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的世界里不明白時間過去了多久。
游蕩在外的靈魂如同洶涌波濤中的孤帆,令人絕望的孤寂感使人顫栗。
“回去吧,勇敢的武者”
隨著一聲低語在耳邊響起,視線又是一陣莫名晃目,蘇景安的神魂回到了身體內(nèi)。
“喂!”
“你沒事吧?”
抬頭迎上了沃德的眼神。
蘇景安能夠察覺到其中的疑惑以及一絲擔(dān)憂。
“沒事,剛剛有些恍惚...”
再次抬頭望去,天空中漆黑的裂縫依舊存在卻遲遲沒有剛剛的那一份詭異出現(xiàn)。
“我還以為你怎么了?!?p> 沃德聳了聳肩,先前蘇景安的瞳孔放大,任憑他如何搖身呼喊都沒有回應(yīng)的樣子確實有些嚇人...
“獻身者出現(xiàn)了。”
蘇景安聞聲放眼望去。
只見高出云端的祭祀臺下,一名雙手雙腳被鐐銬所束縛的武者在身后兩名騎士的押送下緩緩踏上通向祭祀臺的階梯。
此刻,武者正低著頭步履輕浮,頗為被動地被人架著肩膀一步一步“提”著朝上走去。
污血沾染長發(fā)垂落飄散在武者的額前,讓人看不面容。
抵達終點,兩名騎士也松開了手徑直原路返回離開了祭祀臺。
由于失去了借力的支點,武者雙腳很快便支撐不住隨即整個身子癱軟了下去,倒在了臨風(fēng)站立的主祭身旁。
“贊美女神!”
“獻身武者,女神會贊揚他的勇敢!”
隨著術(shù)式加持下,主祭的話語聲傳進了每一位信徒的耳畔。
熱烈的贊美聲再次揚起,不過這一次是對那名武者。
當(dāng)然周圍也有不少人竊聲私語,羨慕起那名武者能夠回歸女神的懷抱。
這在蘇景安看來顯得十分嘲諷。
緊緊攥緊了衣袍下的拳頭,他知道如果不是查理斯的慷慨,倒在祭臺上的人就會是他。
在短暫的傳播教義過后,主祭舉起了手中的權(quán)杖,高呼道。
“主宰黑...”
突兀的炸鳴聲打斷了儀式的進程。
人群中,一道人影從滿目震驚的信徒群中走了出來,身后則是一片石塊崩碎的地窟窿。
剛剛的炸鳴聲便是其轟然跺碎地塊的聲音。
撐開氣勁推開那些攔路的信徒們,武者清出了一條通往教堂的路。
可沒等武者踏足教堂前的空地,負責(zé)守衛(wèi)的騎士們便蕩開了人群將其死死圍了起來。
“打擾儀式可是死罪?!?p> 賈德里此刻心頭有些惱火。
守衛(wèi)儀式是夜幽騎士團的職責(zé),儀式受到影響,身為副團長自己必然逃不開責(zé)任。
一想到那些教會懲戒的手段,賈德里心里就有些發(fā)毛。
齊天元看著周身的黑甲騎士,冷哼道。
“我只是來接我家孩子回家,這也有罪過嗎?”
“成為女神的獻身者是他的榮耀!”
“所以你們就趁我不在闖進他人家門將其擄走?”
若非自己昨日不在家,說破天了都不會讓人直接帶走齊向。
一想到昨日回到家,妻子就向自己哭訴的場景,齊天元的心中便有熊熊烈火燃燒。
長林城外絞肉場,當(dāng)年直接帶走了齊家的所有年輕一輩武者,只留下那么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成為了齊家的唯一單傳。
新仇舊恨摻雜在一起使得齊天元再也忍耐不了教會的壓迫。
來之前他便向老妻做好了告別。
今日即便是身死道消,都不能讓自家孩子做那一縷慘死的孤魂野鬼。
齊家上下十八口英魂,最多再添自己一口就是了。
歷經(jīng)百載滄桑,齊天元的年紀確實已經(jīng)到了打不動的地步。
但作為舊時長林城的八大家,他必須站出來,告訴所有新生武者以及那群心懷偽善之人,武者的意志還在。
只要脊梁未斷,那拳頭就得砸出去的力氣!
