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時代廣場,F(xiàn)ILE的演唱會上:
22歲的陳翋,帶著15歲的陳放去看FILE的演唱會,也是飛機失事的倒數(shù)第一天。
廣場上人聲鼎沸,人群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螞蟻,這不算是演唱會,倒是一群忠實狂熱極端的信徒,臺上五個帶著黑色金屬光澤面具的少年游刃有余的與臺下的粉絲互動著。
上空幾架噴射飛機整齊的排列出隊形,機尾處噴射出彩色的噴霧和彩帶,好不熱鬧。
沒人見過他們的樣子,無論是頒獎禮還是開演唱會,都會帶著面具,但也沒人會在意那么多,因為他們的身材夠好,實力夠強,夠受人追捧,他們就像是一匹突然沖出的黑豹,憑借足夠強壯的身體撕碎著阻擋他們向前的阻礙。
至少他們很簡單,所有的音樂獎項他們都獲得過,剛出道兩年就獲得千萬粉絲的組合。
雖然他們只存在了五年,但足夠讓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群滿身墨水,熱愛音樂,勇于橫沖直撞的熱血少年。
演唱會結(jié)束后,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多了。
陳放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過膝的羽絨服,脖子上系了一條白色的圍巾,穿的鼓鼓囊囊的活像只黃色的企鵝。
因為哥說今天很冷,所以讓自己穿暖一些。
陳放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另一只手按住遮住嘴巴的圍巾將糖放入口中,乖乖的站在路邊等著陳翊接完電話。
不遠(yuǎn)處的路口死角里,田方規(guī)一下臺就接到了田冬臣的電話。
田方規(guī)還沒來得及換上演出服,就趕快出來接了電話,田方規(guī)有些猶豫又煩躁的抿了一下嘴唇:“喂?!?p> 田方規(guī)倚在墻上,皺著眉頭,聽著電話里田冬臣的訓(xùn)話,田方規(guī)并不在意,只是敷衍的應(yīng)了幾聲就掛掉電話,嘆了口氣,點了一支煙吸了起來,很快,目光就被一抹柔和的黃色吸引了去。
“汪汪汪?!?p> 陳放被聲音吸引了,過去循聲走去,在不遠(yuǎn)處的,路燈下發(fā)現(xiàn)了一只白色的薩摩耶。
女孩蹲下來,將薩摩耶抱起,仔細(xì)的打量著這個可愛的小家伙,自顧自的跟著小家伙說著話:“你好啊,小家伙,你叫什么?這里是美國,應(yīng)該用英文吧?可我的英文很爛哎,它應(yīng)該聽得懂吧!”
說著又笑嘻嘻的做著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陳放,是備選鋼鐵俠,你是誰?是滅霸派來的臥底嗎?嗯,好吧,看你這么可愛的份上就咬你,你也是來看演唱會的嗎?我是我哥哥帶來的,你喜歡吃牛肉干嗎?”說完就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牛肉干,撕開包裝袋,將牛肉干遞在薩摩耶的嘴邊,小家伙一聞到后就直接咬住,開心的吃了起來。
躲在角落的人看著路燈下自言自語的女孩心里也沒那么糟糕了,注意力也全集中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摸了下小家伙的腦袋,直接在地上坐了起來:“好吃嘛?”生完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包,自己吃了起來,女孩用力將肉干咬下來,身體慣性的向后大幅度仰去。
躲在墻角處看的人,心里一緊:“小心!”
那人話音剛落,就被人拎住了衣領(lǐng),穩(wěn)住了重心。
陳放剛準(zhǔn)備回頭,就被人用手捂住了眼睛,陳放也不在意,只有些疑惑的歪著腦袋問道:“你是誰?”
“我是,JK?!鄙倌甑纳ひ舫錆M了活力,女孩形容不出來,就像校園,教室靠窗戶撒下的陽光一樣,暖暖的讓人忍不住親近。
田方規(guī)看著呆滯的陳放,忍不住笑出了聲,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戴在陳放臉上:“再見?!闭f完就帶上了外套上的帽子走了。
等陳放回過神來時,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陳放,快起來,地上多臟?!标愸磳㈥惙艔牡厣侠饋?,拍了拍陳放身上的塵土,看到陳放臉上的面具,又問道:“哪來的?”
陳放臭屁的回到:“哼,我才不告訴你呢。”
陳翊捏了一下陳放的鼻子,不屑的“切。”了一聲,又有些不舍得摸了一下女孩圓溜溜的腦袋:“走吧,臭丫頭,明天還要趕航班,明天不用等哥了,咱坐的那航班人已經(jīng)滿了,我沒搶到票,哥等下一班再去?!?p> 陳放不情愿的“哦。”了一聲:“那哥要給我?guī)Ш贸缘??!?p> “好,那在飛機上要乖乖聽爸爸媽媽的話,知道了嗎?”
