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退圈
南清給藺馳揚打了個電話,但是藺馳揚沒接。
隨即南清又給藺馳揚發(fā)了微信消息,揚言如果藺馳揚不接電話的話,就開檔訪談節(jié)目把藺馳揚小時候的丑事都爆出來,讓藺馳揚丟面子。
結(jié)果藺馳揚還是沒回消息。
南清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之前南清一說要把藺馳揚的丑事公開出來,藺馳揚就慌張得不行,幾乎什么條約都能答應(yīng)。
這次居然能無動于衷。
不過好在沒過多久,藺馳揚就打了回來,語氣聽起來還算正常,略帶疲倦,“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南清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很疏遠的樣子,覺得不太適應(yīng),“怎么?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藺馳揚笑了下,“沒有,只是你難得主動給我打電話?!?p> 南清回想之前很多次都是藺馳揚主動找自己,確實自己很少主動找過對方,也有些不好意思,“現(xiàn)在不是來找你了嗎?”
藺馳揚走出房間,去餐廳接了杯水,喝了幾口,水流從喉嚨滑下去,低聲說:“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事找我?”
南清猶豫了幾秒,問:“你要和蔡姐解約?”
“嗯。”藺馳揚沒什么猶豫地回答了。
南清嘆了口氣,“可是蔡姐對你挺好的,分成和你談得也很高,況且蔡姐這么多年也一直再帶你,將你運營得很好,為什么你會想要和蔡姐解約呢?”
藺馳揚還沒有說話,南清又說:“你身上這么多代言,你要是解約的話自己這么能將這些工作對接呢——”
南清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又問:“你是要自己成立公司嗎?你自己一個人嗎——”
藺馳揚溫和地打斷了南清說話,“不是的,南清,別擔(dān)心,我不準(zhǔn)備成立公司,你也不用擔(dān)心代言這些業(yè)務(wù)?!?p> 他溫和又堅定,緩慢地一字一句說:“我要退出娛樂圈了?!?p> 南清沒太能理解藺馳揚這句話的意思,她感覺是聽到了這幾個字,但是卻沒有進入腦袋里面,分析不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藺馳揚沉默著,等南清自己回過神。
南清大概沉默了有幾分鐘,“為什么?”
藺馳揚語氣依舊溫和,但卻充滿了疲憊,他深呼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就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有很多因素?!?p> 南清卻沒聽他繼續(xù)講,如今在藺馳揚面前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無理取鬧的小朋友,“你是覺得累了嗎?”
南清忽然感到一陣鼻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會想到離開,是因為什么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么說離開就離開了呢?”
藺馳揚大概也對這樣的南清束手無策。
在他的印象里面,南清是院子里的霸王,總是將他護在身后,雖然嘴上嫌棄藺馳揚膽小怕事,但每次都會站出來保護自己。
什么時候又見過南清在自己面前流淚呢?
藺馳揚也跟著嘆了口氣,“沒有的,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先別哭,我慢慢跟你說好嗎?”
南清點點頭,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又委屈地說:“那你解釋吧。”
藺馳揚哭笑不得,“你知道的,我爸一直都不贊同我進入娛樂圈,之前全都是我任意妄為,他們管不住我,每次都因為這樣的事情和我爸媽吵架,后來我不就是搬出來了嗎,就是因為我爸說我老干這些不務(wù)正業(yè)的事情。”
南清沒想到這之中會有這樣的事情,“可是每次吃飯的時候,藺叔叔不是都很支持你嗎?還說你做的音樂好?!?p> 藺馳揚苦笑道:“都是裝出來的,他只是不愿意別人見到父子不和的樣子罷了。你知道我爸是最要面子的人了,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兒子整天在家里反駁他,他肯定是覺得丟面子的?!?p> 南清想來也如此,藺馳揚的父親是多么傳統(tǒng)的人,甚至對藺馳揚嚴(yán)厲多過寬容,不怎么允許藺馳揚參加課外活動,居然會允許藺馳揚進入娛樂圈。
難怪很多時候藺馳揚都不太愿意回家,還以為是真的工作很忙,現(xiàn)在想來只不過是為了逃避罷了。
南清沒想到藺馳揚會為了和家里的矛盾而放棄自己堅持這么久的事情,自然是覺得惋惜的,“可是...這么久以來你也都堅持下來了,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退圈呢?”
