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尋二娘
子衿嘆氣道:“此事說來話長,我自壆玉關回來時,珂兒便已經歸入莫將軍麾下,來龍去脈我一時也說不清楚,不如待珂兒回來,你親自問問她?!?p> “既然今日不趕巧便算了,改日碰上了再說。師姐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走了?!?p> “吩咐倒是談不上,只是你一人在外事事要當心,遇事莫要逞強。若有需要,我和珂兒都會幫你的?!?p> “嗯,我記下了?!?p> 子衿將左卻送出門,見魏杜衡滿心期待地守在門口,莞爾笑道:“有魏公子在,我就不送你了。照顧好自己?!?p> 一聽這話,魏杜衡便明白子衿沒能留住左卻,不過他并不氣餒,還大大方方地走在前頭送她出府。
行至府外,左卻還未與魏杜衡道別,便瞧見彌珂遮得嚴嚴實實的,被一位眼生的大娘送到府門外百步遠的地方。那大娘手里挎著個竹籃子,看著像是買菜的路上恰巧碰到迷了方向的彌珂,特地將人送到了家門口。
奇怪的是,那位大娘的體內竟然有一只藍鳥!
如靈慧當日所說——魚鳥族人可化身為飛鳥游魚,所以左卻斗膽猜測那是魚鳥族人與凡人結契時的模樣。若她猜得不錯,魚鳥族也和攝靈族一樣,并不是真的全族覆沒。
彌珂扭過頭看見和魏杜衡一起站在府門外的左卻,立即發(fā)瘋似的飛奔過來沖進了她的懷里。
左卻幾乎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只“藍鳥”身上,毫無防備地被撞得往后退了幾步,好在被魏杜衡攔住了。
她借著魏杜衡的支撐站穩(wěn)了腳跟,一臉嫌棄地推開了彌珂,道:“你別一見面就抱!”
“我擔心你嘛!抱一抱才知道你在邊州城有沒有受欺負!先前師姐有令——入城不得久留,這才走得倉促,未曾和你說上話。偏偏我手里又沒有扶桑鈴,不能傳信給你,也不知你后來如何!今日得見你安然無恙,我便放心啦!”
左卻望著彌珂左頰微微露出的不同于往常的印記,叮囑道:“你好好聽師姐的話,別跟著生人亂跑!我手頭還有些事情亟待解決,改日再來看你?!?p> “那你明日來找我吧!”彌珂沖著她匆忙的背影喊道。
左卻恍若未聞,腳步匆促地行至隱蔽處。察覺到魏杜衡尾隨在后,立即結了個界隱去身形,御筆上天找尋方才那位大娘的身影。
待她找到時,那位大娘已經穿過了兩條街,走在一條巷子里。
她悄悄落到大娘的身后不遠處。
對方似乎早有察覺,平平常常一個轉身,迎面便撲來一陣強風,結界瞬間破了,風吹得她裙袂紛飛。
左卻手握術筆直指著對方,道:“閣下貴為魚鳥族人,費盡心機接近彌珂目的何在?!”
對方抬起頭,眼中殺氣騰騰,一句話未說便瞬移至左卻跟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波瀾不驚道:“找死?!?p> 左卻反而微微一笑,“看來我說的沒錯。”
對方再想加大手勁之時,體內倏地飛出一道人影,落在了不遠處。
左卻輕而易舉地推開眼前的大娘,結了一個界將其送到了附近的集市上。巷子里便只剩下左卻和一個面生的婦人。
那婦人一身布衣,卻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她臉上戴著黑面紗,露在外面的一雙眼飽含殺氣。
“區(qū)區(qū)攝靈族,竟敢在南交地界單槍匹馬以卵擊石?!闭Z畢,對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移步至左卻眼前,出手毫不留情。
左卻抬手格擋,術筆卻不聽使喚一般從手里滑落出去,懸停在半空好似一副坐觀虎斗的模樣。
對方趁機送上強勁有力的一掌,將左卻整個人擊退到街上,還牽連了好幾個路人。
四五個人先先后后地跌倒在地上。
左卻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被隔空拎了起來,和術筆一樣懸在了半空。
街上的路人一見此景,驚慌失色喊道:“妖怪來了!妖怪來了!快跑!”不多時便爭相跑沒影了。
整條街,忽然鴉雀無聲了。
婦人從巷子里施施然走了出來,極其不屑地瞟了左卻一眼,“鎖魂術雖是唯一能控制魚鳥族結契的手段,也并非堅不可摧。我要殺你如同捏死一只螻蟻——”
話音未落,一條尖銳無比的赤紅物件倏地橫亙在左卻和那婦人之間!
