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憤怒掩蓋了心虛和害怕

　　“在我們老家，要先請風(fēng)水先生看日子，坐大夜，大夜的那天要把親戚朋友都請來，還要請掌教，還要……”

　　“媽，這不是在老家，這是在城里?！卑惭挪坏葘O玉蘭說完，就打斷她的話。

　　孫玉蘭愣了會兒，眼淚又鉆出來了。她抹了抹眼淚，妥協(xié)地說道：“那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他埋了，追悼會什么的要搞一下，再選塊風(fēng)水好點(diǎn)兒的墓地，以后對子孫后代也好些。”

　　安雅面無表情，“墓地貴，我們買不起?！?p>　　“你就是不肯給他買！怎么能不買墓地呢？就算借錢也得給他買啊?！睂O玉蘭急了，指責(zé)安雅心狠。

　　“他要是沒把家里的錢拿去打賞女主播的話，我還可以考慮給他買塊墓地。我是不可能去借錢給他買墓地的?！彼麄兗覟閿?shù)不多的積蓄是齊文旭親手揮霍出去的，還是去打賞別的女人、一個(gè)連面都沒有見過的網(wǎng)絡(luò)上的女人！安雅雖然因?yàn)闅⒘她R文旭而感到害怕，但在借錢買墓地這件事上，她不想妥協(xié)。

　　聽到安雅的指控，孫玉蘭的氣焰頓時(shí)削減了不少，“那你要把他的骨灰放在家里？”

　　“房子是租的，我們要放，房東還不會同意呢。我打聽過了，可以先寄存在公墓，以后再說。葬禮儀式我也不打算給他辦，我翻了下萬年歷，明天日子就合適，明天就把他給火化了吧?！?p>　　說完，安雅走出了孫玉蘭的臥室。

　　孫玉蘭沖著她的背心罵：“你這哪里叫跟我商量？你全都已經(jīng)做了主了，就是告訴我一聲！你什么都不給他辦，就怕他多花了你的錢，你還有沒有良心？”

　　安雅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著她，“那我不管了，你來辦，錢你來出。開追悼會也好，買墓地也好，只要你出了錢，都你說了算?！?p>　　孫玉蘭頓時(shí)不吭聲了。

　　兒子沒了，安雅以后不知道靠不靠得上，要是安雅改嫁，肯定不會管她這個(gè)老太婆了。她的積蓄不多，將來得養(yǎng)老。想著想著，她悲從中來，哀嘆自己命苦，在臥室里撕心裂肺地哭泣。

　　徐慧在安雅回來之后就離開了。

　　安雅進(jìn)廚房做午飯，任由孫玉蘭在家里哭。

　　齊一迪在客廳里玩玩具，這段時(shí)間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媽媽和奶奶經(jīng)常性的爭吵，還有奶奶時(shí)不時(shí)就爆發(fā)出來的哭聲，往奶奶的臥室方向看了會兒，繼續(xù)不聲不響地玩玩具。

　　安雅在做飯的間隙，抽空打電話給童欣，告訴她明天就把齊文旭火化了，又說道：“好像殺齊文旭的兇手是個(gè)男人，警察懷疑兇手是我的情人，懷疑我和別的男人勾結(jié)把齊文旭給殺了，還去天嬌找以前的同事調(diào)查我的情況?！?p>　　童欣知道安雅這是在告訴她重要信息：把齊文旭弄走的是個(gè)男人。只是，安雅并不知道，這個(gè)信息，不需要她特別告知。不過，既然警察還在調(diào)查這個(gè)方向，那就說明他們還沒有找到關(guān)于真兇的有效線索。

　　說起來，那個(gè)兇手還挺厲害的，希望他不要被警察給抓到了。

　　童欣道：“明天我過來陪你。你別想太多，這段時(shí)間你都沒休息好，晚上早點(diǎn)兒休息?！彼裉炫阒盼?yīng)酬，這方面，她駕輕就熟，夫妻倆和客戶夫妻倆相處得十分融洽，杜巍看上去心情很好。

　　杜巍的心情好，童欣的日子就好過一些，她跟杜巍說了安雅丈夫明天要火化的事，說得去殯儀館一趟。出乎她意料的是，杜巍居然提出要跟她一起去。

　　童欣既是去陪著安雅，也是要和她見面說事。要是杜巍也跟著，她們倆說話就不自由了，但是，明天是周日，不上班，童欣找不到不讓杜巍去的理由，只能裝作高興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愿意陪我去，老公你真好?！?p>　　說完，她還溫柔地笑著，在杜巍的臉上親了一口。

　　杜巍沒有看出她心里的盤算，溫柔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客戶夫妻倆看到了這一幕，都笑嘆他們倆感情真好。

　　“我早就聽說杜總是標(biāo)準(zhǔn)的模范丈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碑?dāng)著杜巍和童欣的面，客戶比了個(gè)大拇指，在他老婆面前比劃了下。

