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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刀客

第三十七章 四大殺手

竹刀客 薛府笑笑生 3259 2022-05-05 08:43:27

  門開了。

  門開意味著人來,可薛亂探身去看時,門外竟沒有一人。

  這里還是空蕩蕩的一片。

  華山雖說巍峨,可也有凄慘的地方。近十幾年來,五岳劍派的高手已快死盡了,曾經(jīng)的武功也大部分失傳。

  這是五岳的悲哀事,也是武林的悲哀事。

  于是有的人總能在山上,看見白霧和青煙。

  嵩山上則是野獸的啼鳴,衡山是亂石敗木交錯,恒山已看不見多少人來,而泰山的湖水、河水,全已干涸。

  華山上,就只有白霧青煙,說明并沒有徹底地沒落。

  趙煙嵐坐在房間里,修剪著指甲,低著頭。

  房間里有很濃的血味,和女人身上獨(dú)有的味道。

  她卻只聞到了死的氣息。

  這是一種腐爛的味道,但并不臭。

  她目光閃動,問道:“誰來了?”

  薛亂道:“沒有人?!?p>  趙煙嵐道:“門是怎么開的?”

  薛亂道:“想來是吹開的?!?p>  趙煙嵐道:“你確定沒有人來?”

  薛亂點(diǎn)頭。

  又一陣風(fēng)吹過去,二人才都放心。

  靜謐的大漠上,一個縱馬射鷹的少年。

  這是二十年前的燕如崢,綽號“孤城三劍”。他現(xiàn)在身上一件狐裘衣,里面是紫色短衫,身上掛著一對鈴鐺。

  燕如崢就站在華山之巔,他仍然背著他那張從小用到大的弓,還有三柄鐵劍。

  這三柄劍的劍柄上都打了洞,拴在一起。

  一旦燕如崢的手腕動,那三柄劍立刻就能甩動起來,形成一片劍。

  燕如崢的鐵劍幫的人,而且是鐵如風(fēng)的師兄。

  他的漠州劍法靠的就是這三柄劍。

  “鈴鐺響,大漠蕩,人心慌?!?p>  他的漠州劍法能在瞬息之間創(chuàng)造一片劍,能真正籠罩住對手的穴道。

  燕如崢這次來,就帶著他的三柄劍。

  這三柄劍就是他的命。

  他死守在華山山頂,無論是誰,都不能教他離開這里。

  鈴鐺響了。

  燕如崢腰上的鈴鐺。

  他淡淡地冷笑一聲,隨后看向唯一的一條通路。

  這是上到山頂?shù)淖羁斓穆?,也是最安全的路?p>  燕如崢問道:“誰?”

  根本沒有人回答。

  這只不過是一陣風(fēng),在燕如崢的眼里,卻如同死敵的到來。

  他也曾和鐵如風(fēng)一樣,聆聽大漠的狂風(fēng)和野馬的嘶鳴。

  但燕如崢和鐵如風(fēng)不一樣,他是一個完全的浪漫的人。

  他承認(rèn)狂風(fēng)和野馬的聲音很美,但不夠完美。

  什么是完美?

  只有他的劍法才完美!

  這三柄劍能在一座孤城的城墻上起舞。在月光下,劍扇能遮蓋住一片光。

  他的劍要比鐵如風(fēng)的還快。

  鐵如風(fēng)的劍法不過是把聲音隔絕,他的劍卻能遮蓋住整個城門。

  月影,還有劍影、人影。

  他在等另一個人影。

  這個影子的手里將會是劍影。

  深夜,不眠。

  一個白衣車夫正在抬著他的車。

  他是個車夫,而且是人力車夫。

  車上有紅簾子,遮住不知幾個人。

  透過紅光,車?yán)镫[約還有冰冷的氣息。

  這不是寒風(fēng),而是人身上的冷。

  車夫已然站在了華山之巔。

  所有山路已被他踏平,剩下的只不過是一個劍客。

  燕如崢就站在山頂最高的石頭上,右手執(zhí)劍,飄然似天上的神仙。

  長發(fā)松軟,眼神卻如同鷹。

  車夫的眼里也有光。

  他們就站在南峰上,一動也不動,如同兩尊雕塑。

  都在等人嗎?