一時之間竟不知出自誰手。
那物件一端連著左卻的手掌心,另一端連著那婦人的心口。
可那婦人卻全然不當回事,繼續(xù)鉗制著左卻。直到那東西慢慢地溶進她的血肉里,她才放下手不可思議地望向左卻,囔道:“這不可能!你到底是誰?!”
“左卻”得了自由,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面,道:“你心中已然明了,何須再問?你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才好。若你執(zhí)意要殺我,休怪我不念舊情對宮里那位下手。滾吧!”
話音一落,那婦人二話不說便消失了。
左卻再想去追時,她已不知去向。
顯而易見,踏雪的主人和那婦人關系匪淺。
左卻將術筆喚了回來,御筆去了孔府附近的客棧。
“小二哥,要地字號三號房?!弊髤s道。
“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您要的房被一位公子包了!您要不挑間別的?”
“不用了。”左卻轉過身,還未邁出門檻便聽見一句“左小娘子留步”。她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樓上喊話的人。
小二哥笑道:“二位客官原來是相識!既然如此,不如二位換個房號?”
“不必了?!弊髤s繼續(xù)走出客棧,尋了個僻靜的角落結界療傷。
那婦人下手不輕,看來是真動了殺心。
左卻心道:“她應該是為了繼續(xù)隱瞞身份才想殺人滅口??伤烤篂槭裁唇咏鼜涚妫侩y道說真話的是靈慧,滅魚鳥族的是畢不遇?魚鳥族想利用彌珂的畫境弟子身份向畢不遇復仇?還是說,彌珂也是魚鳥族人?可如果彌珂就是魚鳥族人,那婦人刻意找上她是為了聯(lián)手報仇,又為什么非要破除她左頰的梅花封印、引師父發(fā)現(xiàn)呢?看來只有找到那婦人才能查明真相,說不定還能弄明白踏雪主人的身份?!?p> 她撤去結界,轉身欲前往孔府。
魏杜衡拿著一串扶桑鈴像個鬼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兩步外看著她。
“你跟著我做什么?”左卻問道。
魏杜衡走上前來,“那左小娘子為何躲我?”
“我不喜歡被人跟著,自然會避開!你若有事大可直說,別再跟蹤我!師姐的鈴鐺我已經還回去了,你把我的鈴鐺也還過來吧!”她朝著魏杜衡伸出手。
魏杜衡盯著她那只手卻沒有任何行動,還道:“沒了鈴鐺,我該如何找你?”
“青師姐和你一起住在太尉府,你若有事要找我,大可借用青師姐的鈴鐺。”
“倘若,我只是純粹想見左小娘子呢?”
“魏杜衡,你確信你心儀的不是另一個我嗎?放不下你的人是她,不是我。每次你有危險,現(xiàn)身救你的人也是她?!?p> “我只知那日忍痛替我擋住絳云的人是你,不是她!她若真在乎我的死活,不會等到千鈞一發(fā)之際才現(xiàn)身!由此可見,她要的并非你眼前的魏杜衡。”
左卻聞言,試探道:“你可記得云曉?”
魏杜衡怔了怔,問道:“云曉是何人?”
“你說,我們會不會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只是因為一些外在因素,你不得已把我忘了?”
“原來左小娘子對魏某竟有似曾相識之感!”