　　“你要向他學(xué)習(xí)。”客戶老婆一臉艷羨的神情。

　　杜巍溫和又文質(zhì)彬彬地笑著，客套了幾句，適當(dāng)?shù)亟o客戶也戴了高帽。

　　童欣笑得極溫柔，滿臉洋溢著幸福，心里卻在作嘔：拳頭落到你身上，你就知道他是不是模范丈夫了。

　　……

　　午飯后，孫玉蘭睡了會兒午覺，就讓安雅推她下樓去曬太陽。說是曬太陽，其實(shí)就是在樹蔭下看別的老頭老太打牌聊天。

　　一個(gè)認(rèn)識她的老太湊近孫玉蘭，神秘兮兮地問：“我聽說你兒子被人殺了？”

　　孫玉蘭一聽就很生氣，又傷心，“你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聽誰說的，反正警察都來調(diào)查了，還問你兒子兒媳婦兒平時(shí)感情好不好?！崩咸÷曊f道：“不是我說閑話啊，你兒媳婦兒上次不是還帶著你孫子跳河，被人家救下來了嗎？她跟你兒子感情肯定不好吧？警察是不是懷疑你兒子是你兒媳婦兒殺的??？”

　　要不是齊文旭失蹤那天，安雅在家里照顧她，一晚上就只去小區(qū)門口的藥店買了盒藥，孫玉蘭也會懷疑可能是安雅殺的齊文旭。

　　“你別亂猜，我兒子出事那天，我兒媳婦兒在家里?！睂O玉蘭道。

　　“哦，那應(yīng)該跟她沒關(guān)系?！崩咸?。

　　一旁豎著耳朵聽她們倆說話的一個(gè)老頭兒突然說道：“不一定。要是你兒媳婦兒在外面有相好的，那就說不準(zhǔn)了。我們隔壁村，去年就有個(gè)女人和外面的相好的一起，把她老公殺來埋了?！?p>　　孫玉蘭突然就不確定起來，“還有這種事？”

　　“這種事太多了?！崩项^的聲音不小，附近的幾個(gè)老頭老太都聽見了，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他們聽說的女人把男人殺了的各種八卦，聽得孫玉蘭心驚膽戰(zhàn)。

　　孫玉蘭自己操控輪椅回到家，安雅正在收拾衣柜，把齊文旭的衣服收拾出來，放在大塑料袋里，準(zhǔn)備拿出去扔掉。

　　孫玉蘭看見了，立即上前質(zhì)問：“你在干什么？”

　　“收拾他的衣服，放著也沒用了，拿出去扔掉?！卑惭烹S口應(yīng)了一句，卻惹惱了心里惴惴、開始懷疑她的孫玉蘭。

　　“他才剛死，你就要把他的衣服都拿出去扔了？你是不是早就想把他的衣服扔了？你老實(shí)說，你是不是外面有男人？你跟你男人是不是合起來把文旭殺了？”

　　安雅震驚地瞪著孫玉蘭。懷疑她殺人就算了，因?yàn)檎媸撬龤⒌模瑧岩伤谕饷嬗心腥耍?p>　　憤怒掩蓋了心虛和害怕，安雅想也不想地回懟：“在外面有人的是齊文旭！只不過他看上的是網(wǎng)絡(luò)上的女人，面都沒見過就給人家打賞了幾萬塊！”

　　如果是之前，孫玉蘭已經(jīng)心虛地不說話了，但今天，她才聽了那么多女人聯(lián)合外面的野男人把自己老公殺了的故事，對安雅的懷疑無限大，回來又看到安雅“迫不及待”地收拾齊文旭的衣物，要去扔掉，就愈發(fā)懷疑了。

　　“你今天要是敢收拾他的東西去扔了，我跟你沒完！”她四下看了看，順手抓起電視柜上的玻璃花瓶，沖安雅砸去。

　　安雅反應(yīng)很快地躲開了。

　　玻璃花瓶砸在木地板上，沒摔壞，里面幾朵塑料感很重的假花七零八落地摔了出來。

　　安雅盯著這個(gè)花瓶看了會兒，突然就不想和孫玉蘭吵了。

　　她把齊文旭的衣服重新塞回進(jìn)衣柜里，拿出箱子，開始收拾她自己的衣物。

　　她受夠了！她要帶著兒子離開，不管孫玉蘭了，就讓她和她兒子的遺物一起呆著好了！

　　孫玉蘭見安雅收拾了她自己的衣物之后，拿出了齊一迪的卡通行李箱，頓時(shí)慌了。

　　她現(xiàn)在坐輪椅，想攔也攔不住，眼睜睜地看著安雅帶著齊一迪離開，憤怒之下，撥通了110：“我要報(bào)警，我兒媳婦兒把我兒子殺了，還搶了我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