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應(yīng)該都有類似這樣的經(jīng)歷,參加派對或者去朋友家玩到半夜之類的,我叫它狂歡之夜。就像我之前說的,非日常的體驗總是會讓人感到興奮與刺激,人類其實是很簡單的動物,只要稍微脫離一點那循規(guī)蹈矩周而復(fù)始的日常生活就能獲得幸福感。
而一個人第一天晚上和怪物打了一架,第二天躺在醫(yī)院里吃香蕉,第三天食物中毒在廁所里哀號了一個下午,這不就是究極的非日常體驗大禮包嗎?
是的,那些神神秘秘?zé)o所不能的家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修改了楊御成的病例。一個整個被紗布和石膏裹起來的可憐小伙子在醫(yī)療單上卻只寫了挫傷兩個字,雖然他恢復(fù)得比真正的挫傷還要快。
他斷了幾根骨頭來著?
不論怎樣,他在第四天出院了,醫(yī)生和護士都對他語焉不詳眼神躲閃,看來這個世界上接觸過那些難以遇到的特殊情況的人真的不少。
他的家里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完全看不出來這里曾經(jīng)有個人型坦克進來過,甚至連桌子的型號,床單的花紋還有電腦的機箱都和原來一模一樣,雖然打開之后是一個陌生的系統(tǒng)默認界面與空白的桌面,不過他們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狂歡之夜過后通常是很無聊的,從刺激期到平復(fù)期就像高峰和低谷,不過那司空見慣的日常卻正是構(gòu)成我們?nèi)可畹闹饕糠帧?p> 如果不是自己的變化,楊御成真的會覺得這三天的事只是自己吃過期香蕉吃太多而產(chǎn)生的幻覺。
是在課堂上,喔,當(dāng)然不是他一下變成什么超級天才學(xué)霸看到題目就能自動解開的劇本,準(zhǔn)確來說是他坐在教室后排卻能清楚的看到遙遠黑板上的每一個字,稍微集中一點甚至能挨個分辨出粉筆與黑板碰撞之后落下的每一顆白色粉塵。
只睜左眼則一如尋常,只睜右眼則臺上講師,周邊的同學(xué),以及其他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的動作都會像缺少關(guān)鍵幀一樣變得緩慢且不連貫,但他卻能在動作起始的時候猜到它的結(jié)尾。
比如說講師在黑板上寫的字,只要粉筆點在黑板上楊御成就能知道下一個字是什么,甚至都不用等到她寫出第一個筆畫。直到放學(xué)為止他稍微統(tǒng)計了一下測試結(jié)果,才發(fā)現(xiàn)自己猜對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仔細想想這是一種相當(dāng)可怕的力量,雖然接收的信息讓自己的大腦難以處理,不過自己的身體方面包括精神方面確實在進行著顯著的變化。
喔,對了,說句沒關(guān)系的話,假如你是一名教師站在講臺上,底下有個小伙子在那里瘋狂的左眼閉右眼睜,右眼閉左眼睜,又像是嘲諷又像是拋媚眼,而你恰好又是他的班主任,你能不能假裝看不見呢?
她顯然不能,所以就像平時一樣,以那個已成習(xí)慣的精準(zhǔn)的力量與角度丟出了粉筆頭,結(jié)果被楊御成像蒙著眼睛躲飛刀的雜耍者一樣輕松躲開,砸到了后面學(xué)生的腦門。
哎呦,正中紅心,可憐的胖子。
站在走廊里面壁思過的時候,楊御成的腦袋里一定是混亂的,不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被趕出來罰站,而是因為剛才自己隨手一捏就輕松抓住了悠悠哉哉朝自己飛過來的蚊子。
我滴個乖乖。
他不禁想起了語飛流之前說過的話,這個真的是所謂的“資質(zhì)差到無以復(fù)加”嗎?那么異眼中的天才會是一個什么程度…?
“你真的有點不對勁。”老趙和楊御成正靠在學(xué)校門口的柱子上扮酷。倒不是因為這個地方是天然的T臺,很容易吸引女生的目光,而是因為胖子要去開個社團會議所以放學(xué)會晚出來一會。
“哪里?”楊御成抱著膀子四處張望著,街對面那顆老樹上面綠葉嫩芽的紋路…三兩成群的女生背包上掛著的小掛墜左上角的輕微磨損…遠處無證拉出租的大叔跟人降價時口中噴濺出的飛沫…
這是種初時會讓人痛苦的異常視覺,不過一旦稍微習(xí)慣了一點就會很有趣,這個世界在他十?dāng)?shù)年的人生中從未如此細致生動過。
“就是…算了,你也需要點個人空間是吧?”老趙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與楊御成相處了太長時間了,自然能感覺到他身上發(fā)生了某種變化。不過既然他不愿意說,那么自己也不會問,這就是兩人之間一直保持的默契,而且他雖然怪了點但依舊是那個傻樣,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吧?
