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快十一點了，還是沒有回信，已經(jīng)習(xí)慣了。嘆了口氣準(zhǔn)備洗澡睡了，手機出乎意料的震動，那一秒我打賭是你，但想想我也玩尬，每天這么堅持給你發(fā)時間點的早晚安，你應(yīng)該也煩，你脾氣好，沒有把話說絕。

　　打開短信，醒目的房地產(chǎn)銷售廣告，一瞬間心情確實不好。想來其實沒什么的，早就猜到了，卻還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萬一呢？你是重點班的學(xué)生，很忙的。經(jīng)常這樣騙自己，持續(xù)一年了。

　　“張祎，值嗎？”

　　“你一眼定死的毛病十九年了，愈發(fā)嚴(yán)重你自己知道嗎？”聽著梁小凡教訓(xùn)自己著實有點躁。我不允許任何人說我等你值不值得這個話題，對我來說很敏感。

　　“小凡，你知道我的?！绷盒》驳膰Z叨被掐斷，看著我沒有再說，我們倆并肩走在胡同小巷，剩下的只有不語。

　　“小凡，我……”

　　“張祎，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但作為朋友別怪我沒點你”。

　　“小凡，……謝謝你，真的?！毖紫牡奶柨偸翘?，額頭已經(jīng)滲出細(xì)汗，臉頰兩側(cè)熱的像打了腮紅。

　　“吃不吃雪糕？”小凡撇了我一眼，原來早就看穿我了，想吃很久了。

　　我們倆一人一支老冰棍和冰啤酒，坐在坐在小賣部門口的臺階上。這樣多好啊，聽著小凡說說她家里的碎事兒，偶爾戳中笑點會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然后小賣部的老爺爺會笑著說我們兩個傻丫頭。

　　好景不長，小凡的爸爸是律師，工作原因她們一家搬去了青城。摯友走了，留下自己一個人確實不太習(xí)慣。但我們還是會頻繁的電話聯(lián)系。

　　今天暑假結(jié)束，開學(xué)第一天。走在學(xué)校里，還有那么一絲久違的感覺。你，怎么樣了。想來我也是幼稚，這么大個人了還是沒點定力。教室在一樓，而你在四樓。平常見一面都很困難，我會刻意的在教室后門多站一會兒。與不熟的同學(xué)假裝很熟，在聊天。我的眼睛時不時的往樓梯口瞅一眼，看看是否你會經(jīng)過。直到打了預(yù)備鈴，也沒能看到你的身影。那時候我在想，應(yīng)該是我來晚了，我在早一會兒就好了，那樣應(yīng)該就會遇到了。

　　我一整天，都沒有你的消息。憋不住，跑到四樓你的教室后門那里偷看你，看到你當(dāng)時和同學(xué)說話。時不時會露出你的小壞笑，真是可愛極了，真像一只得了逞的小奶貓。一個暑假沒見感覺好像消瘦了點，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想必沒人會不心動。

　　班主任找同學(xué)去辦公室改作業(yè)，我第一個舉手。你的英語老師也在那間辦公室，我總是這樣，總是想找出關(guān)于你的一些蛛絲馬跡。

　　一個不認(rèn)識的老師讓我?guī)兔Π雅赃吥且晦謱懽鳂I(yè)拿去扔了，我沒有。我偷偷翻了翻，竟找到了你名字的那一頁，其余的我扔了。我把它私自占為己有，放在了抽屜里，鎖了起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把想對你說的話寫在了作業(yè)的另一面，我將永遠(yuǎn)封存。

　　“我喜歡你，像夏日酷暑的檸檬草冰飲，沁入肺腑?！?p>　　-

　　晚自習(xí)下課，我刻意留到最后，關(guān)掉風(fēng)扇，鎖上門。拿著課本打算回家，卻聽見樓梯口那里有三兩男孩說話的聲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潛意識覺得你肯定在其中。我躲在后門暗處沒有出聲，直到一群人走到大廳，我終于看到中間的你，還是那么帥氣。怎么講呢，你的臉不是小說里寫的那種棱角分明，很英俊的臉龐。你是奶乎奶乎的，包括臉頰兩旁的小奶膘，笑起來一雙桃花眼都快彎成月牙兒了，最受不了你的笑。筆挺的身材，修長的雙腿，一身校服穿在你身上又不似旁人那樣平凡，每次走在你身后，遠(yuǎn)遠(yuǎn)的看你，都在極力忍耐想要沖上前抱抱你的惡想法。

