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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夏之信

章二十三 源

致夏之信 瑪格枸子 1467 2023-05-03 22:12:48

  “我憑什么什么都要聽你的?”

  “為什么總是把成績放在第一位?”

  “能不能給我一點空間?”

  ……

  青春時期的麻煩心理縈繞在校園上空和家中的隨處,不理解和逼迫充斥著少年的腦海。也許旁人眼里是奇怪與倔強,一句“我是為了你好”是能夠醫(yī)治百病的苦口良藥,可是他并不這么認為,他們也不這么認為。

  “余志遠,心情不好吧?”

  他的第一位中學語文老師走來,見余志遠坐于椅上,雙眸失神不知置視線于何處,于是乎關心地問道。

  他名叫潘長松,是一位說話略帶南方口音的中年男教師,他在剛開學時就以幽默詼諧的教學風格收獲了大批學生的心,余志遠也不例外。因為他語文成績一貫優(yōu)異的緣故,其自然成了潘長松眼中的亮點學生。他們關系相處得十分融洽,甚于后來的稱兄道弟。

  這不見潘長松的到來,余志遠抬起頭對他說道:

  “啊,潘哥,沒什么事情。”

  這語氣令誰都能夠聽出一絲異樣,可潘長松也沒有說些什么,只是心中暗暗決定,但何種想法僅其自己可知。他走出門外,撥去某個電話。余志遠與祖輩生活在一起,父母常在外地上班,只有節(jié)假日時候才得歸來。潘長松與余志遠相處這么久也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他的情況,同時對他這段時期的狀況有了大體的明曉——與家人暫時觀念不合、無法溝通,這是每一位青春期少男少女都或多或少會存在的問題。而這時,潘長松成為了余志遠和矛盾的另一方之間的媒介。

  直至又一次黃昏降臨、夜幕漸近,他們散學歸家。余志遠打開門,便見祖母坐于沙發(fā)上,雙臂互挽,神情格外難看。

  “你什么事情都跟外人講???”

  她突然開口說道,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余志遠被嚇了一跳,起初有些不解何因,但細想想便大差不差地猜到了也許是因為白天潘長松跟她說了些什么,現(xiàn)在見她的反應也讓余志遠感到有些寒心。

  “果真是誰跟你講都不會有用的……”

  余志遠微微低著頭,無心地暗暗細語,可還是被她聽到了耳中。

  “你再說一遍?”

  祖母似乎惱了,欲要起身和他繼續(xù)說說今天白天的事。余志遠不愿浪費這時間,隨即快步走進房門將門鎖了起來,認為這樣就可以永遠阻隔他們二人,不再交面。

  “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

  坐在床上,余志遠從包中取出一張紙,接著余光瞥到了床頭邊墻角處的一把吉他,那是他十歲生日時父親送予他的生日禮物。從那時起,余志遠便愛上了彈奏吉他,就當不知何時起,彈奏吉他仿佛成了祖母眼中阻礙學習的絆腳石,于是乎這幾年里他再沒被允許碰過那把吉他。余志遠將它再度捧起,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塵埃。在一會兒的思慮后,他決定:再彈一次!

  是那許久沒有親自彈奏的旋律,正是那首《晴天》。已經(jīng)手生,斷斷續(xù)續(xù)卻依舊勾起了余志遠繼續(xù)彈奏的欲望。但,“砰”的一聲,房門被敲響,那音樂聲戛然而止,余志遠并不想去開門。

  “不寫作業(yè)彈什么琴,我看你是不想學了!把門打開!”

  祖母在門外喊道,并嘗試著把門打開,把手不免震動起來。

  余志遠一言不發(fā),默默坐在床上,他知道她有鑰匙,鎖上也無濟于事,于是早就做好了被阻止的心理準備。隨著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門被打開了,她怒不可遏地走來奪取了余志遠懷抱著的吉他。

  “給我好好學習,你能不能給余家爭點光?”

