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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花的明年今日

第七十七章 羨慕你,得所愛

桔?;ǖ拿髂杲袢?/a> 謐雅閣 4310 2023-09-01 18:00:27

  醫(yī)院的急診室內(nèi),楚威躺在手術(shù)臺上。

  他的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醒。

  恍惚中,楚威看到一位著宋朝服飾的女子向自己走來,近了,那是涼未晞的面容。她仰起頭微笑說:“相公,我給你送午餐來了?!彼查g,官宦世家出生的涼未晞,看上了他這個綢緞莊的學徒,不顧父母反對執(zhí)意下嫁于他,貼了許多嫁妝辦起了兩人的綢緞莊,一樁樁往事如幻燈片掠過腦海。楚威握住涼未晞從送餐籃往外拿菜品的手,舉到唇邊,輕輕碰觸,低聲說:”多謝娘子。“他的眼中溢滿幸福的光彩。

  畫面陡轉(zhuǎn),涼未晞在床上掙扎哭喊,接生婆進進出出。之后,府邸里四處是引魂幡,立在棺木邊的楚威悲痛溢于言表,握拳立誓,若有來世,定要找到?jīng)鑫磿?,護她周全。

  周身劇痛使楚威從幻夢中驚醒。這一生,我只遇見過一個這樣的人;這一生,我只愿永遠疼愛守護著她,為她筑造完美無暇的,幸福生活……她的名字,叫涼未晞。這一刻,楚威才了悟,那份無法割舍的,匪夷所思的憐惜之情的真實來源。我絕不可能傷害她,哪怕是第一天,在那冰天雪地中,明知她是顧在莒的人,我都不忍不管不顧。是的,不忍,這種令人費解的憐惜之情橫貫了我與她共度的每分每秒。仿佛我那橫征暴斂、動蕩不安的生命,只是為了等待,她的出現(xiàn),只是為了對她,傾盡溫柔??墒牵g接導(dǎo)致涼未晞的父母死亡這一事實已無法逆轉(zhuǎn),那一種頓悟無法形容,那一種絕望無法言表,如同身體某部分猝不及防地被斷然剮掉,并且,永不愈合。

  “叫家屬吧?!背悦院新牭接腥诉@么說。

  “楚威”楚威聽到?jīng)鑫磿剮Э耷坏穆曇簟KS久才掀開眼皮,看到那張在夢中出現(xiàn)的容顏,模糊的輪廓。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涼未晞上前握住他的手,抑制不住地哽咽。

  楚威對著站在涼未晞身后模糊的人影說:“羨慕你,得所愛?!?p>  “滴——”搭在他身上監(jiān)測生命體征的儀器發(fā)出尖銳的長鳴。

  “啊——”涼未晞捂住嘴淚流不止,她無法原諒楚威是間接害死父母的兇手,可她也接受不了楚威為了救她而死的事實。顧在莒上前一步將她攬進懷中。這個不知其存在多年的同父異母兄長,為了救顧在莒此生最愛的人付出了性命,無論之前如何針鋒相對,憑此舉也一筆勾銷了。

  再來說說這邊的唐月曦。

  唐月曦那一刀,斬斷了她的前程?,F(xiàn)在她把江城最有權(quán)勢的人給得罪了,還把一個原本或許會護著她的人給捅傷了。她跌跌撞撞地一路從前廳跑到門口,經(jīng)紀人還在外頭保姆車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有人拍車門,她驀然被驚醒,然后飛速下車。經(jīng)紀人被她的狀態(tài)嚇到了,連忙拉她上車,一上車唐月曦就低著頭哭。經(jīng)紀人扯了紙巾去擦她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慰,“曦兒,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這個樣子出來了?”看到唐月曦這個樣子,經(jīng)紀人不免想到二十分鐘前的情形。

  風風火火好幾輛座駕停在涼氏年會門口,她當時透過車窗朝外面看去,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顧在莒的身影。

  經(jīng)紀人問唐月曦,“我剛剛好像看到顧在莒進去了,曦兒,后來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你先別問,快讓司機開車,快,我要離開這個地方!”

  “好?!?p>  保姆車飛速離開這個地方,經(jīng)紀人眉頭擰起,不經(jīng)意的一個低頭,卻看到了紙巾上這一抹鮮艷的顏色,這分明是——血。怎么會有血呢?經(jīng)紀人慌了,“曦兒,你受傷了嗎?快,我看看,這怎么有血呢?”

  然而唐月曦卻側(cè)頭流著淚看著經(jīng)紀人,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我傷人了,楚威不會放過我的,我想傷他的未婚妻,卻把他捅傷了,怎么辦?他不會放過我的!還有顧在莒,他也不會放過我的。他們依然叫她顧太太?!?p>  這話把經(jīng)紀人聽懵了。經(jīng)紀人伸手去握住唐月曦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上滿是黏膩,低頭一看,是血。

  經(jīng)紀人腦袋一片空白,她訥訥地問,“楚總的未婚妻不是你嗎?”