任人欺凌十幾載,再下去只怕無人再會出聲。
不再多言。
齊天元燃起了精血神魄。
這是武者燃燒自身的力量,也是武者生命中最后的一絲余火。
本是烏黑的眉發(fā)在眾目睽睽之下,頃刻間便化作了蒼白。
也就在這一刻,齊天元的雄渾氣息攀上了新高峰!
武者四階乃是繼煉精氣神三元,成就天罡境的氣勁外放。
但此刻,三元歸一,齊天元在燃燒生命力后直接沖破了玉璞境的生死大關(guān)!
罡風(fēng)自成!
凌厲急驟的風(fēng)刀不停地刮打在騎士們的盔甲上,號稱經(jīng)過女神賜福后堅不可摧的鎧甲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笑話。
大地迸裂!
團團罡氣形成龍卷掀翻了大地上的鋼巖,更是輕而易舉地便將周圍的騎士統(tǒng)統(tǒng)絞殺!
血氣肆意混雜著一些殘破不堪的肉肢碎塊朝四周散去。
黑夜女神的信徒們在這一刻失去了心中的依托。
恐懼的尖叫聲,痛苦的慘叫聲響徹了整片天空。
人們開始瘋狂地朝外逃跑,廣場上的秩序開始變得混亂。
無數(shù)人沖過蘇景安的身邊與其發(fā)生了身體上的碰撞,不過在強有力的氣勁下,蘇景安依舊牢牢站在原地。
“我們走嗎?”
“再等等...”
蘇景安凝神望去,遠處白發(fā)武者放棄了眼前無法迅速滅殺的盾騎,轉(zhuǎn)而騰空而起,罡氣攜其直入云間。
直至與祭祀臺同高,武者的身影方才停滯住。
踏上了高臺,齊天元一把抱起齊向,不敢停頓直接朝著一處準備踏空離去。
“卑劣之人,你的所作所為讓人感到憤怒。”
不知什么原因,主祭并沒有出手,轉(zhuǎn)而閉目低吟起屬于女神的禱告詞。
黑夜降臨!
似是天幕在晃動。
一只由無數(shù)黑氣攏聚而成的巨手從裂縫中探出。
周遭的氣溫開始急劇下降,先前留置在街邊窗戶上的熱氣隱隱有結(jié)冰跡象。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得無數(shù)正在拼命朝外奔跑的人們身體一沉,直接跪倒在地。
同樣,在巨手探出的那一刻,蘇景安便感覺到自己原先毫無束縛的身軀受到了壓制,似是有無數(shù)雙手正按壓著自己。
雙膝不斷下沉、彎曲,無論蘇景安如何運轉(zhuǎn)氣勁,看似磅礴的氣力卻是在這股力量前顯得無比弱小。
天空中,急于遠遁的齊天元感受到背后傳來的死亡氣息。
遁空的速度不斷下降,背后抓來的巨手卻是愈來愈近。
“爺爺...”
懷中,氣息微弱的齊向勉強睜開了被血水侵蝕的眼睛,看著蒼老的祖父,含有歉意道。
“對不起...”
“傻孩子?!?p> 齊天元不再試圖逃跑,轉(zhuǎn)身停在了空中,低頭道。
“害怕嗎?”
“不怕...”
回應(yīng)了心中的答案,武者提著最后一絲氣勁,毅然決然地撞向了巨手。
震耳欲聾的轟鳴下,玉璞境武者用他氣勁奏響了最后的樂章。
絢爛的氣勁之力最終化為了天空中一團轉(zhuǎn)瞬即逝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