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暴走的陳屠戶
“老陳，你這旗子，快摘了吧？”
東城菜市場，一號肉鋪。
一名菜攤攤主正在扒拉著肉攤上插著的一面旗子。
旗子上用醒目的大字寫著——缺斤短兩，以次充好點名攤位。
這旗子是市場的監(jiān)管部門發(fā)的，根據(jù)情況嚴重與否，要掛最少一周，最多一個月，算是給不良商販一個教訓，提提醒。
當然了，如果這一個月你還是表現(xiàn)不好，旗子還會掛著，并且合約到期后，市場也可能不會再租攤位給你。
陳屠戶占著最好的位置，如果好好做買賣，肯定不愁生意。但他就是不愿意，只想著賺錢，高報價格、以次充好、缺斤短兩，只想著宰客，卻失了本，一直也沒有回頭客。
東城的人流量雖然大，他的攤位位置雖然好，但總這么下去，也難有生意。
畢竟，這邊菜市場的肉攤，還有好幾家呢，人家也不是非得來你這兒買。
有趣的是，老陳即便被掛了旗子，似乎也沒有吸取教訓，買賣還是總亂報價，這一天沒少接到投訴。
這旗子，也就一直掛著。
市場里，被掛過旗子的商戶也不只他一家，但這么犟的，目前為止，也就他一個。
所以，周圍熟悉的，也總愛拿他找樂。
不過奇怪的是，一向脾氣暴躁且好說話的陳屠戶，最近卻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整個人，都一副丟了魂的模樣。
以前跟他一直出攤的老婆也不見了蹤影，周圍攤主都說，是媳婦兒跟他吵架了回娘家了。
甚至還有人說，是老婆跟他過夠了，跟別人跑了。
反正，怎么說的都有。
這扯閑話，幾乎就是人的本能。
你要是幾年不回家，村里人都敢說你是讓抓進去了。
你要是賺了錢，人家還說你是干什么違法亂紀的事兒了。
總之，這話，就是人傳出來的，越傳越離譜。
菜攤老板跟陳屠戶也認識挺久了，關系不算親近，也算是相熟，互相開個玩笑，都是很正常。
以前人們還總調(diào)侃，說陳屠戶的娃子，其實是這菜攤老板的種，弄的兩家差點沒打起來。
見陳屠戶不答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菜攤老板覺得有些奇怪。
心說這老陳平日里沒心沒肺，最近怎么總是失魂落魄的，難道真的是家里出事了？
他稍微靠前一點，問道：“老陳，你真跟媳婦兒吵架了？她回娘家了？”
陳屠戶沒理他，只是機械性的砍著排骨。
“哎，你吱個聲啊，他們可都說，你媳婦兒是跟別的男人跑了，你就不生氣？”
陳屠戶不理他，手里的動作就跟是設定好了一樣，像是一個游戲里的NPC，只能重復簡單的動作。
見他如此，菜攤老板笑了，小聲道：“老師說，老陳，你媳婦兒該不會讓你殺了吧？”
菜攤老板本來只是見陳屠戶心情不好，想逗逗他，但沒想到這句話一出來，陳屠戶忽然睜大了雙眼，轉過頭，死死的盯著他。
那眼神，倒也沒有兇狠，也沒有憤怒，或者說，什么都沒有。
那是一種，對一切都漠視的眼神。
“老陳，別嚇唬我，你眼里，沒那種東西，你啊，殺個豬行，殺人，你下不了手?！辈藬偫习迓柭柤纾瑩u晃著腦袋走了。
他沒有回自己的攤位，而是看似隨意散漫的溜達著，漸漸遠去。
一直到他從另一個出口出了市場，冷汗，才順著腦門緩緩流下。
他的后背，早就濕了，衣服，都被冷汗打濕后沾在了身上。
“那個眼神······”
他個眼神，初看感覺很普通，但若是盯著細看，便能感到一種對生命的漠視。
陳屠戶是殺豬了，陳屠戶的爺爺輩兒開始就是殺豬的，他從小就開始宰殺牲口。
這輩子他殺得豬，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了。
或許一開始會害怕，但是殺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這豬掙扎也好，慘叫也好，都能很平淡的對待，好像是在切水果一樣。
剛才，菜攤老板就感覺，陳屠戶看他的那個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只豬！
他害怕極了，也不敢回去，攤位就那樣放著，逃也似的離開了。
一號肉鋪，陳屠戶看著菜攤老板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作。
忽然，他彎下腰，發(fā)出一聲干嘔。
又劇烈的咳嗽幾聲。
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卡到了喉嚨。
“咳咳咳咳，咔！嘔······”
一個東西忽然從他的嘴里飛了出來，掉在地上。
大眼去看，竟然，是一節(jié)指骨。
陳屠戶張開嘴，又咳嗽了一聲，隨后將手伸進嘴里，掏出來一團黑色的毛球。
他隨手的將其丟到地上，看也不看，繼續(xù)剁著自己的排骨，好像程序就是被設定成這樣的。
遠處，門外。
王海和小石頭遠遠的望著那一號肉鋪的肉攤老板。
小石頭好奇的問道：“師傅，他是被寄生了嗎？”
王海點點頭，道：“看樣子差不了，一會兒我把他引到偏僻的地方，你跟他過過手，等他現(xiàn)出原形了，我跟你一起收了他。”
“好的，師傅?！?p> 過了一會兒，王海邁步朝著一號肉鋪走了過去，裝作買肉的客人，在攤位上尋摸著，問道：“老板，給我來二斤五花肉，切成細細的臊子?！?p> 王海的意思，是找茬，激怒肉鋪老板，然后把人引出去。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下面的話，這殺豬刀，就奔著他過來了。
還好王海做著防備呢，反應及時，一個閃身躲了過去，然后后跳兩步拉開距離。
肉鋪老板讓案臺擋著，胳膊不夠上，夠不到王海，竟然直接把刀都扔了出去。
哆！
殺豬刀輕松沒入了對面魚販子的招牌上，把正在切魚的老板娘嚇了一跳。
她往邊上一看，帶著血的殺豬刀，就距離她的腦袋不到二十公分。
“殺人啦！老陳要殺人啦！”
賣魚老板娘這一嗓子，直接驚動了半個市場，一時間，上百道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但陳屠戶似乎并沒有因此就停手，反而是靈活翻過案臺，一把拔出釘在價格牌上的殺豬刀，朝著王海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