南清實在是想不明白。
雖然父母不支持,但畢竟都已經(jīng)堅持這么久了,而且也做出了這么多的成就,為什么就不能繼續(xù)堅持下去呢?
南清知道自己只是簡單的旁觀人,說話自然是不費力的,不知道藺馳揚在這之中有多為難,但是南清想藺馳揚的性格絕對不會因為父母的不支持就放棄,如果他是這樣的人,早在藺馳揚父母第一天反對的時候他就不會做了。
藺馳揚的語氣聽起來很疲憊,南清覺得他好像很久都沒睡好覺了,不知道為什么她也覺得藺馳揚有事情瞞著自己。
好在藺馳揚并不打算要瞞著自己,很快就說清楚緣由了。
“前段時間我剛殺青,殺青結(jié)束那天我媽給我打電話了,說我爸快不行了,讓我回去看看。”藺馳揚想起那天的事情仍然覺得后怕,還覺得藺父真的出事了,連殺青宴都沒有參加連忙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去了。
結(jié)果回去時正看到藺父和一群好友在湖邊釣魚,根本不像命不久矣的樣子,藺馳揚這才知道是上當(dāng)受騙了。
之前藺父藺母有多不支持自己進入娛樂圈,做出多么偏激的事情藺馳揚都能夠接受,并且安慰自己這是父母關(guān)心自己,希望自己一切都好,藺馳揚也絕對沒什么怨言。
但他們?nèi)缃駞s開這樣的玩笑,就是將藺馳揚騙回來參加他們給自己安排的相親會。
和藺馳揚父親一同釣魚的是與藺父一同創(chuàng)業(yè)的老戰(zhàn)友老駱,當(dāng)年他們一同從軍隊上退下來,合力創(chuàng)辦了藺氏集團,只不過后來老駱一家都定居在國外了,很少回來,公司也移交給藺馳揚父親做主,自己只是拿一些分紅罷了。
駱兵的女兒才剛滿十八,就被帶回來和藺馳揚相親。
藺馳揚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還真以為藺父出什么事情了,結(jié)果就是讓他陪著釣魚,晚上再和駱兵的女兒吃頓飯。
藺馳揚當(dāng)時看到什么事都沒有的藺父,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但因為有其他人在,藺馳揚仍然為父親留足了面子,只是說借一步說話。
藺父笑瞇瞇地和駱兵打完招呼,跟藺馳揚走到一邊去,又換了一副面孔,“今天晚上這段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p> 藺馳揚那時候忽然覺得很無奈,有種累到不愿反駁的狀態(tài),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地詢問道:“媽說你身體出了大毛病,你究竟有沒有問題?”
藺父:“只要你乖乖聽話去和婉兒那女孩見一面,我就什么問題都沒有?!?p> “那好。”藺馳揚點點頭,“這就說明你沒問題是吧?!?p> 藺父狐疑地盯著他,“你又想耍什么小聰明。”
“我不想耍什么小聰明,既然您沒事,我就先走了。”藺馳揚看著藺父,“至于晚上那頓飯,那就誰答應(yīng)誰就去吧?!?p> 說完這段話,藺馳揚就離開了。
說實話他真的很心累,一方面自己工作上的壓力,另一方面又來自父母的壓力。
人人都說家是溫暖的城堡,可以為你遮風(fēng)擋雨。
但藺馳揚的身后卻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根本沒辦法為他遮蔽風(fēng)雨。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根本不顧藺母在旁邊的挽留,也不顧藺父在后面的怒吼。
但很快,怒吼聲戛然而止——
藺母驚恐的叫聲打斷了藺馳揚的思緒,藺馳揚連忙回過頭,只見藺母扶著快要倒地的藺父,滿臉驚慌地望著藺馳揚,仿佛只有藺馳揚才能解決這樣的問題。
藺馳揚連忙上前將藺父扶住,又安撫好藺母的情緒,冷靜地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說清楚位置后便等待著醫(yī)護人員的到來。
索性藺父并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問題,只不過是一時之間血壓上來了而暈了過去。
藺馳揚守著醫(yī)生出來問清楚病情后才稍微安下心,扶著藺母在門口的醫(yī)院坐下,“沒事的,醫(yī)生說了沒事的,讓我爸以后都別這么易怒就可以了?!?p> 藺母哭得說不出什么話,她一生非常好命,小時候被父母寵著,長大后又被藺父寵著,可以說一輩子都沒有受過什么欺負(fù),也不需要她操心什么,但藺父倒下后,她便像浮萍一般無依無靠了。