　　在你體育課前遇到我，都是我蓄謀已久，或是下午放學(xué)我都會故意走你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路段，希望會碰到你。很變態(tài)吧應(yīng)該，像是一個狗仔或者……跟蹤狂？想來這么長時間，你應(yīng)該都知道，畢竟我這么不要臉的，你可能頭回遇到。其實在你周圍我更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我以為我這一切計劃，和制造機會的法子都天衣無縫，我太天真。你心里門兒清，嘴上是指定不說。像你這樣理性的男孩兒，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很多人希望用戀愛證明這三年的存在，而你卻只想安靜度過，沒有料到我這個半道冒出來的吧，更何況我是個老師家長眼里的刺頭青，倒貼你都不會要，我給你的印象可能讓你誤會，你會覺得我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在玩，畢竟我這種吊兒郎當(dāng)?shù)娜?，你見多了，自然看不上?p>　　可你本就不了解我，我不是。

　　曾和你表達過我的心意，你也明確告訴過我，你暫時沒有戀愛這方面想法，我也傻，你這不就是在說不喜歡我嗎。我還在手機的另一頭奮筆疾書給你寫小作文，到最后感動的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你應(yīng)該煩了，我也識趣，沒有在下一步。

　　可我的我最后一句“我等你三年?！敝挥形易约涸诤臀易约狠^真罷了。

　　這件事小凡也知道，當(dāng)時劈頭蓋臉的罵我。

　　“張祎，你tm是不是傻b？他都拒絕你了，甚至都不了解你是什么樣的人，你還等他三年？”

　　“小凡，你不懂的，我……忘不掉?！鼻榫w不穩(wěn)定的時候我整雙眼都會紅的嚇人，卻沒有掉眼淚，咬著后牙槽忍。沒人理解我的時候，只有小凡懂我所有偏執(zhí)與頑固，可她想救我，讓我回到正常狀態(tài)。

　　“張祎，你他媽的才多大，你忘不掉？”

　　“說話！”小凡的語氣變成了怒吼，我一瞬間被嚇到失語。

　　“我……真的忘不了?！?，就是喜歡……?！鄙硢〉穆曇暨B我自己聽了都受不了。小凡一時默不作聲。

　　“我就不明白，他那個解寧好哪了？”席卷而來的又是一陣沉默。

　　“那你等的這個三年，是幾個三年？”

　　我沒有說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會等幾個三年，大概就是無盡模式吧。其實小凡她知道的，我從沒如此這么堅定過一個人。其實我脾氣算很不好，有時候自己也控制不住，可能別人回消息敷衍，不買單，我會直接拉黑。而你解寧，我包容到我自己都可憐我，真是個傻子。

　　現(xiàn)在想，我還是沒有后悔了過我當(dāng)時的任何做法，只是苦了小凡的心了，她以為可以把我拉出來的，而我卻自己甘心沉淪。小凡這個朋友，我最對不起她。明知不理智，也愿意被牽引走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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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臨近兩點左右，還有十五分鐘上課，我有點著急，低頭看看手里老師讓拿的資料有沒有缺漏，萬幸，并沒有。突然抬頭看到你從宿舍出來，額前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應(yīng)該是洗漱的時候無意打濕了。你匆忙往教學(xué)樓方向跑，我走在你后面毫不起眼的位置，走著。看到就好了，說不上來什么感覺，就是想看看你，哪怕你不知道。

　　有的時候我也覺得我有病，都已經(jīng)拒絕了，還糾纏不放，自己在玩獨角戲仿佛自己是主角?？尚Γ靶》矂裎也恢挂淮瓮四?，我也曾逼迫自己，在校園里遇到你的時候，可以裝瞎，云淡風(fēng)輕的走過去。根本做不到，哪怕接近你周圍我都會心跳加快，我很想和你說說話，但轉(zhuǎn)念一想我有什么資格，貿(mào)然打擾不就是一神經(jīng)大條的二哈？遠(yuǎn)遠(yuǎn)的看就好了，畢竟你是天上的星，可望不可及。

