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好轉(zhuǎn)

　　季涼柯發(fā)現(xiàn)了姜淵的轉(zhuǎn)變，而且是朝好的方向轉(zhuǎn)變的那種。

　　派出所的事情就像是歪打正著。

　　自那天之后姜淵突然“乖巧”了許多。

　　她覺得姜淵又再次給予了一點信任給她。不過她亦不敢太樂觀。

　　她并不奢望他能立刻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那件事過后的幾次診療，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可還是有一些小插曲發(fā)生，還是有些不速之客會突然而然地來到診所。

　　——羅迪又來了。

　　他正好卡在了姜淵診療結(jié)束的那個點。

　　季涼柯很反感。這個人到底有多閑得慌，才會這么不折不扣地來找她。

　　診所門是關(guān)的，他進不來。于是自他到門口，他就催魂奪命似的敲門。

　　咚咚咚的聲音聽得人腦仁疼。

　　“涼柯！開門啊！我想你了！”羅迪的聲音聽得季涼柯直犯惡心。

　　按理說，她只要不開門，大不了在診所待一下午就罷了。畢竟那人估計也沒多少耐心，頂多二三十分鐘就罷休了。

　　然而她卻不好也讓姜淵在這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姜淵他說過，他多一秒都不想待在這里。

　　她不能不尊重他的想法。

　　“姜淵，待會我開門，你快點出去，然后我趁他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再把門關(guān)上，你看行嗎？”

　　她柔聲問他。

　　“那你呢？”他神色淡淡的，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我……我現(xiàn)在打電話叫樓下保安吧。”

　　她說著，邊去翻自己的包。

　　“不用。”

　　季涼柯愣了，疑惑地看他。

　　姜淵徑自推門出去。

　　他并沒有走。相反，他擋在了季涼柯身前。

　　門只打開了大概一個人的寬度，他面對著羅迪，背對著她，把她隔在了診所內(nèi)。

　　“你是……”羅迪看到面前陡然出現(xiàn)的大高個，明顯呆了呆。

　　“你是上回的那個神經(jīng)??！”羅迪反應(yīng)過來之后，笑了，滿臉的橫肉擠成了一團。

　　姜淵冷漠地覷著羅迪，沒說話。

　　“來來來，你走吧?！绷_迪樂呵呵地往旁邊橫跨一步，“我不擋你的路，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p>　　他腦子里還有關(guān)于姜淵的記憶。

　　羅迪心想，想他上次來找季涼柯的時候，那會他還以為這個黃頭發(fā)的人會出手幫她呢。

　　結(jié)果，呵呵，羅迪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結(jié)果這廝怎么來著……他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這回的他也不覺得姜淵會給他造成什么威脅。

　　他像趕雞趕鴨似的：“走吧走吧。”

　　接著，他也不再盯著姜淵，手一抬，試圖直接推開診所的門。

　　羅迪邊推還邊往里探頭：“涼柯，我來了，你人呢？”

　　然而他沒能推開門——

　　姜淵抓住了他的手。

　　羅迪的手最終只在空氣中徒勞地揮了揮。

　　他瞪大雙眼，怎么也沒有想到姜淵竟然會阻止他。

　　“你干什么？！”

　　姜淵不回答，他漫不經(jīng)心地醫(yī)者門框站著，語調(diào)也懶懶散散：“該走的是你。”

　　羅迪也是沒想到他的力氣那么大。姜淵抓著他的手，他壓根就動彈不得。

　　仿佛被鉗子鉗住了似的。

　　他眼角滴溜一轉(zhuǎn)，腦子里頓時冒出很多想法。他是真沒想到這黃頭發(fā)的，看起來是個柔弱的小白臉，沒想到他力氣竟然這么大。

　　姜淵冷冷盯著羅迪，渾身都散發(fā)著低氣壓。他的身高碾壓羅迪，即使就這樣站著，氣勢也比他大很多。

　　羅迪不甘示弱，梗著脖子道：“神經(jīng)病你給我把手松開！”

　　姜淵恍若未聞，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那是一種危險又陰鷙的表情。

　　恰恰是這種面無表情的神態(tài)，會給人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羅迪仍然不愿意罷休：“我說了！把手給我松開！”

　　姜淵哪會聽他的，他非但沒有松開手，反而加大了手指的力度。

　　因為手指發(fā)力，他的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

　　而羅迪，他覺得自己手臂都要被捏碎了，他痛得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同時，姜淵還鷹隼似的，死死盯著他。

　　羅迪突然直冒冷汗，就好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他發(fā)現(xiàn)這人陰森得可怕。特別是他望著他的時候，那種眼神想要殺人的煞鬼似的。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眼神。

　　簡直就不像一個正常人的眼神。

　　羅迪終于慌了神，他嘴巴開始不可抑制地打哆嗦：“你你你……松手！”

　　“你滾，我就松手。”姜淵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

　　“行行行，我……我這就走！”羅迪到底還是慫了。實際上，他很怕下一秒姜淵就會打他，可他嘴上卻不認輸，臨走時還說了句什么“神經(jīng)病打人不犯法，別以為我是怕你”這種話。

　　姜淵只當(dāng)沒聽見。

　　羅迪走了，診所外的長廊頓時回歸了寂靜。

　　已是深秋，穿堂的冷風(fēng)吹進來，有些蕭索。窗外的光線也并不明朗，甚至微微暗淡，算不上明媚。

　　可這風(fēng)吹得季涼柯一點都不覺得冷。

　　她凝視著姜淵，凝視了好一會兒。

　　腦子里他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動作一直在回放。

　　他也站了一會兒，任由她盯著他看。

　　最后，他手插進褲兜，漫不經(jīng)心地站直身子，神情淡漠：“我走了?！?p>　　她點頭，跟他道別：“嗯?！?p>　　季涼柯記得她剛開始給他診療的時候，診所外的陽光燦爛又耀眼。

　　當(dāng)時羅迪也來騷擾過她，而當(dāng)時的姜淵——只是選擇視而不見，冷眼旁觀。

　　窗外的光景變得不一樣了。而姜淵，同樣變得不一樣了。

　　她這下終于確信，姜淵確確實實在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