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印陣眼之上的搏斗還在持續(xù)。
雖然結(jié)果已經(jīng)沒有懸念了。
但眼下,弦一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點。
在一舉擊退了屠之后,屠的臉上某一瞬間浮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半跪在地,再次抬起頭之后,似乎被吞噬磨滅了的人格有短暫時間的回歸。
“余火……我終于等到你了……”
屠的表情很扭曲。
可能上一秒還無比掙扎和痛苦,但下一秒又變成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如此來回反復(fù)。
……
而就在屠的本我人格回歸的那短暫幾秒內(nèi),他的肢體動作也會出現(xiàn)短暫的停滯。
弦一沒有講武德的習(xí)慣。
他直接同化兩柄尖銳的長槍貫穿了對方的胸膛。
……
“好……就是這樣,殺了我……”
讓弦一意想不到的是。
當(dāng)他手抓著兩柄長槍,將對方釘?shù)降孛?,兩人近距離對視的情況下,屠卻說出來這樣的一句話。
弦一臉色有點錯愕。
“……”
但屠卻乞求著弦一。
他的口鼻不斷用鮮血涌出,話都快說不清了:
“殺了我,這是余火的引導(dǎo),也是我的意愿,我不想再受反噬的折磨了……求你了!!”
……
弦一萬萬沒想到,懸賞新律上原本的第三名,血色谷內(nèi)的戰(zhàn)力巔峰,居然會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或許早在最開始,屠就已經(jīng)不是屠了,他的本我在接觸到余火之后被反噬,世人眼中所見到的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余火引導(dǎo)之下的無意識行為而已。
包括那些殺戮還有累累罪行。
弦一目光復(fù)雜地看著眼前這個痛苦而又迷茫的人。,
他將手中的長槍送入對方的胸膛。
屠的口中不斷涌出血沫。
但隨著他身上滾動的余火之力不斷減弱,屠的自我意識也愈發(fā)地穩(wěn)定起來,一切就像是塵埃落定了一樣,他的情緒也緩緩平息,不再瘋狂地乞求弦一斬殺自己。
因為他知道弦一已經(jīng)做到了。
兩柄長槍貫穿了胸腔,屠的生機已經(jīng)被徹底斷絕。
……
“為什么?”
弦一單手搭著長槍。
他神色復(fù)雜。
因為,本質(zhì)上來說,屠和他是同一類人。
如果對方是競爭者,并且實力無比強大的那種,弦一絲毫不介意來一場搏命。
但如今怎么看,屠的狀態(tài)和弦一相比實在是相去甚遠,他根本就沒有掌控住余火之力,而是被余火徹底吞噬了自我。
這不禁讓弦一有了那么一絲疑慮。
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他這樣?
一具沒有自我意識的殺戮機器?
只知道一絲不茍地按照火光引導(dǎo)的話去做事……
那和活垢有什么區(qū)別。
……
“我不該碰這股禁忌力量的……”
“所有我心愛的人,全都死在我自己的手中……”
“按照引導(dǎo),我一直都在這里等著,等一個同樣具備余火之力的人出現(xiàn)?!?p> “謝謝你,讓我解脫……”
……
屠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
他的意識已經(jīng)趨于模糊的狀態(tài)。
從他的只言片語中,弦一大致能夠猜測出眼前這個迷失自我的罪人經(jīng)歷過些什么。
余火的引導(dǎo),是罪孽深重的。
殺戮是唯一進階的方式。
弦一,他至少完全可以自主地去做抉擇,而不需要完全聽從引導(dǎo)的意思。
但屠不同,他沒有像弦一這樣在融合了余火之后還維持有主導(dǎo)權(quán),余火成了他身體的主宰,一切的行為,都以引導(dǎo)為準(zhǔn)。
所以可能真的,屠親手殺死了所有與他親近的人。
造就了他如今身上的累累罪痕。
……
“這樣吧,就當(dāng)做是感謝我替你解脫,在你臨死之前,告訴我余火是怎么吞噬你的意識的吧?”
弦一看著被自己掛在兩柄交叉的長槍上無法動彈的屠。
此時兩人肢體的余火力量也都徹底平息了下來。
只有長槍還在泛著炙熱的暗紅光。
弦一沒有對屠的悲慘經(jīng)歷有任何憐憫和同情,他更關(guān)心的是,自己會不會也有變成他那樣的風(fēng)險存在。
“說說看吧?!?p> ……
鏘!??!
嗡!?。。。?p> 屠還沒有開口,弦一的身形猛然一撤。
一道藍色術(shù)法光柱從他額頭滑過,好在是閃躲及時。
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還有人從背后偷襲?
弦一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側(cè)過臉龐,看清了偷襲者。
……
是那個帷帽女,所謂的罪惡教派的狂熱信徒。
就目前屠的狀態(tài)來看,或許所謂的罪惡教派與他的本意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活死人又如何能夠掀起什么所謂的教派活動呢。
估摸著就是這家伙在王朝境內(nèi)的殺戮行動引發(fā)了一些底層的罪人們的崇拜,一種扭曲的崇拜。
比如帷帽女。
……
弦一輕松閃開女人的襲擊之后,反手就是一柄暗紅的長刃甩了過去。
對方盡管已經(jīng)亮出了術(shù)法護盾,但還是瞬間支離破碎。
長刃斬開了女人的帷帽,她那種精致卻又扭曲的臉龐第一次裸露在弦一視野范圍內(nèi)。
女人的眼中的神情十分復(fù)雜,弦一看不懂,這些所謂的信徒對于他們所向往的屠,到底懷揣著的是怎樣一份特殊的情誼。
崇拜?愛慕?依戀?
貌似,這些情愫在女人的眼中都有所體現(xiàn),都沾一點。
而所有的這些狂熱愛意,在目睹到屠被弦一逼上絕路的情況下,徹底崩潰了。
或許在罪惡教派的信徒眼中,屠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對律法的無視以及身上的累累罪痕,造就了信徒對他的狂熱向往。
但女人無法接受的是,弦一,這個最開始被她漠視的非賜福之人,將她心中至高的存在釘在地面上,這等同于是將她所信仰的一切踩在了腳底。
女人看到了弦一身上那更加猙獰的罪痕,看到了弦一將長槍送入屠的胸膛的全過程。
……
她手中的法杖咣當(dāng)落地。
而后雙手抱頭,發(fā)出了哽咽的聲音。
……
弦一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徹底崩潰了的女人,口中淡淡吐出一句:
“神經(jīng)病……”
他反正是完全沒把這個瘋女人當(dāng)一回事。
從頭到尾都沒有。
當(dāng)然,除了她在通道入口褪去衣裳的時候,那會兒弦一還是很俗氣地多看了兩眼。
……
就在這時,古城后方的光幕上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瑟曦立起來的這面光幕被轟得支離破碎,無數(shù)光絮在空中流轉(zhuǎn)。
高空中,瑟曦的身影在朝著這邊瘋狂逃竄:
“趕緊的把封印打開!裁決殿的瘋女人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