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來電,但以前身為客服、現(xiàn)在身為助理的自覺,讓安雅對陌生來電并不排斥,即便接聽起來之后,有很大可能是推銷或者詐騙電話。
她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接聽電話。
“你是齊文旭的老婆吧?”一個粗糲的男人的聲音,讓安雅莫名地心里一突。
“我是,你是誰?”
“齊文旭現(xiàn)在遇到點兒麻煩,需要錢擺平。他讓我打電話給你,讓你趕緊轉(zhuǎn)十萬塊到我卡上來?!?p> “他在哪兒?遇到了什么麻煩?你把電話給他,讓他跟我說?!?p> 安雅血氣上涌,這是繼上次警察找到齊文旭手機之后,她再一次得知他的消息?;蛟S,她馬上就能知曉齊文旭的下落了。她不想齊文旭回來,但是,她想知道,齊文旭在哪兒。
“他現(xiàn)在沒辦法和你說話,你要把錢轉(zhuǎn)過來,幫他把事情擺平了,他才能出來聯(lián)系你?!?p> 如果是平時接到這樣的電話,安雅肯定會覺得是詐騙電話,但齊文旭確實是失蹤了,而且還是在被童欣撞了之后失蹤的,又給她發(fā)了躲債的信息,安雅便沒有往詐騙電話那邊想。
或許,齊文旭被要債的人找到了。如果她不給錢的話,那些債主會怎么對待齊文旭呢?是會狠狠揍他一頓么?還是……
“我沒錢!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那點兒積蓄都被他拿去打賞女主播了,他怎么還好意思問我要錢?”安雅很緊張,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拿刀的劊子手,正對著齊文旭被童欣碾壓過的身體戳上致命的一刀。
“沒錢你就去借啊。你是她老婆,難道你要看著他死?”
對,我就是要看著他死。
安雅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好像在無限放大,砰咚砰咚砰咚,像是要把胸腔給砸穿似的。她害怕極了,擔(dān)心對方能從她的回答當(dāng)中看出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她緊咬著下巴,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我們到處都欠著債,沒人肯借錢給我們?!?p> “你不肯去借錢那就沒辦法了。對了,你兒子現(xiàn)在還不大吧?應(yīng)該還能賣個好價錢,……”
一提到兒子,安雅的神經(jīng)就高度緊繃起來,連聲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你想對我兒子做什么?”
“你把錢給了,他們就不會對你兒子做什么了,這么簡單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對方自顧自地說道:“反正我只是個中間人,你自己考慮。我把賬號發(fā)到你手機上,給你三天的時間,把錢轉(zhuǎn)到這個賬戶上,不然,我也不能保證那些人能做出什么事來?!?p> 很快,安雅便收到了短信。
她沒有點開看,她想罵人,又想嚎啕大哭。
一陣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安雅看見地上的落葉被風(fēng)卷起,打了幾個旋兒,飛到了別處,很快又被一陣風(fēng)卷起,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了。
齊一迪不知道什么時候和另外一個小朋友起了紛爭,往小朋友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小朋友哇第一聲哭了,他的家長趕緊跑過來,怒視著齊一迪,大聲問:“這是誰家的孩子?家長呢?孩子打人也不管管?”
安雅還有些恍惚,沒有像以前那樣第一時間跑過去道歉、解決糾紛。
旁邊有一個家長咬牙切齒地說:“這小孩兒就是愛打人,他以前跟我們家孩子一個班的,太愛打人了,被幼兒園勸退了,現(xiàn)在不知道上哪兒去禍害別的小朋友去了。別跟他玩兒。”
齊一迪瞪著眼睛,小臉兒漲得通紅,像是在發(fā)悶火。
小朋友家長又憤怒地吼了一聲:“家長呢?死哪兒去了?”
安雅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趕緊跑過去,一邊道歉一邊把齊一迪拉開。
齊一迪還沒玩兒夠,倔脾氣上來了,不肯走,安雅怎么拽都拽不動,氣得在他身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徐慧和陳浩恰好走一圈兒回來,看到了這一幕,趕緊上前來問:“怎么回事?打孩子做什么?”
安雅氣道:“他又打小朋友,我跟他說了,讓他別打別人,他就是不聽,就是不聽!”
徐慧見她都快被氣哭了,安慰她:“別氣,小孩子要給他慢慢講道理。這樣,我?guī)咦?,跟他說說話,他這兩天還挺喜歡聽我講故事的?!?p> 一陣委屈涌上安雅的心頭。
徐慧,簡直就跟她夢想中的媽媽一模一樣,總是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地伸出手。
即便徐慧出面,倔脾氣上來的齊一迪也一動不動。徐慧指著所有的兒童游樂器材問了一個遍,他才嘟著嘴走向一個空著的秋千,熟練地爬進去坐好。
徐慧正要去推秋千,陳浩讓她歇著,他去。徐慧道:“你這兩天不是感冒了不舒服么?還是坐著歇會兒吧。推孩子的秋千,又不累人?!?p> 陳浩便坐在長椅上看著他們。
安雅心里亂糟糟的,但聽見徐慧說陳浩這兩天身體不舒服,還是擠出笑容來客套地關(guān)心了一下:“陳大哥這是怎么了?怎么不舒服,有沒有去醫(yī)院看?”
陳浩笑了笑,好似沒把這點兒毛病放在心上:“小感冒去什么醫(yī)院?過兩天就好了?!?p> 安雅確實需要冷靜地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她走得稍遠一些,想了一會兒,決定冒險給童欣去個電話,把齊文旭確實還活著、還遇到了麻煩的事告訴她。
沒曾想,是杜巍接的電話。
“她今晚沒空接你的電話?!倍盼〉穆曇艉芾涞尠惭艣]來由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