清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周祁就是鼻頭有些發(fā)酸。
摸了摸舒雨珊的臉頰，周祁說：
“以后，小鴨子就有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