左卻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了。
魏杜衡繼續(xù)道:“在邉州城城主府我便說過,會與左小娘子一起守住孔府。所以不管左小娘子說什么,承諾依舊不變。不過,左小娘子既然不愿被跟著,那我只能寸步不離陪著你了!”
左卻妥協(xié)道:“隨便你。但鈴鐺還是得還我。我就這么一串,關鍵時刻還指望用它傳信?!?p> 魏杜衡得償所愿,一臉笑意地將扶桑鈴放在她的手心,道:“多謝左小娘子成全!”
二人并肩前往孔府,行至大門附近正好碰上孔孟儒帶著小廝出門。
魏杜衡道:“這孔家大公子還能如此悠哉地出門閑逛,想來孔府諸事順遂。不過,我至今不知,左小娘子為何要監(jiān)視此人?”
“孔孟儒是孔府滅門的罪魁禍首。如果能保證他不作惡、不與人結仇,孔府也就平安無事?!?p> “不如我替左小娘子殺了他,死人一定作惡不了。”
左卻送上一記白眼,“我若想殺他,用得著你出手嗎?”
“左小娘子竟對此等紈绔子弟心軟!我真是不服?!?p> 二人一路跟著,親眼看見孔孟儒進了花月樓。
左卻沒有多想,提腿便要進去。
魏杜衡攔住她,道:“左小娘子可知這花月樓是做什么的?”
左卻指了指大門里面正在看戲的人,“戲館子?”
“表象而已?!?p> “管它是什么地方,盯著孔孟儒最要緊!”
魏杜衡不再贅言,和和氣氣道:“左小娘子請?!?p> 二人一進門,老板娘便花枝招展地迎了上來。她手里端著一個托盤,盤子里放著四枚書簽,兩枚書簽上繪著百子蓮,兩枚繪著拂子茅。
魏杜衡意味深長地笑道:“挑一枚?!?p> 左卻道:“我隨孔家大公子?!?p> 老板娘愣了一愣,隨即笑了開來,“姑娘當真是與眾不同!”她瞥了一眼盤子里被魏杜衡撥到一旁的兩枚簽,躬身道,“兩位樓上請。”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二人便坐在了一間香氣撲鼻的房間里,身旁各有一位美嬌娘陪酒。
左卻終于明白魏杜衡攔著她的緣由,瞪著他道:“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
“小生冤枉??!剛才明明是小生攔著,左小娘子非要進來的?!?p> “我是來盯人,不是來這飲酒作樂的!你若不想走,自己待在這,我去找孔孟儒!”
“左小娘子這會兒過去,怕是要擾了孔家大公子的興致。莫不是左小娘子真心想見識見識顛鸞倒鳳是什么樣子?”
左卻耳根子一紅,打開門跑出了花月樓。她飛上屋頂,打算坐等孔孟儒出來,卻意外見到了那個魚鳥族人。
那婦人依然戴著黑面紗、一身布衣,此刻正坐在后院浣洗衣物,動作嫻熟得跟尋常百姓家的婦人并無二致。
若不是左卻見識過她殺氣騰騰的模樣,真會相信她只是一介普通婦人。
兩三個涂脂抹粉的姑娘各自抱著一堆臟衣服,朝著她直接丟了過去。看見四五件褻衣掛在她頭上、身上,那幾個姑娘絲毫不覺得難為情或是愧疚,紛紛譏笑起來。
“連幾件衣服都接不住,也不知媽媽為何要留下你這個丑八怪!”
左卻一聲不吭地坐在屋頂,著實為那幾位姑娘捏了一把汗。
可即便被這樣對待,婦人卻一點也不生氣,仿佛早就習以為常。
那幾個姑娘覺著無趣,悻悻地走了。
左卻開口道:“沒想到你的藏身之處竟然是青樓。果真是不同凡響,令我大開眼界。”
婦人有條不紊地將掛在身上的褻衣拿下來丟進了水盆里,頭也不曾抬一下,似乎沒有什么比洗衣服更要緊。
曾經天下第一的魚鳥族,如今族人竟淪落到如此地步,要說她沒有復仇的念頭估計也沒幾個人相信。
婦人道:“不是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還來做什么?”