她現(xiàn)在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兒子。
藺母埋首在藺馳揚肩膀處哭泣,藺馳揚說不出什么話,只覺得無比重的壓力在自己的肩膀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也就是這個時候藺馳揚意識到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老去了,再也不是之前自己犯了錯,藺父還能拿著棍棒教育時那樣年輕了。
現(xiàn)在藺父已經(jīng)是變成了藺馳揚甩手就走,他甚至都沒辦法追上他來教育藺馳揚的年紀(jì)了。
藺馳揚忽然一下子將很多事情都看開了,現(xiàn)在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要交給藺馳揚來處理的了。
不是父母一直在強迫藺馳揚做事情,而是現(xiàn)在很多事情他們做不了了,只能交給藺馳揚了。
他是家中的獨子,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藺馳揚必須要承擔(dān)家中的責(zé)任,這本是屬于他的責(zé)任,自己也不能繼續(xù)再這么任性下去。
“所以是我自己決定要退出娛樂圈的,接手公司,應(yīng)該不算太晚。”藺馳揚解釋道,又安慰南清,“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等你電視劇開播后,我把收看《露夜白》作為每個部門的任務(wù),讓他們都去看。”
南清本來聽到前面還挺傷感的,聽到后面又忍不住笑了,“果然是霸總啊,不過這也是你的電視劇好不好?!?p> 聽到這里,南清已經(jīng)沒有什么立場來勸說藺馳揚留下來了。
她最初是因為藺馳揚有什么困難,后來才知道藺馳揚是選擇承擔(dān)自己的責(zé)任,那南清就沒有什么理由讓藺馳揚不要解約或者是不要退出娛樂圈了。
因為繼承公司就是藺馳揚現(xiàn)在想做的事情。
他永遠都是這樣說到做到的人,之前能拋棄所有出道,只為追求自己的夢想,之后也能好好地將公司經(jīng)營起來。
藺馳揚永遠是那個能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的人。
南清到最后只祝福藺馳揚一切順利,“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Φ?,只管說?!?p> 藺馳揚將一切說開后便沒那么難受了,也恢復(fù)了以往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裝出一幅可憐樣子說:“那就讓南清姐姐幫我賠點違約金吧,我都快賠的沒錢了。”
“滾開啊。”南清笑著讓他滾,“你現(xiàn)在可是老總,怎么好意思問我要錢?”
藺馳揚又笑著和南清聊了幾句,便說自己得繼續(xù)處理公務(wù)了。
南清便不再打擾。
她掛斷電話后,本想和蘇玥說這件事情,但是想到藺馳揚應(yīng)該會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只寬慰蘇玥讓她不要多想。
蘇玥大概很忙,并沒有回復(fù)南清。
南清在房間里躺了會便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去洗澡,結(jié)果剛打開門就看到了同樣打開門的許世澤。
許世澤穿著輕薄的睡衣,因為剛走到走廊似乎是有些冷,輕顫了幾下,見到南清便問道:“你還沒有去洗澡嗎?”
南清搖搖頭,“剛才打了個電話,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洗了?!?p> 許世澤點點頭。
兩人又繼續(xù)不說話了。
南清覺得有幾分尷尬,但是想起剛才和藺馳揚的談話,又忽然問:“許世澤,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她很好奇許世澤會不會有想做但是卻不被允許的事情,不過又感覺這樣的矛盾出現(xiàn)在許世澤身上會變得很不正常。
許世澤顯然不太清楚南清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問題,表情變得有幾分疑惑,“哈?”
南清自己問出來后也覺得自己不太對勁,為什么要和許世澤這樣的問題啊,顯得自己有毛病一樣,便連連否認(rèn)道:“沒事沒事,我問著玩的,什么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