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命運無常，親手葬送自己的老亨利
在科恩局長的設想里，哪怕是平常沉穩(wěn)如萊恩，
在現(xiàn)在這樣的境況下，也必然會急不可耐的向自己追問一個又一個和超凡有關的問題。
因為……沒有人能抵抗對未知的恐懼。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萊恩卻搖了搖頭，用緩慢而堅定的語氣說：
“我沒有什么問題想問的?！?p> 科恩愣住了，他沒想到萊恩會是這樣一個回應。
緩過來后，科恩苦口婆心的繼續(xù)說道：
“萊恩，你可要想好了。你現(xiàn)在牽涉的可是一起疑似超凡案件?！?p> “未來你可能要面對的事情，都是你完全無法想象的。提前知道一些事，能讓你規(guī)避很多風險?！?p> 萊恩還是堅決地搖頭，說：
“科恩局長，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依然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問題可問的?！?p> “剛剛你也說過，知道越多，就意味著危險越多。而我是個很膽小的人，我不想冒這個危險?！?p> “況且……”
“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并不算真的牽扯進超凡案件。我沒有真的接觸超凡，我只是個恰好和死者認識的路人罷了。我想，那個超凡者兇手應該沒有這么無聊?！?p> “如果現(xiàn)在沒有其他事的話，我現(xiàn)在就先送你去警局？”
萊恩一番話把科恩說的啞口無言。
科恩沉吟些許，最后還是點頭道：
“好，那麻煩你了?！?p> 本應關系親密的兩人，現(xiàn)在氣氛竟驟然變得疏離起來。
很快，藍色“海鳥”穩(wěn)穩(wěn)停在了警局門口。
科恩局長走下車，再次對萊恩表示感謝。
萊恩禮貌回應后，便開車遠走。
看著遠去的藍色轎車身影，科恩局長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啊。這都沒有上套?！?p> “科魯伊斯，你托付我的事，我已經(jīng)幫你做了。萊恩連了解一下都不愿意，就不關我的事了?！?p> 說完，科恩右手一揚，還帶著火星的煙頭扔到了地上，棕色皮鞋踩了上去，來回摩擦。
這時，不遠處走出了一個白衣男人，男人手上拿著一卷白布，上衣用藍色記號筆寫著幾行粗體，上面一行是“我們要環(huán)?！?，下面一行則是“藍發(fā)佬滾出去”。
這大概是個準備參與游行的環(huán)保愛好者加種族主義者。
一個很有趣的組合。
男人見到科恩的舉動，面露不快，正準備走上前說些什么。
卻見到眼前這個衣著一絲不茍、氣質(zhì)優(yōu)雅、面目古板的老頭竟然先下手為強，比出了個中指，然后就頭也不回的直接走向前方的建筑物。
男人目瞪口呆，剛剛要出口的指責話語硬生生憋到嘴里。
好半響，男人才反應過來，正準備破口大罵，忽然注意到老人走向的建筑是警局。
這時，有幾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正說說笑笑從大門走出來，見到老人后，立馬收斂笑容，低聲問好。
聽到耳邊傳來的“局長好”，男人看了眼老人褲子腰帶后方手槍凸起的痕跡，然后咽了咽喉嚨里的口水，訕訕離去。
很多時候，人們之所以認為自己對信念無比堅定，其實只是因為挑戰(zhàn)還未出現(xiàn)。
而在不遠處的街道上，萊恩沒有急著直接回家，而是開著車在街上晃蕩。
既然科恩局長開了口，這幾天警局是不用去了。
現(xiàn)在回家反正也沒什么事，不如趁這個點，復盤下現(xiàn)在的局勢，以及后續(xù)如何應對。
萊恩沒有意識到，現(xiàn)在他行為的本質(zhì)其實還是在逃避。
回到家后，便意味著自己要正式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麻煩。
他現(xiàn)在的行為和回家前躲在車里抽煙的已婚男人沒有任何區(qū)別。
不知不覺，車開到了夜貓咖啡館門口，那是菲尼克斯的地盤。
此時，太陽已經(jīng)爬到了它一天最高點的位置，陽光顯得有點刺眼。
三三兩兩的行人從餐館走出，按照羅恩的習俗，剛吃過午飯的他們此時應該找家咖啡館繼續(xù)聊聊天，放松下心情，提提神，好以最佳狀態(tài)迎接下午的工作。
按理說，現(xiàn)在應該是咖啡館一天生意最好的時間，沒有哪家咖啡店會放棄這個時間段的營業(yè)機會。
然而夜貓咖啡館卻是大門緊閉，門口掛著一個“店主有事暫時外出”的吊牌。
萊恩嘆了口氣，自己準備找菲尼克斯打探消息的計劃算是落空了，早知道上次就找他要下電話號碼就好了。
可能是因為心事太重的緣故，萊恩現(xiàn)在并不覺得餓，便又回到車里。
看著街上過往行人，萊恩一邊用手指敲打方向盤，一邊思考整件事情。
他在想菲爾頓為什么要殺老亨利。
這也是從頭到尾，最讓他意外的事。
截止老亨利被殺這件事之前，菲爾頓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黑色珠子。
無論是威逼利誘小亨利來羅恩市進行交易，還是用水刑逼迫小亨利說出黑色珠子的下落，都是為了這件事。
如果說，這中間真有例外，那就是小亨利的死。
在萊恩之前的推測里，菲爾頓之所以選擇殺掉小亨利，一是為了泄憤，二是為了威懾可能在幕后潛藏著的格里高利一伙人。