  他們等的人都是對方。

  沒有哪一方愿意先開口,這會白白讓對手抓住破綻。

  車夫知道,山路是最難走的,更何況要抬著木車走。

  但他依然要這么做。

  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歡走路,只愛坐車。

  有的人則只喜歡做吃虧的事情。

  不過第二種人,一旦不吃虧,就一定讓別人吃虧,而且是直逼死亡的虧。

  燕如崢會死嗎?

  燕如崢終于開口,問道:“你來啦?柳三情柳公子。”他刻意把“柳三情”三個字加重了。

  車夫就是柳三情,一個渾身雪白的人。

  柳三情冷冷道:“你來得比我要早。”

  燕如崢道:“不管誰來得早,都要等待另一個人?!?p>  柳三情道:“這是當(dāng)然,你以為你來得早,其實(shí)我才是。”

  燕如崢道:“哦?”

  柳三情道:“我昨天就已經(jīng)到了?!?p>  燕如崢道:“可我們定下是今天?!?p>  柳三情道:“你看見我背后的車了嗎?”

  燕如崢道:“你還想帶著車?yán)锏娜?,一起殺我??p>  柳三情道:“并非如此?!?p>  燕如崢問道:“那又有何用?”

  柳三情道:“車?yán)锔揪蜎]有人?!?p>  燕如崢道:“還是你我二人?!?p>  柳三情冷笑道:“正是。但你忘記了一點(diǎn)?!彼θ葜饾u狂妄:“我要?dú)⒌娜?,根本就不是你?!?p>  燕如崢身體僵了一下,從巨石上跳下來,站在柳三情的對面。

  他鐵著臉道:“你不殺我?”

  柳三情道:“你還想繼續(xù)下去?”

  燕如崢道:“我不想,但這是我的命?!?p>  柳三情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的命,就是給月何年用的?”

  燕如崢一怔,后退半步,問道:“月何年?”

  柳三情道:“我要?dú)⒌娜耸撬?!?p>  燕如崢道:“可要我殺你的人卻是另一個?!?p>  柳三情道:“誰?”

  燕如崢忽道:“我還有殺你的必要嗎?”

  柳三情道:“如果那個人不是月何年,想必是沒有的?!?p>  燕如崢道:“但她說對了,因?yàn)槲业鹊搅四恪!?p>  柳三情道:“所以你必須殺我?”

  燕如崢道:“正是如此?!?p>  柳三情道:“你就連殺我之前,也不愿意說出她名字?”

  燕如崢道:“我不愿意。”

  柳三情道:“你有必勝的把握?”

  燕如崢道:“我有。”

  柳三情忽冷笑道:“你既然有,我便不和你打?!?p>  燕如崢道:“你不怕我的劍?”

  柳三情道:“我豈止不怕你的劍,就連你師父的劍,我也不曾怕過?!?p>  燕如崢道:“苗幫主的劍法?”

  柳三情道:“正是折煙劍法。”

  燕如崢道:“可你現(xiàn)在面對著我?!?p>  柳三情道:“你不肯告訴我,我自然不想面對你?!?p>  燕如崢大笑道:“我告訴你!”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柳三情那柄雪白的刀,纏著白蛇的刀,已然出鞘!

  這是一道白色的電,毫無征兆地拔了出去。

  他趁燕如崢大笑時拔刀,就是想將他一招打敗。

  燕如崢甚至連拔劍都來不及。

  他還大笑著,看著自己手上的鐵劍掉落。

  劍身毫無損傷。

  傷的是燕如崢的食指。

  這一刀的速度,快到讓燕如崢感受不到疼痛。

  緊接著,刀入鞘。

  白蛇也沒有吐紅信子,就已被藏回了刀鞘。

  燕如崢盯著自己的手指,還有他的三柄快劍。

  他從來都是右手拿劍,可現(xiàn)在,他的手指都已不見。

  他整個人都死了,只要還在柳三情的視野之內(nèi)。

  燕如崢臉色蒼白,慘笑道:“你...為什么不殺我?”