“我記性不好,說過的話轉身就忘了。你為了隱瞞身份不惜躲在青樓,難道只是為了宮里那位嗎?”
聞言,洗衣的婦人動作明顯停了一瞬??伤痪湓捨凑f又繼續(xù)洗衣服了。
看來從本人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話來了。左卻從屋頂下去,速速回到了花月樓。
誰知她一推開房門,便瞧見魏杜衡正躺在床上被一位姑娘寬衣解帶。
先前伺候她的那位姑娘見她回來,扯著她的衣袖,嬌聲道:“恩人可不許再丟下奴家了?!?p> 左卻拽回衣袖,問道:“姑娘可知后院替你們洗衣服的那位有何來頭?”
“恩人是說尋二娘吧?她臉上有疤,著實駭人,嫁又嫁不出去,孤苦伶仃的一個,媽媽才好心收留她,留她在后院浣洗衣物?!?p> “尋二娘……她來花月樓多久了?可還有其他親人?”
“來了好些年頭了,奴家進來的時候她便在這住著了。姑娘想打聽尋二娘,不如坐下來,奴家慢慢說給你聽?!彼龑⒆髤s拉回到凳子上坐下,手法熟練地倒了一杯酒,嬌笑著送到左卻嘴邊。
左卻條件反射起身避開,猛然發(fā)覺頭有些暈,可她明明滴酒未沾。
花月樓的姑娘放下杯子,上前扶著左卻,不著痕跡地解開了她的衣帶,還將她送到了床邊,道:“恩人不舒服不如先歇息片刻?!?p> 左卻聽出話外之音,一把將對方推開了,斥道:“你是誰派來的?!”
對方捂嘴笑著,并不答話。
不知不覺間,床上那位姑娘下來,一掌便將左卻推倒在床上,自己卻麻利地走開了。
一個鐵籠子忽然自房頂落下,將左卻和魏杜衡圈在其中。
居然中計了!
左卻喚出術筆,可筆卻忽然不受控一般飛到了入口不遠處,落在了旁人手里。
來人正是尋二娘。
她那只搓洗衣物的右手此刻正捏著左卻的術筆,反反復復地細瞧著,不禁感慨道:“真是好大的手筆?!?p> 術筆兩次不聽使喚,左卻雖不知其中緣由,但必定與尋二娘魚鳥族人的身份脫不開關系。
“前輩若是喜歡,送給你便是?!?p> “喜歡,我自是喜歡?!睂ざ飳⑿g筆貼在耳邊慢慢摩挲著,好似那已經不是一支筆,而是一個親密無間的人。
左卻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魏杜衡,摸了摸籠子。她想起懷里的扶桑鈴,可又想起彌珂與尋二娘之間的關系,最終放棄了求助。
她抬頭望向尋二娘,道:“前輩想要報仇,單靠一個彌珂恐怕遠遠不夠吧?彌珂背后除了上穹畫境白月峰,再無其他??晌揖筒灰粯恿?,我與境尊唯一的弟子私交甚好。另外,我與攝靈族有些淵源,又助星曜族圣女重返壆玉關,龍女龍紅玉亦欠我一個人情,我難道不比彌珂更有利用價值嗎?”
尋二娘捏著術筆走近,眉眼帶笑,道:“若你所說屬實,那你確實比珂兒有用。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膽敢拿殿下來威脅我,便怨不得我要殺你了?!彼噶酥肝憾藕?,“我瞧著那位公子一表人才,又傾心于你,干脆做個順水人情,讓你死前也風流快活一回?!?p> 左卻鎮(zhèn)定自若道:“我二人皆不會受你擺布,你休想得逞!”