“嗯!”
航班出事的當(dāng)天,陳放呆滯的站在電視機前,瞳孔不停的顫動著,隨后又看了眼墻上的時鐘,穿上了那件黃色的棉襖,和紅色的圍巾剛走到門口就被傭人攔住了去路:“小姐,你要干什么去?”
陳放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著回答:“我去接哥,現(xiàn)在差不多該回來了。”說完就要走,卻被傭人帶回了房間。
女孩坐在床上,像失了魂的洋娃娃一樣,不哭也不鬧,只是乖乖的坐著,聽到腳步聲,走遠(yuǎn)后就扯下床單,系在床腳上,順著墻爬了下去,結(jié)果卻短了一大截,你還沒有思考,直接跳了下去,頭上紅色的帽子卻掉了下來。
陳放將帽子重新拾起,戴在頭上,邊走邊自言自語道:“哥說過要注意保暖,不然會感冒的?!?p> 陳放踩在雪地里,耳邊全是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沒有方向,漫無目的的走著,他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感覺不出來悲傷,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并沒有想哭的欲望。
不知走了多久,一陣饑餓感襲來,陳放走進(jìn)了一家便利店,用口袋里僅剩的零錢買了兩個面包,吃了一個,給哥留了一個。
陳放離開便利店,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吃著手中的面包,突然,余光就看到了一瓶掉落的飲料。
陳放抬頭望去,是一個穿著一身黑,戴著帽子的男人,陳放趕緊將最后一口面包吃掉,拾起飲料就追了上去,可她此時就像個啞巴一樣,開不了口,只知道跟著他。
男人應(yīng)該察覺到了異樣,就警惕的往上拉了拉口罩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陳放張了張口沒出聲,還未等他將飲料遞給他,男人就轉(zhuǎn)頭繼續(xù)走著。
找到一處爛尾樓時,男人終于忍不住不耐煩的轉(zhuǎn)身看著女孩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帽子遮住了女孩的大半張臉女孩伸出手將飲料遞給男人,小聲的說道:“剛才你落下的。”
男人看到只是一瓶飲料后就不耐煩的低聲暗罵了一句,說道:“陪你了?!闭f完剛要走就被女孩拉住了衣袖交飲料硬塞到男人手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較勁個什么勁,只是執(zhí)拗的將飲料歸還給男人,田方規(guī)本就是個暴脾氣,急性子,終于忍無可忍的吼道:“我都說了,我不要了,你有病??!”
說完就要將手抽回,應(yīng)該是力道太大了,女孩一個沒站穩(wěn)就蹲在了地上,帽子也跟著掉了下來。
田方規(guī)也看清了女孩的臉,呆著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裂縫,眼尾立馬紅了起來,撐在雪地里的右手將周圍的雪全染成了紅色。
等女孩站起來時,田方規(guī)才看清那是一灘不知是誰丟掉的碎玻璃渣。
女孩站起來,手里依舊執(zhí)拗的拿著那瓶飲料,遞在田方規(guī)面前,眼睛失神的對上對方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是出來接哥回家的,但她好像越走越遠(yuǎn)了,她好沒用,如果是哥的話應(yīng)該很快要到機場了吧。
想著想著,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紅紅的眼眶里掉落下來,話語間也染上了哭腔:“對不起,我只是想把你丟的東西還給你,我把你的東西給你,能讓他們把哥還給我嗎?”說完就交飲料硬塞進(jìn)田方規(guī)的手中:“我還給你?!?p> 田方規(guī)不明所以,慌張的眨了幾下眼睛,看著女孩的動作手,一個沒拿穩(wěn)飲料掉進(jìn)了雪中。
陳放慌張的快速將掉在雪地里的飲料重新?lián)炱?,又小心的將,雪擦拭掉,重新塞進(jìn)田方規(guī)的手中,哭著有些無理取鬧的喊道:“你必須得要!你得要!”喊完后,又像個傻子一樣不停的重復(fù)著:“你得要,你得要?!?p> 田方規(guī)剛想抓住陳放受傷的手“我?guī)闳メt(yī)院?!?p> 手剛接觸到衣料就被陳放躲了回去,不停的向后退去。
陳放只哭著說道:“不用不用,我還要去機場,我還得接哥回家呢?!?p> 說完,猛地一個跌咧,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隨后又起身拼命的向反方向跑去。
田方規(guī)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她的情緒非常的不穩(wěn)定。
田方規(guī)也跟著跑了過去,幾步就將女孩一把抓?。骸鞍?,不是,你先別哭,你先告訴我到底怎么了?你父母呢?家在哪?你先跟我去醫(yī)院包扎一下傷口好嗎?”