  祖母邊向外走去邊頭也不回地斥道。

  她沒看到的是她微顫的唇尖和書桌上的語文成績單,上面寫著:班級第1名、年級第3名……剩下的時間里,那剛剛燃起的青春之火頓然埋沒進心中的無垠沙漠。他渾渾噩噩只覺得時間如河流冰結于寒冬,緩滯在世中一隅。當再度睜開雙眼,窗外依舊是茫茫黑夜,連路燈也不再明亮,他卻心想,也確實如此,該走了。

  他不愿告訴汪詩羽,那節(jié)音樂課是他自進入該死的青春期以來,第一次在旁人的目光中如此愉快地彈奏吉他、唱了他最喜歡的歌。

  “而你成了我渴盼走出那片陰霾的源。”

  送她歸家的翌日。

  “喂,你的黑眼圈怎么這么重?”

  周勇見今天的余志遠無精打采,與昨天那般模樣完全截然不同,像是兩個人,于是走到余志遠的座位處,俯下身來湊到他的面前,問道。

  余志遠晃了晃頭腦,眼前幾乎要冒出星星一般,才勉強打起了一點精神,他看著周勇故作清醒道:

  “哪有,昨天可是睡了六個小時呢!”

  可周勇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這一番話,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

  “你肯定是熬夜了!下節(jié)可是你最喜歡的潘老師的語文課,打起精神來!”

  余志遠點了點頭,但待到上課時,他坐在后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開始了小雞啄米。

  一旁許知晴見此狀連忙趁潘長松轉(zhuǎn)過頭去踢了一下昏昏欲睡的余志遠。

  他猛地驚醒,“額!”的一聲輕聲驚呼,隨后吸溜了一下口水。

  只見他雙眼布滿血絲,一看就是通宵的模樣,再不濟睡過三個小時都不可能。

  她很好奇余志遠為何會熬夜以至于這般困乏,于是悄悄寫了一張紙條塞到了余志遠桌下,他注意到接過打開一看,便提筆就寫。

  “沒事沒事,昨天失眠了……”

  紙條上寫道。

  許知晴看后也沒法再關心什么,也只能期望他能夠狀態(tài)好些地過完這一天晚上回去睡個好覺了。

  前方汪詩羽注意到后方種種,只是擺在心里,一整個白天都沒有與他提及此事,但她也是注意到了余志遠的異樣,而這種異樣并不是今天一天存在。

  余志遠的脾氣那時很古怪,一件小小的不是很稱人心意的事情都可以讓他的怒火大發(fā)一場,也有時沉默寡言,無緣無故就很少理人。

  作為他的語文老師,潘長松也察覺到了,昨天他找了余志遠的祖母電話通話,本以為這可以使他們之間的矛盾有所緩和,沒想到今天所反映的反而加重了。

  他看到余志遠的困乏,心想定是昨晚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沒能睡好,于是乎走到他面前,輕聲說道:

  “實在不信就睡五分鐘吧,等講到重點時我再喊你起來聽?”

  余志遠恭敬不如從命,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已是無心再聽下去任何一道題、一個字。

  白天很快就在困倦的空虛世界中快速度過了,今天很明顯收獲格外稀少,只有語文勉強聽了一些。他自然是感到可惜,但生理的限制使他不得不屈服。

  放學時,天相較于以往黑得更快了,昨日還勉強趕在了落日完全之前,而今天走出校門時,天邊只剩下了夕陽的一點側邊。

  余志遠明白,很快連這點殘陽也會消失不見,雙眸不住地望向西邊那半邊天空,妄想這是否是朝陽東升,很快天又會明亮起來……

  “看什么呢?”

  一貫走在前方的汪詩羽此時卻破天荒地向后方靠來,倒讓余志遠有些不知所措。

  她見余志遠不知看什么一時失神,于是順著他的目光向天邊看去,霞光宛若被寒冬的風吹去了熱烈,僅以肉眼也能看清了光輝的全貌,呈光線撒向漫空,刺破著最初的抑或是最后的夜幕。

  “你覺得美嗎?”

