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申山飛雪
曾經(jīng)的申山狐族,因為束玉降臨于人間所有人都未曾意識得到,以至于狐族之人皆以為下一任的帝君遲遲未曾降臨于世。
申山九脈多年無主,加之九脈之地,靈氣充裕極為適合修煉,而上一任的申山帝君又不知所蹤,以至于仙界之人便妄想將獨立六界的申山九脈納入仙界之地。
還因此挑唆離間,導致狐族九脈之間內(nèi)亂不斷,死傷無數(shù)。
當時的狐族族長以一己之力攔下居心叵測的仙族之人,揚言他們的下一任帝君已然臨世,對深山九脈不敬,就是對他們帝君的不敬。
并在申山腳下立下石碑為界。
若為經(jīng)過狐族之人的允許,不可踏入里面半步。
誰要敢擅自越過界碑一步,他定不會輕饒。
后來狐族族長從人間帶回了束玉,宣稱他是上一任狐族帝君遺留于人間的孩子,也是他們申山九脈的下一任狐族帝君。
當初束玉因為是人神共生的孩子,神力遲遲未能顯露,所以在人間流浪了上百年之久才被狐族族長找回來,申山九脈之人,對此還頗有疑議。
是當初的狐族族長力排眾議,執(zhí)意尊束玉為申山狐族的帝君。
束玉因此成為了申山雪狐一脈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任帝君。
不過后面所發(fā)生的一切也證明了狐族族長的這個決定沒有任何的問題。
束玉神力覺醒之后便世無敵手,仙族之人,再也不敢隨意打申山九脈的主意,便是有所想法的人也要仔細掂量掂量。
她是毫無疑問的狐族帝君。
“想些什么呢?這么出神,走了?!?p> “在想仙君你所說的申山到底是什么樣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清泠的話音未落,便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過轉(zhuǎn)眼間,眼前的場景便一變,雄渾壯闊的石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蒼茫雪海。
腳下松松軟軟的白雪,遠方一望無垠的雪地,提醒著她這約莫就是申山了。
申山大雪紛飛,模糊了遠方的視線。
一瓣瓣雪花翩然飄落,落在她的眉間臉頰,化成了一顆顆透明的水珠。
申山終年飄雪,傳聞果然不假。
云境八荒,常年炎熱潮濕,上一世的她,基本上從未在云境八荒見過雪,更何況這樣大的雪。
她抬手接了一捧白雪,由著冰冰涼涼的雪花在手心融化,清涼涼的氣息透過手心,恍然竟讓她想起束玉身上的氣息。
所以束玉是在這申山呆久了,所以身上都沾染上了白雪的味道嗎?
桑寧漫無邊際的想著。
“喜歡嗎?”
束玉輕不可聞的聲音在她的身側(cè)響起,桑寧點了點頭回了一句,“還挺新奇的,我以前從未見過這么大的雪,這么多的雪,你們申山的雪是從來都不停的嗎?”
“也不是,申山的雪停不停其實……看情況。”他含糊其辭的也沒有解釋清楚。
但看著桑寧伸手接雪的動作,他又低聲的補充了一句,“你若喜歡它可以長年下個不停,你若不喜歡也不是不可以停下?!?p> “看我喜歡?!”
桑寧一驚。
“自作多情?!?p> 束玉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轉(zhuǎn)頭便往前走去。
“不是仙君您自己說的看我喜歡嗎?”桑寧不滿的反駁了一句,但束玉就像沒有聽到一般,繼續(xù)踩著松軟的雪往前走去,徒留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
桑寧漆黑的瞳孔轉(zhuǎn)轉(zhuǎn),忽然靈光一閃,對著眼前茫茫紛飛的如柳絮的大雪喊道:“我喜歡草木繁盛、四季分明?!?p> 開花的季節(jié)開花,結(jié)果的時候豐收,飄雪的時候下雪。
不是云鏡八荒的常年酷熱,也不是申山九脈的四季飛雪。
她說完又隨意的加了一句,“若是如此,讓我常年待在這里,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p> 過了片刻。
蒼茫的天地間,雪下的越來越大。
似乎她方才的話不但沒起作用,還起了反作用。
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束玉緩步前行的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然后又仿若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繼續(xù)往前走去。
桑寧癟了癟嘴。
她不滿的嘀咕道:“束玉果然滿嘴騙人的鬼話,沒一句能當真的,虧她方才還差點信了他的話?!?p> 沒過一會兒,鵝毛般的大雪都快要將束玉遠去的足跡給遮蓋掉了。
她只看到了他遙遠的雪色背影,雪衣仿佛于天地融為一色,就連墨色的長發(fā)上也落滿了白雪。
雪落烏發(fā),人間白頭。
她竟然沒來由的想到了一句前世她在無聊之時從話本里看到的一句話。
桑寧眸色閃了閃,略有幾分不解。
對于神來說,想要不被漫天大雪所淋應當是很容易的,畢竟她這個只有幾百歲、靈力低微的身體都可以做到,以他龐大神厚的神力,不可能做不到。
既然可以而不做,難不成是因為他喜歡淋雪?
桑寧看著漫天的飛雪,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申山四季飛雪,原來是因為束玉喜歡淋雪。
看她喜歡原來是看他喜歡。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桑寧快步追了上去。
“仙君你這申山風雪之大,若是沒個人帶著,我怕是都要被風雪迷了眼了?!?p> 桑寧臉皮極厚的,湊過去自顧自的說道。也不再意他回不回答,轉(zhuǎn)頭便玩起了地上的雪。
她在干凈無痕的雪地里四處亂不竄,留下一串串足跡。
束玉的聲音仿若被冰雪沁透一般,清冷又淺淡。
“不下雪了,你便不會迷路了?!?p> 他的聲音模糊在簌簌落下的冰雪之間,消散在天地之間,她并未聽到。
她一心放在了雪上面,甚至還彎腰捧起了一大捧雪,將它們團成了一大坨,往遠處扔去。然后在松軟的雪地里砸出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坑。
等玩累了,她才發(fā)現(xiàn)四周依舊一片荒涼看不見邊際的雪原,束玉就立在她的不遠之處像是在看著她,也像是在看著遠方。
她不禁皺了皺眉,轉(zhuǎn)過身跑到束玉面前,“仙君您不會就住在這片雪地之上?”
以天為蓋,以地為席,雖說聽起來是有幾分瀟灑自在,但若真是如此,那就實在是有幾分難以接受。
她作為天生地長的植物,在云境八荒都有她自己的居所,束玉好歹也是堂堂雪狐一脈的帝君,不至于就這么席天幕地的住在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