陳放用力掙扎的說:“不用了,我說不用了,我不會怪你的,我得先接哥回家,他該著急了。我求求你,放開我!哥看不到我該傷心了!我得去接他!”
說完就毫無征兆的昏了過去,后來他才知道這個小姑娘叫陳放,是父親合作伙伴陳衍瑞的女兒,今天下午四點的時候,她哥哥去世了。
等他們再見面時,是在陳翊的葬禮上,那天她穿了一身黑,受傷的右手還包扎著應(yīng)景的白色紗布,頭發(fā)的隨意的扎了起來,右邊的耳朵上別了一朵白色的假花,風(fēng)吹過時,花就像真的一樣,花瓣和臉上的碎發(fā)會隨著風(fēng)的方向微微顫抖著。
女孩的臉上沒有表情,很麻木,不哭也不鬧,但身上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哀傷,與周圍哭聲一片的家屬人群顯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葬禮結(jié)束后,田方規(guī)悄悄的跟著她,他親眼看到了幾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用著劣質(zhì)且幼稚的方法伸出腳將女孩絆倒。
她依然沒有做聲,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保持著被絆倒后跪在地上的姿勢,沒有在做任何動作,就像是沙漏停止流動,時間靜止了一樣。
他們繼續(xù)推桑著女孩,田方規(guī)看著女孩依舊一動不動,默默承受著他們帶給自己身體上的傷害,田方規(guī)氣不憤,正要上前去就看到了一位年事過高的老婦人走了過來。
那幾人見狀后,紛紛向老婦人告狀,說女孩故意將陳楷林絆倒,還罵他,現(xiàn)在又在這里裝可憐。
那老婦人伸手將其中那個叫陳楷林的男孩摟在懷里,那男孩伸手指著臉上那個稍微破了一點皮的傷口,向老婦人告狀。
他說謊,那女孩根本就沒碰他,而且那傷口,跟本不可能是被人抓傷,肯定就是他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
老婦人心疼的看著男孩,又露出厭惡的眼神,看著那個叫陳放的女孩。
她說:“都是因為你,小翊才會死的,要是你跟他的航班換一下,那死的就是你!你本就該死,你這個害人精!”
話音剛落,女孩上去直接跟陳楷林打了起來,最后,陳放被老婦人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了一頓,打了一巴掌才安靜下來。
陳衍瑞也是鬧心的皺著眉頭,耐心的將老夫人哄走后,就只留下陳放一個人,愣在原地發(fā)呆。
原來她是她奶奶。
田方規(guī)被眼前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弄昏了頭腦,他不明白這關(guān)她什么事。
陳放的頭發(fā)凌亂的散下幾縷發(fā)絲搭在臉上,耳邊的白花顫顫巍巍的掛在耳邊,臉上依舊平靜的不像話,毫無生氣。
田方規(guī)走了過去,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人兒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他嘴笨,沒哄過人。
還沒等田方規(guī)開口,眼前的人兒就說了一句:“我能抱抱你嗎,就一下,拜托了?!?p> 田方規(guī)對上女孩祈求,哀傷的眼神愣住了神:“好?!?p> 說完,女孩就緊緊的抱住了她,頭埋在他的懷里,不哭也不鬧,以至于讓自己懷疑她是不是又暈了過去。
田方規(guī)看著懷里的人懊惱后悔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本來就不好的脾氣,那天被自家老子訓(xùn)了一頓,準(zhǔn)備離家出走,再加上她這么一鬧之后,心情就更不好了,就沒控制住,他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檔子事。
田方規(guī)有些發(fā)難的抓了抓頭發(fā),他心里想,這怎么比背英語單詞還難。
田方規(guī)試探性的將女孩回抱住,他也不知道怎么著,腦子一熱,脫口直接問道:“你是撿的嗎?”
可懷里的女孩并沒有計較,只是平靜的回到:“我是充話費送的?!?p> 田方規(guī)知道自己說出了話,就堪堪的閉上了嘴,有些別扭的拍了拍女孩瘦肉單薄的背:“別哭了,大不了以后我護(hù)著你,我保證沒人敢欺負(fù)你?!?p> “好。”
那年,17歲的田方規(guī)遇到了15歲的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