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車站都是離家的學子和送別的親人,嬌嬌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決定復習一年,嬌爸嬌媽也陪著一起來給我送行,允諾會幫我照顧家人,讓我安心讀書。文姍牽著我的手不肯松開,嘟著嘴巴,眼里銜著淚光。外公和外婆不停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自己,滄桑的臉上布滿諸多眷戀。我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刻意轉過了身,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流,我說過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走進檢票口,我就聽見文姍嚎啕大哭,哽咽的喊著“姐姐....姐姐....我要姐姐....”心里一陣心酸,所有的悲傷翻涌而至,眼淚像決了堤一樣流下來。我不敢回頭,我怕失去前行的決心,強忍著心痛踏上了離別的火車。
大學的新鮮和熱鬧并沒有帶給我一絲的喜悅,對家人的牽掛占據(jù)了內心。校園里沸沸揚揚都是報到的新生和送親的家人,只有極少數(shù)和我一樣形單影只,獨自拖著行李的新人尋找著宿舍。我報讀的是刑事科學技術,因為我很喜歡一部電視劇《法證先鋒》。
我住在303寢室,同住的女孩都是出身在警察世家,她們的父輩都在老家公安系統(tǒng)任職,所以他們才選擇子承父業(yè)。他們對自己如愿以償考進公安大學,都無比驕傲和興奮,只有我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安雯是個文靜的女孩,一身清新樸素的打扮,扎著利落的馬尾,淡淡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瞳孔下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滑嫩的雪肌襯托著纖細的身姿。
徐小雅身材瘦弱,穿著一件淡雅的連衣裙,披散著秀發(fā),垂到脖子邊,玲瓏剔透的五官很漂亮,她性格比較內斂,見人就馬上嬌羞的低下頭。
吳莎莎像一只花蝴蝶,魔鬼般惹火的身材,衣著艷麗,笑容燦爛。兩片薄薄的嘴唇,長長的杏花眼,腮上嵌著兩個深深的酒窩,一綹披肩長發(fā)飄散下來,嬌俏可愛。
我們四個通過一晚上推心置腹的徹夜長談,很快成為了親密的伙伴。
剛開學就是折磨人的軍訓,對于公安大學的新生更是魔鬼式的歷練。曬不沒的太陽,站不完的軍姿,踢不完的正步,還有挨不完的訓斥,嚴謹?shù)挠柧殘鼋^沒有矯揉造作,每個同學都咬牙堅持,鍛煉意志,逐漸變得斗志昂揚,意氣風發(fā)。說軍訓不苦不累那是大話,但是這份苦與累中卻有一種自信的甜,對我們這些未來的公安戰(zhàn)士更是第一次挑戰(zhàn)自我的機會。大家穿著英姿颯爽的迷彩服,心底都有一腔熱血在沸騰。
常規(guī)的訓練結束后,我們開始了實戰(zhàn)模擬演練,我們乘車來到一座偏僻的山村,教官將學員根據(jù)人數(shù)分配小組,每組6人,并指派到不同地點進行蹲守,觀察實際情況,聽從指揮,服從命令。我和吳莎莎被分到了同一組,其余四人都是男生。我們組抽到了最偏僻的蹲點,村外的山林。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演練,可直到傍晚我們也沒接到召回的通知,還好每個人都帶了些許的食物和水,簡單填補了肚子后,順著布置好的路線向前移動,到達最后的點位,繼續(xù)蹲守任務。夜幕降臨,深山中極度的幽靜,使人感到恐懼,只聽見微風吹著樹葉“嗚嗚咽咽”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我們輪班匍匐在山坡,用望遠鏡觀察山腳下的一舉一動。夜色濃重,如腐爛的尸體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蜿蜒覆蓋了天與地。
突然,我們被一聲凄厲而蒼老的烏鴉鳴叫嚇得不寒而栗。我驚出一身冷汗,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月亮孤傲的盤旋在夜空,光線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淚。白骨般腐朽的樹干,伸向天空,張牙舞爪的樹枝被風沉重地吹動,身旁不知是什么小蟲在哀鳴。遙遠的角落,輕微的哭聲哀怨纏綿,融化在空氣里。山林此時蘊藏著深邃無盡的黑暗,那妖藤怪樹的毛骨悚然,那飛禽走獸的悲慟嚎叫,一切一切都使人不禁卻步。
幾個人都不自覺的靠在一起,莎莎緊緊的挽著我的胳膊,顫顫巍巍的說:“什么聲音,太可怕了,我想下山!”
“如果下山,那我們全體都不及格,不僅會挨批,還會影響以后的評定?!蔽益?zhèn)定的安撫著她。
“可是這里實在太瘆人了,我感覺渾身冷冰冰的。難道你不害怕嗎?”
“怕什么?我們這么多人呢。再說你膽子這么小,以后怎么當警察!”我激勵著莎莎,想減少她心中的恐懼。
這時旁邊一直沉默寡言的隊友卻忽然開了口,“沒想到你一個女生膽子這么大,這種環(huán)境下居然還能淡定自若的安慰別人?!?p> 我轉過頭,他正蕩漾著令人炫目的笑容與我對視,光潔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俊朗。暗淡的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濃密的眉,英挺的鼻,淡紅色的嘴唇,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痞帥痞帥的。軍訓以來所有人都穿著統(tǒng)一的迷彩服,根本記不住容貌,沒想到卻掩蓋了這么一張帥氣的臉。
我摸著胸前的護身符,似乎心里真的沒有一點膽怯和畏縮,輕佻張狂的沖他調侃道:“你也不錯啊,這么鎮(zhèn)靜。不怕鬼?。课铱陕犝f這里經(jīng)常鬧鬼。”
莎莎聽到有鬼,嚇得花容失色,將我挽得更緊了。
他卻冷笑兩聲,不屑的說:“你現(xiàn)在是受高等教育的大學生,未來的中國人民警察,居然相信鬼神之說,那你還考什么公安大學?!?p> “你以為我想考?。课也挪幌『蹦??!?p> “哼....不稀罕?瞧給你狂的。有本事你考清華???”
“你...”被他搓到了痛楚,我氣的牙癢癢“懶的和你說。我又不認識你!”
他有些氣急敗壞,不過很會控制情緒,“不認識我?我們可是同班同學。你該不會失憶了吧,文一同學。”
失憶!他的無心再次觸碰了我的“傷口”,我狠狠的瞥了他一眼,拉著莎莎坐到了一邊的土堆旁。他也輕蔑的瞅了我一眼,轉身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
我和莎莎靜靜的坐著,她挪動身子時不小心碰到一堆東西,便好奇的摸起來查看,驚愕的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些祭奠用的元寶和蠟燭,她嚇的扔到了地上,臉色蒼白。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轉過身,原來身后倚靠的是一個爬滿雜草的石碑,一種不祥的預感由然而生。我倆小心翼翼的扒開雜草,瞬間凝住了神經(jīng),它居然是一座墓碑......“啊~~~”莎莎慘叫一聲,幾個男生同時看向我們,剛剛與我吵嘴的男生連忙打開手電照向我們。隨之是他們齊刷刷的一聲驚叫“啊!”然后不約而同的向后軀動身體。
我拉起莎莎跑到他們身邊,回頭的一霎那,徹底驚呆了,數(shù)十個土堆聚集在眼前,只有我們扒開的石碑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孤墳崗”,后面都沒有墓碑,只有一座座墳包并排孤立著。
覓如憶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