尋二娘笑了笑,“可我看,那位公子似乎等不及了。”
左卻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被魏杜衡緊緊地箍在了懷里。他似乎中毒已深、不太清醒,呼吸紊亂,一反常態(tài)地胡來。左卻一身力氣只余下六成不到,拼了命也掙脫不開,偏偏魏杜衡卻好似多了四成力,不容反抗地將她壓在身下。
她一臉憤懣地看著魏杜衡的臉,“你若敢碰我,我一定……嗚嗚嗚……”她意識到魏杜衡給自己喂了什么藥,便知他的藥性早已解開,這會兒只是故意作戲罷了。
左卻吞下藥之后剛想咬人,魏杜衡便松開她,故作欲求不滿又極度忍耐的模樣翻身挪到床的另一角去了。
“我愿做月老,公子怎能不領情呢?既如此,那就讓你們做一對地下鴛鴦吧!”尋二娘招了招手。
剛才招待他們的兩位姑娘手里不知何時拿來了劍,一人走向左卻,一人走向魏杜衡。
魏杜衡見狀再顧不得做樣子,迅速回到了左卻身邊。左卻出乎意料地點住了他的穴道,自己則慢慢坐起身,直接伸出手接住了飛速刺進來的兩把劍。
劍刃上染了血,那血卻像活物一樣沿著劍往上爬,爬到了兩位姑娘的手上,直接鉆進了她們的皮囊之下。
不多時,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便七竅流血倒地而亡。
她們的血也像活物一樣蠕動起來,爬向了屋外。
“你果真是老了記性不大好。我說過,若你執(zhí)意要殺我,休怪我不念舊情對宮里那位下手。你不去救他嗎?再不去可就趕不上了。”
尋二娘帶著術筆咬牙切齒地拂袖而去。
左卻轉過頭來,解開了魏杜衡的穴道,關切道:“你沒事吧?”
“有小娘子挺身相護,魏某自然無事??赡憔烤故鞘裁慈??為何要占用左卻的身子?”
“你既然不是我要的杜衡,又何須知道我是誰?”她抬起手將手心之血化為赤紅巨物,直接把床和地面捅了一個洞出來,毫不猶豫地把魏杜衡丟了下去,自己也緊跟著下去了。
花月樓里的客人和姑娘們聽見這一動靜,紛紛跑出房間來看發(fā)生何事了,就連孔孟儒也不例外。
“是你!”孔孟儒衣衫不整地站在二樓,撐在欄桿上望著正要邁出門檻的左卻,“你放走了郭固,我還沒找你算賬!”
左卻不屑地瞟了孔孟儒一眼。
孔孟儒咽不下這口氣,帶著家丁噔噔噔地跑下樓來,擼起袖子似乎想干一架。
左卻從旁邊的托盤里隨手拿起一枚書簽,閃電一般到了他的跟前。薄薄的書簽抵在他細嫩白皙的脖子上竟割出血來。
“殺了你,孔家自然就保住了?!?p> “不要!”魏杜衡喊道,“你別殺他!”
左卻輕微動了動手里的書簽,“她心軟,你也由著她?”
魏杜衡走近,道:“此事鬧大對你有什么好處?這可是南交都城,你若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南交便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p> 左卻無動于衷,道:“你在乎的是她在南交沒有立足之地吧?”
魏杜衡道:“眼下這局勢,你底子里是誰根本不重要,這里的人只會記住你這張臉?!?p> “有道理?!弊髤s收了手,冷冷地望著孔孟儒,“還不滾回家?!”
孔孟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花月樓老板娘走到正中央,解釋道:“剛才是花月樓的新戲,特地給諸位爺助興的。姑娘們,還不快將恩公請回屋里好好伺候!”
“原來是新戲,花月樓花樣可真多啊。”樓上一位客人道。
老板娘一個眼色,各位姑娘便各顯神通將客人哄回了屋里。
左卻抬了抬手,不多時術筆便乖乖地回來了。
她自言自語道:“果真是情根深種啊,竟不顧后果吃下了所有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