  “不是,不是,呵呵……他真的好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他的未婚妻從來就不是我,他居然想跟顧在莒搶女人……”

  說到這里,唐月曦瘋瘋癲癲地喃喃道:“那我又該怎么辦?為什么我跟的兩個男人都喜歡那個女人,我怎么辦?”

  這個時候,經(jīng)紀人算是比較鎮(zhèn)定的。

  她扯了不少紙巾去擦唐月曦手上血,一邊說,“曦兒,你告訴我,你真的殺人了?”

  唐月曦點頭。

  “咱們?nèi)獍?,今晚就走,走最快的航班。?p>  這天晚上,有保鏢在江城國際機場某號登機口將正在安檢的唐月曦帶走,行為肆意,十分囂張,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現(xiàn)場很多人都看到了,還有好些人拍了照片留存。

  這些人把她帶回了楚威在赤鑄山莊的公寓。唐月曦是又驚又喜。喜的是帶回這里,說明這些是楚威的手下,或許楚威無礙?依然想把自己留在身邊?驚的是,他們守在門口不讓她出去,也不許她去看楚威。

  幾個小時過去,昏暗的空間里,唐月曦的肩膀聳動得很厲害。

  她在哭??蘼曈砷_始的壓抑到最后的毫無遮攔,是唐月曦從心有不甘到心如死灰的情緒轉(zhuǎn)變。

  她也懷疑過楚威在美國離了婚后,一直不肯回來找自己。她是一個愛多想多疑的人,但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認為他是顧忌顧在莒的勢力??伤跊鍪瞎蓶|大會上忽然宣布要訂婚,只是想當眾給她一個驚喜罷了,所以他心里一直一直憋著這件事,連她也不說。

  進入年會,她連他的面都沒見到,更不可能親自說上一句話,她還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會兒結(jié)束之后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說,她一定不能著急??珊髞淼慕Y(jié)果過于殘忍了。殘忍到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自己錯過了顧在莒,而楚威也只是利用自己打掩護。而她更加接受不了的是,他的未婚妻就是那個女人,這好像一把刀子,時時刻刻在割她的肉,讓她痛,在她耳邊說,她唐月曦就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唐月曦越想越難受,到最后嗓子都哭啞了??伤膊皇莻€省油的燈,哭夠了她也想出了自救的辦法。唐月曦給顧在莒打了個電話,告知所在。

  然后,她先去浴室洗了個澡,接著重新細致地給自己化了個妝,妝容不濃,偏偏那雙眼睛她畫得格外勾人,隱隱看去,還有幾分像涼未晞的眉眼。

  接近兩百平的大平層公寓,有著海景酒店般的落地窗,她將所有窗簾都拉起來,遮住了外面正漫天墜下來的飛絮。室內(nèi)沒有任何自然光線來源,她開了地燈,色調(diào)朦朧,營造出絲絲曖昧。

  唐月曦喝了兩杯酒,顧在莒還沒來。她靠在沙發(fā)上,卷成浪的長發(fā)全部披散到一邊肩膀上,在給自己倒第三杯酒時,門鈴響了。手指一頓,瓶口沒對準酒杯,立馬就有液體灑了出來。

  門開的那一刻,唐月曦有些站立不穩(wěn),她扶著門框向外頭張望了一下,方才守在門外的保鏢都不見了,看來是顧在莒的人把他們都趕跑了。

  她靠著旁邊的柜子睜著一雙帶著霧氣的眸子看著出現(xiàn)在門口的男人。穿著大衣站在門口的顧在莒,渾身氣息冰冷,眸色間帶著陰狠的戾氣,走廊上濃稠的光暈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修長挺拔。他跨了進來,腳步很輕,那聲音輕得甚至都沒能蓋過唐月曦的心跳聲,因為唐月曦此刻明顯聽到自己心跳如同擂鼓。

  門被他“嘭“地一聲地踢上,男人眉梢眼角的冷漠絲毫不加掩飾,那些狠戾像狂風驟雨一樣鋪天蓋地地朝唐月曦涌過來。將她給層層包圍住。

  她再度身后一退,咬著唇,眼淚倏然奪眶而出......