  汪詩羽又看向余志遠,他也注視著她的面龐,笑著輕聲道:

  “美……”

  汪詩羽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行走,余志遠本想追去再說些什么,一旁一位名叫毛一博的男生看準時機側身橫移至她的身旁搭話,見汪詩羽并未反感,那話語也只好咽了回去。

  毛一博與汪詩羽關系很好,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是這樣,起初余志遠堅信汪詩羽能夠拉自己走出陰霾,但一次次地被半路橫叉也讓他失去了信心和莫名對她的依賴。

  “或許,她的雪花不止落入了我的手心,是我故作多情了吧……”

  自己并不是絕美男士,較于朱覺夏來說雖成績和面貌雙雙不那么完美,與毛一博相比絕對綽綽有余,但內(nèi)心的陰暗和自卑,并未使余志遠這么認為,而霞光終究被黑夜吞沒。

  現(xiàn)在最不想去往的地方竟成了自己的家,他放慢了腳步,試圖挽留即逝的眼前的景,現(xiàn)在是他心靈唯一的慰藉。

  盡管日后汪詩羽一句句地解釋,那一幕總不能從他的腦海中消逝,一同存留的,還有那晚的紅霞,他們相互交輝,而它輝映的到底是前方兩人還是……

  他不敢想,就算心中無比期望后者成真也罷。

  不知走了多久,今天這段路好像比昨晚的要長上一截,而多出的一截是那逃離慶幸和幻想的路。

  他也不愿讓旁人察覺他的古怪,那來自不同人的關心,多多少少讓他產(chǎn)生了畏懼之感。

  “不要過來”是他面對他人唯一的念想。

  “我真的好想逃跑啊!”

  “為什么你明明可以不用理我卻還是走過來了……”

  “明明毛一博那么優(yōu)秀,他能讓你開心,他會說花言巧語,他會在你發(fā)牢騷時傾耳側聽,而我始終不是那位走進花徑親吻嬌艷的人?!?p>  “不用管我……”

  今夜依舊無眠,唯一驚喜的第二天的陽光格外明媚,以至于映得地面的殘雪皎潔了幾分,那鋼筋城市的塵?;\罩也不見了,存留的只有獨屬于雪的純白銀輝。倒讓余志遠的心情好了些許,可能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生命當中突如其來的挫折總能教他找尋些美好寄托,獨獲欣喜。

  余志遠趁著午休偷偷跑來音樂教室,值得高興的是門沒有鎖,平日里凌老師并不在意學生的突然到訪,他也很樂意將樂器交予學生彈奏。

  余志遠取來了那把吉他,隨處找了個地便坐了下來,頃刻間方才喧鬧的聲現(xiàn)在消失不聞。滿屋是悠揚的樂聲,一時忘了我,他沒注意到的是窗外站著一個人,他就這樣看著直到余志遠將樂曲彈奏完后,鼓起了掌。

  余志遠被嚇了一跳,他以為自己被抓將要接受處罰,惶恐地回過頭去,只見站著的不是他人,正是潘長松。

  “潘……潘老師,你怎么在這?”

  余志遠試探地問了一句,執(zhí)吉他的手不住地輕微顫抖起來。

  “我散步忽然聽到音樂教室里傳出了音樂,就想看看是誰在彈,不得不說彈得很好聽!”

  “哦對了,我不會跟別人講的,因為我也很喜歡彈吉他,很喜歡音樂?!?p>  潘長松走進門來坐在了余志遠的身旁,他溫藹地說道。

  余志遠對于潘長松也會彈吉他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于是說道:

  “那……你能彈一首嗎?”

  說完便將手中的吉他遞給了他,他自然是沒有拒絕,爽快地接過并說道:

  “給你彈一首我最拿手的!”

  ……

  直到彈奏完成,余志遠由衷地被感染了,許久都不能脫離出來。他問:

  “潘哥,你自學的嗎?”

  潘長松笑著回答道:

  “當然,自學了十幾年了!你也是自學的吧?”

  余志遠自知不如,靦腆地應了一聲,接著起身便想離開,潘長松叫住了他,說道:

  “以后要是難受就來找我彈吉他吧?”

  只覺得視線變得模糊,一陣熱淚充盈了眼眶,余志遠略帶抽咽聲地回答道:

  “嗯,一言為定?!?p>  “一言為定!”

  ……

  你是我走出陰霾的源,你們是我走出陰霾的源,或轉(zhuǎn)瞬即逝,或長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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