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叔,詭影
“小時候家境不錯,買的有大彩電。我倒是也看過一些個鬼怪之類的電視,那時候知道是假的,倒也不怎么害怕。
“可是不害怕那也是電視而已,親眼所見,卻是差點把我給嚇破了膽,那模樣,嘖嘖?!?p> 不大的一間屋子里,空空蕩蕩的,地上鋪著一張破舊的草席。
在一旁的地面上,放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
一個衣著破舊的男人在草席上坐著。
他穿著綠色的軍風衣,里面套著一個棕色毛衣,腰上用束帶箍著,腳底下還有一雙厚底的破皮鞋。
他的頭發(fā)很長,好像還亂糟糟的,臉上也都是茂密的絡腮胡子。
不過這副妝容倒是很配這身衣服。
雖然破舊,但是穿戴還算整齊,看起來倒也有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
他的口音有些陜北的味道,聽起來很粗獷,但還有一些蜀川的調(diào)調(diào),可能在那邊待過。
漆黑的房間里,伴著一盞煤油燈,聽著滄桑的大爺講著過去的故事。
此情,此景,
真是頗感蛋疼!
坐在門口的王海無語的撫了撫額,對于這個周姓大叔所講的“綠帽詭事”,王海并不是很感興趣。
之前他發(fā)現(xiàn)屋里藏有人,便悄悄挪了過來,想趁著對方大意將其制服。
不過進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對方遠遠的躲在墻角,雙手舉過頭頂,看起來沒有惡意。
之后發(fā)現(xiàn)可以交談,王海就問他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
然后,那大叔就點了盞煤油燈,端坐在草席上,又調(diào)整了下位置,覺得氣氛滿意之后,這就開始講起了自己的往事。
從出生開始說起……
“大叔,我問您的是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你咋還給我從小時候開始說了?!蓖鹾nH為無奈的說道。
大叔稍微頓了頓,“哦,對對對,時間長沒看到人,一激動,說跑偏了?!?p> “其實,我是因為前些年家里出了變故,所以就……唉,也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我到青夏差不多十年了,自打鐘樓荒廢之后就住在了這里,好歹也有個安身之所?!?p> “大叔我看你也不像是身體有問題的樣子啊,就算家道中落也不至于混成這副樣子吧?!蓖鹾柕馈?p> “當初離開家時帶了有些錢,試過做生意,不過不是那塊料,賠了。再然后,積蓄花光了,就只能這樣流浪了。唉……”大叔嘆了口氣,頗為感慨。
“那也可以先打工攢些積蓄,至少不用四處漂泊啊?!?p> 說到這里,大叔面色一正,嗡聲道:“哼!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會打工的,做生意又不會,只能偶爾出去撿些瓶子才能生活?!?p> 王海一陣無語,感覺這話怎么聽怎么熟悉?
難道大叔姓周?
“那大叔,方不方便問一下您過去是做什么生意的?!?p> “我當時手頭錢不多,就在鎮(zhèn)小學門口租了個鋪子,賣早餐?!?p> 小學門口,賣早餐?
王海想了一下小學時門口早餐攤火爆的情況,心里也是納悶。
學校門口的鋪子人流量也大,又不是封閉式的,很多家庭都會選擇在校門口吃飯,一來方便,二來便宜。
至于好不好吃,其實也都差不多。
稀飯煎餅再難吃,能難吃到哪兒去?
按說那地段不錯,就算不掙錢,可起碼,也不至于會賠掉吧?
于是,王海頗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叔,那您是因為什么賠的,價錢不合適嗎?”
“不是,我早上起不來?!贝笫迨止夤鞯恼f道。
王海:“……”
聊了一會兒,王海發(fā)現(xiàn)這大叔還真是個奇葩啊,這一出一出的,跟他么講笑話似的,偏偏還說的一臉認真。
“我們還是說說這鐘樓的事吧,這些年來無人打理,鐘樓早就壞了,根本無法報時鳴鐘??墒敲慨斘缫故c,還是會有鐘聲傳來,這……是因為您嗎?”
王海的目光有些期許,如果午夜鐘聲真的是因為這大叔的話,那么這次的調(diào)查就可以到此結束了。
大半夜的一個人跑到荒廢的大樓里,卻沒有什么收獲,難免感覺有些失望。
“沒有,我基本都只在一樓二樓活動,那上面的地方,我可不敢去?!闭f著話,大叔搖了搖頭,深邃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畏懼。
王海察覺到了這一細節(jié),連忙問道:“那上面有什么,為什么不敢去?”