  柳三情冰冷地道:“這是第一無情?!?p>  燕如崢道:“拔刀無情?!?p>  柳三情道:“正是?!?p>  燕如崢道:“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再無情?”

  柳三情道:“見到下一個人。”

  燕如崢道:“誰?”

  柳三情抬起臉,揚(yáng)起嘴角,依然的可怕。

  他緩緩?fù)鲁鋈齻€字來:“沈竹侯?!?p>  燕如崢嘆道:“你要?dú)⑸蛑窈睿俊?p>  柳三情道:“他一定會來找月何年的。”

  燕如崢手上仍然留著鮮血,可他已不想殺柳三情了,甚至感激他。

  柳三情至少知道,眼前的劍客和他無冤無仇,真正的仇人在燕如崢身后。

  燕如崢道:“你有把握嗎?”

  柳三情道:“我有?!?p>  木車上。

  這是鳳凰山上的木車。

  和柳三情的那輛一樣,都靜靜待在山上。

  紅簾晃動,從里面走出一個青衣人來。

  簾子是為了遮住里面的人,才蓋得很厚,顏色也很重。

  而這紅簾子早已破損不堪,里面坐著的人,也已能看清臉龐。

  這根本不是來隱藏的。

  青衣人抬頭望月,扶在車前,問道:“你怎樣了?”

  車?yán)锶说溃骸澳阕约喝グ?。”女人的聲音,卻粗而低沉。

  青衣人道:“我恐怕沒有把握?!?p>  車?yán)锶说溃骸澳阌邪盐?。?p>  青衣人道:“以我的伏獅劍法?”

  車?yán)锶说溃骸安诲e?!?p>  青衣人嘆了口氣,提起一柄竹劍,緩緩走到了木屋前。

  迷霧漫漫,卻能看見青影。

  青影之下,是一個背著竹劍的男人。

  他的眼神渙散,整個人看起來毫無氣力。

  現(xiàn)在任何一個人,都能殺他。

  但沒有人敢殺他,就憑他的那柄劍。

  煙霧之下,只看此人形貌,的確便是沈竹侯。

  沈竹侯提劍運(yùn)氣,大聲道:“出來?!?p>  一時間,從蒼白的草叢里走出四個大漢。

  一個人身輕如飛燕,一個人強(qiáng)壯如熊,一個人劍勢筆直,最后一人飛刀極快。

  用飛刀的人是個身穿布衣的少年,年紀(jì)不過十八九歲。他身形瘦高,看著上身臃腫。

  飛刀是天下暗器之首,其恐怖之處就在于擲出飛刀的那一刻的速度。

  少年笑了,道:“就在這里了?”

  沈竹侯點(diǎn)點(diǎn)頭,道:“就在這里?!?p>  少年道:“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沈竹侯道:“不知道,也許門開的時候?!?p>  少年道:“門開的時候?”

  沈竹侯道:“那時候一定會有人?!?p>  少年道:“這屋子里的人,你都要?dú)ⅲ俊?p>  沈竹侯道:“不錯?!?p>  少年嘆道:“那么他們必死無疑?!?p>  沈竹侯淡淡道:“他們從遇到我的時候,便早已死透了。”

  少年沉默,他見過眼前這個青衣人的劍法,絕對不在薛亂之下。

  沈竹侯冷冷問道:“難道你怕殺人?”

  少年道:“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們...”聲音漸小。

  沈竹侯厲聲道:“你不認(rèn)識他們,就不能殺嗎?”

  少年道:“我是為了你才殺?!?p>  沈竹侯道:“這才對了?!?p>  少年又沉默。

  西風(fēng)已至,樹晃動。

  伶仃的松樹。

  月光已遠(yuǎn),長夜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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