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再一次回到了天明工業(yè)區(qū)。
她把車停在當(dāng)時等齊文旭下樓的地方,看著他遇害的位置,抽了根煙。
薄薄的煙霧模糊了她的視野,她的腦海中,不停地回響著安雅說的那些讓她帶著孩子遠(yuǎn)走高飛的話。
安雅這么多年了一直沒變,還是那么實(shí)誠,襯托得她十分卑劣。
童欣忍不住想,如果那天晚上,是杜巍從樓上走下來、遇害的人是杜巍,她當(dāng)真會像安雅那樣做噩夢嗎?
她不知道。
迄今為止,她做過的噩夢,要么就是她被杜巍打得奄奄一息,要么就是看不清楚容貌的父母一次又一次地拋棄她,要么,就是這一次害怕謊言在安雅面前被揭穿。
在夢里,她倒是殺過杜巍很多次。
做夢都想殺了他,可他,前天晚上把她從懸崖邊拉回來了,即便胳膊受傷了,他還是把她背回了酒店。
從懸崖邊回酒店的那段短短的路,讓童欣想到了他們當(dāng)初熱戀中的美好時光。那樣的時光,要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她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上?,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他們倆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不是她的錯。
童欣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真的可以放杜巍一條生路嗎?那個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夭亡的小生命會同意她這么做嗎?
糾結(jié)之中,她的耳邊仿佛再一次響起了安雅的話:等將來孩子們長大了,懷疑爸爸是你殺的,你讓他們怎么活?他們會不會永遠(yuǎn)抬不起頭?
童欣心煩氣躁得想罵人。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jī)響了,家里保姆打來的。她本不想接這個電話,又擔(dān)心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就接了起來。
保姆道:“太太,賀警官剛才來了,聽說你不在,他在花園里逛了逛就走了?!?p> 童欣皺了下眉,這賀警官,怎么又來?“他沒說他來干什么?”
“沒有。啊,對了,他看咱家的院子看得很仔細(xì),我一直盯著他看,注意到了,他把院子的每個角落都看了,好像在找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次來的時候有什么東西掉在咱家了?!北D返?。
童欣覺得很奇怪。
賀喻州要是當(dāng)真掉了東西在他們家,哪怕是在院子里,保姆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也不可能看不見。如果不是掉了東西,那他又是在找什么呢?
童欣想要打電話去問賀喻州,手機(jī)拿在手里,又打消了念頭。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對齊文旭的案子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也懶得去想兇手究竟是誰了。
她給安雅去了個電話,告知她這件事。
安雅緊張地說道:“看吧,我就跟你說警察的舉動很奇怪,他們可能當(dāng)真要抓到那個人了。時間不等人,你一定要抓緊時間做決定??!”
童欣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
欣巍傳媒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杜巍戴著耳機(jī),盯著手機(jī),眉頭緊鎖。童欣給人打電話的第一時間,他便接收到了提示,點(diǎn)開了竊聽程序。
這兩人的對話,他感覺自己聽懂了,又好像沒全聽懂。
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安雅的情人、伙同安雅殺了齊文旭的兇手,警察抓他理所當(dāng)然。只是,安雅說的“時間不等人”、讓童欣抓緊時間做的“決定”究竟是什么?
杜巍很想立即回家揪著童欣問個究竟,可他不能暴露他在監(jiān)聽她的手機(jī)。
他瞇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艱難地說服自己:耐心些,先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