大叔搓了搓手,好像是覺得有些冷,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綠色的軍用水壺,里面裝的是便宜的散裝酒。
他擰開蓋子,狠狠灌了幾口。
一口濁氣吐出,他可能也感覺好了點,這才揣起了酒壺,臉色嚴肅的說道:“年輕人,不管你來這里是什么目的,最好就此打住,這個鐘樓,是會吃人的?!?p> “吃人?”
“幾年前有幾個后生仔在這里耍,弄瘋了一個的事你知道吧?!?p> “嗯,聽說過,那個高中生現(xiàn)在是名人,網(wǎng)上可以搜得到的,清水的丐幫幫主?!?p> 大叔搖了搖頭,說道:“自打我進來以后,就沒敢往上面去過。那幾個后生仔也是膽大,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兒來找刺激,真是腦子讓隕石砸過了,有坑!”
王海:“……”
“大概是五年前吧,我現(xiàn)在過日子沒有年月,具體的也是記不清了。那一天我正在樓上睡覺呢,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撬門。這里面太空,聲音大的很。
“本來我也不想起,可是他們實在是太吵了,吵的人根本睡不著。
“沒辦法,我就起來準備出去看看。
“那會兒他們剛上二樓,我一走出來也是把他們嚇了一跳,可能是沒想著上面有人吧。
“我本來還打算好好說說他們,別打擾我睡覺來著。
“結果還沒說話,那幾個后生仔連滾帶爬的就逃走了,嘴里還大喊著‘有鬼,有鬼’的。呵呵,這膽量,還探險呢。
“不過有一個人倒是沒有跑,站在那跟我對視來著?!?p> “那他膽子還挺大的?!蓖鹾Uf道。
大叔笑了,“膽大個屁啊,他就是嚇尿了,腿腳不聽使喚了?!?p> 王海也笑了,聽著大叔繼續(xù)說。
“之后吧,我們倆也就聊了一會兒,他問我這半夜的鐘聲是不是我敲的。我說我哪有那個閑心呢,有那力氣我還不如多睡一會兒呢??刹徽f還好,一說這話他反而來了精神。
“可能也是因為之前尿褲子他太臉吧,想要挽回些顏面,死活非要往樓上去,說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咋攔都攔不住啊?!?p> 說著話,大叔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掏出了酒壺準備喝來著。結果擰動瓶蓋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王海。
“后來呢,怎么了?”
大叔沒有說話,右手食指顫顫巍巍的抬了起來,指著王海的身后。
這夜里,更加的冷了······
刺骨的寒冷,讓王海不禁打了個冷顫。后脖頸處有著輕微的涼風緩緩吹來,吹得他汗毛直立,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還記得進門之前,看到窗戶口閃過的白影,大廳里莫名的窺視感。流浪漢說他一直在二樓睡覺,那么那么白影是誰?那種莫名的窺視感從何而來?
看大叔驚恐的樣子,王海有些困惑。
我的背后,有什么?
王海吞咽了口唾沫,緩緩的挪動肩膀,看著流浪漢眼睛盯著的方向,心中估算了個大概位置,掄起鐵錘,狠狠的砸了過去。
“?。”
一道白影一閃而過,凄厲的尖叫刺人耳膜,就像是在人腦子里喊出來的一樣,震的人腦仁疼。
“站??!”強忍著眩暈的腦袋,王海提著鐵錘就追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三樓,里面空空蕩蕩的,十分空曠。
白影到這里就消失不見了,那東西移動很快,王海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虛影飄了進來,追進來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拿出了狼牙手電,開始搜索起來。
剛才一鐵錘砸過去的時候,基本沒什么觸感,就跟打到一個床單的感覺差不多,可是卻實實在在的聽到了一聲慘叫。
“那個東西,是鬼嗎?”王海皺著眉頭往里走去。
當初拆遷的時候這里的東西都搬的差不多了,看起來很是空曠,但或許走得匆忙,還是留下來一些東西。
墻壁已經(jīng)很陳舊了,粗糙的墻白已經(jīng)掉了不少,在靠近墻壁的地板上還有幾塊墻皮碎片。
王海伸手在墻壁上敲了敲,聲音很小,是實心的。
墻皮真的已經(jīng)很舊了,隨便在邊緣處摸了兩下就撲簌簌的往下掉。
再往里去,有一間辦公室,桌椅并沒有搬走,整個房間的布局看起來還挺完整的。
桌子是紅木漆面,很大,能平鋪五六張報紙的樣子。
上面零散的放著幾個藥品的盒子,王??戳艘幌拢际窍姿?、布洛芬、以及鎮(zhèn)定藥物。
王海若無其事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拉開了左手邊第一個抽屜,里面放著幾個信封,還有郵票,不過里面并沒有信件。
沒什么收獲,王海又打開了第二個抽屜,里面放著幾支壞掉的鋼筆,還有一些硬幣。
最下面是一個柜子,里面是空的。
然后他的目光又看到了右側的書架,大都是一些當代的文學作品,還有手稿。
大概翻看了一下,一個封面是蝴蝶圖案的青色筆記本吸引了王海的注意。
他將筆記本拿了出來,上面的灰塵并不多,可能是被其他書籍擋住的緣故吧。
紙葉有些泛黃,翻過最前面的日歷之后,一段清秀的筆跡吸引了王海的注意。
字跡很好看,應該是日記之類的,值得一提的是,這還是用英文寫的。王海的英文不是很好,連蒙帶猜的只能看懂一部分。
“親愛的Alice,我來到這個城市已經(jīng)兩年了,一切都很好,唯一放不下的是對你的思念。我寄給你的信,收到了嗎?”