　　高一那會兒你迷戀羽毛球，每天課間休息，會和同學(xué)在樓前開幾把，而你站的地方正正好對著我座位的那扇窗。單單只穿了夏季校服，顯出來的正肩比是那樣完美，頭發(fā)會隨著你揮拍的動作而小幅度飄起，居然是那樣迷人，剛好身后的晚霞灑在你身后，以我的角度看是你就想逆光而來的熱血少年，而現(xiàn)在你沉穩(wěn)了許多，站在你身旁的話，那個人一定很有安全感。

　　悄悄地，我也曾像你一樣練過羽毛球，因為你喜歡，所以我也想喜歡。我拉著小凡不分時間，地點的打，就為了可以像你一樣厲害。你知道我根本沒有運動天賦，剛上來打根本拍子都不會使，接球簡直天方夜譚一樣。學(xué)校時間不夠打，星期五下午一放學(xué)就跑到公園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和小凡一直打到晚上十點了快。滿頭的汗，剛從蒸籠里出來一樣，不管臟不臟我們倆席地而坐，面前的霓虹燈光照在臉上，望著天。

　　“張祎，你笨死了，打了一個月，才會接球?！币膊恢遣皇俏业幕糜X，竟還聽出了一絲佩服的語氣。

　　“什么不得靠練？”

　　“是是是，講理我拗不過你?！毙》搽p手舉起投降的動作簡直逗笑了我。

　　你定不會像我一樣笨拙，男孩兒大概生來就有些運動天賦在的吧。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互相道別，各自回家。我家離公園有一段距離，手機沒電了。靜靜的走進一條小巷，路燈下我的影子被拉長，一頭齊短發(fā)，像個長桿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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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爸媽早睡了。輕手輕腳的走到浴室，洗了個澡立馬在床上躺平。

　　手機剛充上電，小凡的電話便來了。

　　“張祎，你到家沒?。吭趺礇]個信兒？”

　　“手機沒電了，剛充?！蔽以诮忉屚陉愂鍪聦?。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先睡了啊?！?p>　　“嗯?！?p>　　掛了電話，又是死寂。實在睡不著，今晚打球過于猛些了，胳膊有些酸。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腦子里全是你睡了沒，學(xué)校宿舍里的風(fēng)扇可以吹到你嗎？有沒有蚊子??？

　　確實，想的太多了。你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特別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像個老媽子磨磨唧唧，招煩。

　　那天拍畢業(yè)照，我在人海里一眼就看到你了，還是那般出彩。也算是見證了你的三年最后的時光，理論上應(yīng)該算和你一起結(jié)業(yè)了。雖不在同一張照片，但我感到幸運我們同屆，夠了，我也奢求不來別的什么了。牽強的說辭，我自己都聽不下去。拍完之后，便回教室上課沒有多留。

　　想來現(xiàn)在也是畢業(yè)了好久，遺憾嗎？關(guān)于我們，解寧。我想說你是我三年來最大的遺憾，算是青春疼痛了吧。打算以后埋在心底，往后無人提及你，只有我記得。

　　記得你的名字，社交號碼和生日。上學(xué)的時候我們沒有說過話，從沒真正意義的交流?？赡苣阍缫淹浳伊耍瑳]關(guān)系，我不在意，我許的承諾我做到了，但不止一個三年，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等什么，大概在等自己忘了你，等我自己放下的那天。

　　你應(yīng)該也向當(dāng)初說的那樣入伍了吧，你這么好，怎會負(fù)了他人的期待，將來你一定會更優(yōu)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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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一家刺青店，第一次來。老板娘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不過說話間也算爽朗。我將一串?dāng)?shù)字紋在了我左小臂上，1028，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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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我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做火車到了折多山，4298的海拔不知道吸了幾瓶氧，穿著厚重的沖鋒衣還是冷，但我終是登上觀雪臺頂，為你系上那100米的經(jīng)幡，向山下撒下隆達，雙手合十為你祈福，愿以后彼此不見面的日子里，你要健康平安。

　　站在臺頂，此時閉上雙眼，展開雙臂與你緊緊相擁在一起，就像在一起很久的戀人。

　　紅色幡旗隨風(fēng)飄起，放肆張揚，像極了初遇那時候的你熱血又不甘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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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平凡，記憶深刻。那個三年只活解寧兩個字，在裝不下別人。即便他不知道或已經(jīng)忘記，沒關(guān)系，我愛他就好了，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