而這一切行為邏輯要想成立，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
菲爾頓經(jīng)過這一系列事情，認定這個所謂黑色珠子的交易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小亨利根本就是別人放出來勾引他冒頭的誘餌。
黑色珠子從始至終都在某些人的掌握中，他沒有機會得到它。
所以他才會憤怒，選擇殺掉已經(jīng)沒有用的小亨利，同時也是給背后做局的人一個威懾。
至于為什么要勾引他冒頭，想必根源就出在菲爾頓隱瞞身份、潛伏在羅恩市這件事了。
沒記錯的話，菲爾頓應該是三年前才來警局的。
菲爾頓作為一個超凡者，一個主子在威特國有著滔天權勢的超凡者，竟然愿意隱瞞身份，在羅恩市這樣一個窮鄉(xiāng)僻壤潛伏三年，背后所圖，一定不小。
而現(xiàn)在，因為一個小小的小亨利，他的身份很可能已經(jīng)曝光。
辛苦潛伏三年，結果就這么前功盡棄。
菲爾頓當時的憤怒，萊恩完全能夠想象。
再到后面，殺死小亨利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這是為了泄憤，也是為了自保和威懾，切斷幕后之人的線索。
但這，依然不能解釋菲爾頓為什么要殺老亨利。
因為老亨利從頭到尾都與這件事沒有直接關聯(lián)，殺他只是畫蛇添足，還會冒著得罪卡爾特侯爵的風險。
既然珠子已經(jīng)注定拿不到了，那就沒必要再徒增枝節(jié)。
至于后面，自然是離開羅恩市，回到約克城向斯科特侯爵復命。
反正現(xiàn)在身份已經(jīng)曝光了，再留在羅恩也沒有什么必要。
等等……這里有個問題。
萊恩敲著方向盤的手指停了下來。
按照前面的推斷，如果他是菲爾頓，在殺死小亨利之后，最好的選擇應該是不聲不響離開羅恩市，回到約克城。
而從菲爾頓殺死小亨利時使用的手法，也側面說明了菲爾頓確實有過這個想法。
因為菲爾頓即便是在當時非常憤怒的情況下，依然選擇使用一種很隱晦的方式殺死小亨利，將小亨利之死偽造成一個普通的溺水意外，這說明他并不希望小亨利之死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一個涉及超凡力量的案件會瞬間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而這會影響他不聲不響悄悄離開羅恩市的計劃，
而，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
因為……
在真實的世界里，小亨利死后，菲爾頓并沒有走！
他依然選擇留在羅恩市！
這不合邏輯！
一定是自己遺漏了什么！
萊恩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
等等，自己做出這一切推測的前提是菲爾頓在當時認定自己再無機會得到黑色珠子，而他之后的一些行為確實印證了自己的判斷。
可如果……
后面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呢？
如果他在殺死小亨利之后，因為某些原因，發(fā)現(xiàn)黑色珠子還在羅恩市、自己其實還是有機會得到黑色珠子的，那么他會怎么做？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尋找黑色珠子的線索！
既然潛藏三年的努力可能因為黑色珠子而泡湯，那么黑色珠子于他而言，就是最后的稻草。
能讓斯科特侯爵甘愿派菲爾頓這么一個珍貴的超凡者在羅恩市潛藏三年的事情，必然極為重要。
而現(xiàn)在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因為菲爾頓的失誤，很有可能前功盡棄，那么最后必然需要一個人來承擔責任。
而那個人就是菲爾頓，他要承受斯科特的滔天怒火。
而如果菲爾特想逃離責罰，那黑色珠子是他將功補過的最后機會。
他絕不會輕易放棄這根稻草！
如果事情真相真是如此的話，那么后面應該怎么發(fā)展？
他會選擇怎么做？
很快，萊恩心中有了答案。
如果自己是菲爾頓，那么現(xiàn)在只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順著小亨利這條線，尋找可能與之有關聯(lián)的人，從這個人身上尋找黑色珠子的線索。
而恰巧，當時在羅恩市，就有這么一個人。
老亨利！
而菲爾頓之所以知道老亨利在羅恩市，則是因為……自己受老亨利的威脅，被迫調(diào)查小亨利的案子，在查案過程中找過菲爾頓調(diào)檔案，讓他起了疑心。
萊恩忽然覺得有點諷刺。
可笑老亨利來羅恩市是為了調(diào)查兒子的死因、試圖為兒子報仇，甚至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不惜威脅自己，
結果卻又因為這件事，讓兇手知道了他的存在，最后斷送了自己性命。
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威脅自己來幫他賣命，可能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
他也就不會死了。
命運就是這么無常。
所以……這算不算是自己間接幫自己報了被老亨利威脅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