“親愛的Alice,今天應該是平安夜了吧,你在那邊還好嗎?我在這邊的任職期快到了,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p> “親愛的Alice,我想你,今天是你離開的第873天,很抱歉,我暫時回不去了,連接彼此的橋被封住了,請別哭,給我回信。”
“親愛的Alice,我最近感覺很不好,總是發(fā)燒頭痛,身上還有潰爛,我不知道是不是瘧疾,給我回信好嗎?”
“Alice,你為什么不給我回信,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了,橋已經(jīng)被封住了,他們不讓我回去,我好想你,好想你,Alice?!?p> “……”
日記的內(nèi)容基本都是圍繞一個名叫Alice的人展開的,看名字應該是女孩兒。
通過斷斷續(xù)續(xù)的一些理解,王海大概有些了一些的理解。
字跡的主人應該是一個遠離故國的華裔,可能是英國人,貌似是因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來到這里,然而卻無時無刻不飽受著對于愛人的思念。
之后的話,就應該是封閉了兩岸的來往,他回不去,而又在這個時候得了絕癥,客死他鄉(xiāng)。
這個辦公室,應該就是他用過的。
抽屜里還放著備用的信封和郵票,還有用壞的鋼筆,看來他沒少往那邊寫信,不過收到的回信可能很少,又或者根本沒有。
“可憐人……”
王海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有些為古人擔憂了。
三樓很快就搜索完畢了,畢竟就那么幾間屋子。
站在樓梯口,拿著手電筒往下照了照,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手電筒照在地上,有一排新鮮的腳印,他記得自己進來前是絕對沒有的。
往回照了照,腳印的源頭從樓梯口開始,地面上有一大片散落的白灰。
那個腳印應該就是不小心踩到了這個東西才留下的。
也就是說,就在自己在里面搜查,看日記的時候,有一個人從樓下走了上來,一直走到了樓上?
是他敲的鐘嗎?
借著手電筒的光芒,王海順著腳印爬上了樓梯。
腳印并沒有延續(xù)多久,可能白灰已經(jīng)蹭掉了,腳印越來越淡,直到消失。
第四層十分寬敞,看起來有些像工廠,也有些像祭壇,他說不清楚。
里面有著一些化工爐之類的東西,里面已經(jīng)空了,留下一些灰黑色的殘渣。
“腳印連接到這里,人去哪了?”
王海皺眉思索著,看那個腳印連接的方向,應該是從樓下過來的。
是誰?
大叔嗎?
忽的,他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聲音不大,像是某種呢喃,伴有一些回聲傳來。
放緩了腳步,王海用腳尖著地,緩緩的向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找了過去。
他關掉了手電,借著天窗照進來的遠光,遠遠地,他看到一個人影跪伏在幾十米外的地方。
“誰?。俊?p> 只來得及輕聲驚呼,王海的嘴就被一只大手給捂住了,只覺的脖子一緊,就被人揪著領子給拽到了別處。
剛覺得力量變輕,王海就猛一用力掙脫開來,揮手就是一手電砸了過去。
手腕被抓住了,力量很大。
也就這個時候,王??吹搅藢Ψ降哪槨?p>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