  “在......“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唐月曦臉上。

  唐月曦整個人都懵了,似是完全沒有預(yù)料到顧在莒會突然扇她一巴掌,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可是被江城人奉為神祇的男人,坊間提起顧在莒,誰不知道他嘴角那抹笑,雖然那笑底下人人都知道蘊藏著風暴,可至少旁人看到的只是他的溫和。

  他是逢人都帶著三分笑意的儒商,是智者。

  可他今天竟然動手打了她,打了一個女人。

  這一巴掌,唐月曦完全沒有預(yù)料到,她直接被顧在莒的掌風給刮倒在地,唐月曦伸手捂著自己的側(cè)臉,嘴角破了皮,有血滲出,疼痛蔓延全身。唐月曦腦子一片空白,只癱坐在地上仰頭望著他,眼淚不停從眼眶里滾落。

  顧在莒沒說話,只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昏暗的光影打在他臉上,襯得男人的眉目格外的深邃。

  氣氛格外壓抑,唐月曦忍不住了,她嗚咽著,“你怎么能......“她想起身,下一秒男人微微俯身,右手卡著她的脖子就將她往沙發(fā)區(qū)那邊拖,這里距離沙發(fā)少說也有十來米。唐月曦手指抓著他的手臂,半長的指甲直接在他手背上落下一道道破了皮的抓痕,但他就像渾然不覺痛一樣。

  他將她扔在沙發(fā),唐月曦手臂掙扎間不小心打碎了她剛剛喝酒的那個杯子,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在安靜昏暗的室內(nèi)響起。下一秒,脖子上的那只手再度卡了上來,唐月曦瞪大眼睛看著他。

  男人眸子里染著嗜血的紅色,那里似乎燃著一團火,能將唐月曦瞬間就燃燒成灰。

  他薄唇勾起冷厲的弧度,手指緩緩收緊,近乎一字一頓道:“唐月曦,你找死!“

  唐月曦身上還穿著浴袍,掙扎間,浴袍寬大的領(lǐng)口被撐開,露出了內(nèi)里暗紫色的胸衣。她張著嘴,想說些什么,但顧在莒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你算什么東西?敢對顧太太動手?嗯,我對你寬容,你就以為我時時刻刻都能對你寬容?誰給你這樣的錯覺,嗯?“顧在莒在她身邊坐下,伸出手指緩緩拍著她的臉蛋,嗓音喑啞低沉:“唐月曦,你太高估你自己了?!?p>  唐月曦朝他看去,渾身發(fā)抖,可是那目光無法從他臉上挪開。幾乎她一張口,嘴角的傷口就牽扯得很痛,可她不甘心啊,就算剛剛被他那樣對待,她也不甘心。她看著面前這張一半的面龐都隱匿在黑暗中的臉,心臟像是被人拿刀子狠狠割了一刀,汨汨的獻血往下流。

  她說,“在莒,她都要跟楚威訂婚了!“唐月曦狠狠咬著牙關(guān),嘴角蔓延開血腥味,“你醒醒吧!“

  顧在莒眉眼森冷,薄唇扯出一道不是笑的弧度:“我顧在莒的太太,怎么可能是別人的未婚妻?”

  唐月曦笑了,可是笑著笑著就又哭了,“為什么你要結(jié)婚?你就那么愛她?!你當時要去參軍,我離開你是我不對,我認了。那你為什么要結(jié)婚?你這樣的人就不配有感情,不配有人與你共度一生。現(xiàn)在要拿顧太太換顧氏,你是什么感覺?“

  “啊----“頭皮傳來鉆心的疼痛,唐月曦覺得自己的頭發(fā)甚至要被他給悉數(shù)拽掉了。

  “啪----“地一聲,又是一巴掌落在她同一邊臉上,沒一會兒,唐月曦這邊臉腫得老高。她連話都講不清楚了,甚至在極度驚恐下,連眼淚都忘記了流。

  “你真是找死!你要救你兒子,要回國發(fā)展,我準了。“男人下頜線格外凌厲,目光冷寒,可菲薄的唇上偏偏帶著笑,那笑也是冷的。他說,“可我顧在莒的太太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是你能主動去招惹的,嗯?你有幾條命來承受我的怒氣?“

  唐月曦快要呼吸不上了,她腦袋徹底一片空白。她捂著臉,將自己徹底縮在角落里,不敢去看他。這時的唐月曦,已經(jīng)徹底怕了。

  “唐月曦,有些心思你若是藏起來,可能我終其一輩子都會縱容你,畢竟你說的對,怎么說你都是我的初戀,沒有你在巷子口的那一聲喊,我也不知自己會成什么樣。于情于理,你都是我顧在莒應(yīng)該尊重跟縱容的人?!?p>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企圖對顧太太動手,真是一副好牌讓你打得稀爛。你回美國去吧?!澳腥说皖^伸手撣著自己身上的微塵,語氣這時已經(jīng)溫淡了不少,他說,“你可知道,楚威死了,你捅的那一刀,致命。他死前要我?guī)г捊o你,要你好好照顧你們的兒子,唐念!“

  這最后一句,將一室的絕望跟殘忍都關(guān)在門內(nèi),留唐月曦一個人去感受。

  顧在莒撥了一個電話,沈晨在那邊說,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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