叮鈴…是風(fēng)鈴的聲音。
“嗨,小伙子們?!焙翢o征兆的,楊御成的身后傳來一聲低沉又富有磁性的招呼聲。
“啊…你是,李警官?”老趙看著眼前的人微微有些訝異,楊御成卻是足足嚇了一跳。
回過頭,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如果不是那頭飄逸暗紅的頭發(fā)與古銅色的皮膚再加上胸口掛著的大金鏈子,單看身高和那加厚格子衫和套在外面的夾克都遮掩不住的健碩胸肌,楊御成差點就要以為是影中人提前過頭七回來索命了。
最關(guān)鍵的是,自己沒能察覺到這個男人是何時站在自己身后的,就連蚊子飄過來都逃不過自己現(xiàn)在的感應(yīng)力,更何況是這么一個大個子。
等等…剛才老趙說啥?李…“警官”?
看著男人那文藝復(fù)興時期雕塑一般英俊健朗的面容配上根本不搭調(diào)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以及他巨大胸肌上隨著呼吸輕微起伏熠熠生光的大金鏈子,楊御成陷入了沉思。
“喔,你沒見過我是吧?那天是我把你搬到醫(yī)院的,這種重活總不可能讓流子姐來干對吧?”男人露出了爽朗的微笑伸出手,和語飛流一樣,中指戴著刻有鷹紋樣的戒指。
流子姐……
“呃…你好?!睏钣缮焓峙c他相握,那是一只很大又厚實并且十分溫暖的手,而上面布滿的老繭能很直觀地讓人感到到手的主人身體中所蘊藏的力量。
“不用緊張,我只是來找你做一些調(diào)查的,之前約好的對吧,你現(xiàn)在有時間沒?”在說到“調(diào)查”兩字的時候男人微微加重了語氣,眼睛只在一眨之間散發(fā)出了妖異的微光旋即又恢復(fù)正常,但那特意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楊御成觀察到了。
是的…72小時,不得不說他們還挺守時的。
“是的…呃…調(diào)查…”松開手,楊御成疲憊地點了點頭轉(zhuǎn)向老趙:“嗯…就是那種例行調(diào)查,什么事故損害之類的…?簡單做個筆錄?”
“對…就是整理一下方便往上面報告的那些什么東西…你懂的。只是稍微借走你的朋友一會,不會有什么事的?!蹦腥藬傞_手盡量表現(xiàn)出人畜無害的樣子,不過抑揚頓挫的語氣讓這一切變得更可疑了。
“說實話你們倆真的…唉,算了…”老趙一臉無奈的表情,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容易嘆氣:“稍微注意一點,你才剛出院?!?p> “哈哈,放心吧,我保證會把你朋友囫圇個送回來的。”男人笑哈哈地單腿向后退了一步,用大拇指朝身后一指,楊御成苦笑著向老趙點了點頭,隨即跟上了男人的腳步,徒留老趙一人在風(fēng)中凌亂。
……
“所以…裂眼,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對吧?”學(xué)校門口附近放學(xué)時間人流聚集的地方是不可以停車的,兩人慢慢走向遠處的公共停車場,直到周圍不再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男人方才開口。
“裂眼…這是你們給我起的外號嗎?這個聽起來總感覺是在指某種缺陷,讓人不是很舒服…”
“嗯?喔,我們這一行都是以外號相稱的,荒不會天天出沒,大家也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些人也不希望被打擾…大家的藝名一般都是直接用最顯著的特征來起的,這樣比較直觀嘛。”
“那你的外號是什么?”
“我?別人都叫我鏈鷹。”
“你的這個根本就不是外貌特征好吧…唉…是因為那個戒指嗎?”楊御成看向男人手上的戒指,說實話他從一開始就對這個很感興趣。大家都戴著統(tǒng)一的制式化戒指,戒指上都刻著一樣的圖案…男孩嘛,總會有一些中二的點很容易被戳中。
“你猜中了一半,別著急,我來正是要跟你講這些的?!蹦腥诵α诵Γ槺闵斐鍪衷跅钣裳矍靶懔诵阕约旱慕渲?,看來只要是男人喜歡的東西都差不了多少…幼稚的男孩們…
“呃…我只有一個問題…”楊御成看向男人的臉。
“必須現(xiàn)在問嗎?說唄?!蹦腥瞬]有表現(xiàn)得不耐煩,只是稍微有些驚訝。
“你…真的是警察嗎?我聽老趙叫你李警官…”
男人稍微愣了愣,伸手從夾克的內(nèi)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燙金印花的黑色皮夾丟給楊御成:“我看起來不像嗎?”
東和國安全與保障協(xié)會風(fēng)都城總局特辦處,特別行動組隊隊長,特種警察,李安子…
好多特字…還有那張穿戴整齊的證件照…
“到了?!崩畎沧咏舆^楊御成遞來的收進懷里,又掏出一把看起來就很了不得的車鑰匙按下按鈕。
看著那漆黑光亮的流線型車身,從側(cè)邊向上緩緩抬起的電控車門以及車里面豪華的內(nèi)飾,楊御成不禁陷入了恍惚。
這個真的和自己想的有點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