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的周六過的恍恍惚惚。
他現(xiàn)在基本確認,周四晚上自己身上確實發(fā)生了一些,在他的知識水平范疇中,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
張偉簡單的回憶了一下自己人生,瑣碎、普通、幸運。
膽子小,甚至小的時候經(jīng)常容易被嚇到。
再大了一些,認識的字多了,就會自己找書看了。
他小的時候可以稱得上顛沛流離,倒不是家里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主要還是父母忙著工作,自己的三餐沒有著落,因此他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都住過一段時間,也在不同地方的小學里輾轉。
這里一年,那里兩年。
長輩管的嚴,所以他也很少和別人出去瘋跑。
在內(nèi)外部環(huán)境的綜合作用下,張偉自行開發(fā)出了閱讀的愛好。
在歷史長河中,書籍一直是很寶貴的財產(chǎn),隨著人們的活動交往和印刷技術的不斷更新迭代,現(xiàn)當代以來,書籍才慢慢的走向市井街頭。
不過當初的一二年級的張偉看的可不是什么正經(jīng)書,他住的地方說好聽點叫做三省通衢交匯處,說不好聽點就是個三不管。
唯一還算值得稱道的就是,頗具歷史文化遺產(chǎn)之風的三角大集。
顧名思義,三角大集指的就是周邊三個省市的居民都會在這塊地方集中交易。而在當年文化監(jiān)管體系還不成熟的條件下,大集上有不少賣書籍報刊的攤位。
那里面自然是什么書都賣,有正經(jīng)的也有不正經(jīng)的,書攤老板各個都是人才,什么石油大亨辛酸史,純一郎家風水位,有的沒的都能跟你扯上點東西。
張偉他們家雖然是外來戶,但也畢竟在這邊也將近落腳了十年,來來往往大大小小的也無外乎就那么多人。雖然張偉被限制和小朋友們瘋跑,但要說去哪個書攤上看書,總歸還是會放他去的。
他也算是在這個集上長大的孩子,而且最讓書攤的伯伯叔叔們欣喜的是,這小子居然可以帶貨,他看過的漫畫書,不管是德拉貢·寶路歷險記還是白貓警長大戰(zhàn)黃金小金剛(這個是真有!)都被夠在后期吸引一大他的同齡人。
然后他們游戲作文選、名人名言、練習冊等書籍,就換取了被孩子拉來的大人們手中的一張張鈔票。
張偉成為各大書攤的座上賓,三角大集印刷品協(xié)會駐三角村小學首席宣傳官。
貴為座上賓的張偉自然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當然,那些有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特寫封面的書還是被收了起來。
當年還不太流行做絕戶生意。
但除此之外,該看的不該看的,張偉也是看了個遍。
也許這個世界是未知的、多維度的,不過對于觀察世界的人來說,自己總要有一個相對穩(wěn)固的落腳點,這樣就算摔倒,也不至于真正一腳踩空墮入深淵。
張偉曾經(jīng)半只腳踏進過這種精神深淵。
名著講鬼說的卻是人。
但張偉不出意料的看山是山了。
張偉依稀記得自己那種風聲鶴唳的日子持續(xù)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家里人也操了不少心。
所幸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后,張偉想通了一件事情。
在絕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人們能夠做的只是創(chuàng)新,而創(chuàng)新的來源往往是你曾經(jīng)看到、聽到、接觸到的東西。
搞清楚這件事情后,張偉的生活開始真正起了變化。
可能在某個晚上,張偉又在睡眼惺忪間看到了黑暗角落中的某個“阿姨”或者“叔叔”,他很害怕。
但害怕之余他會壯起膽子來觀察。
他們會不會動?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他們是不是在說話?說的什么話?我認識他們嗎?
當所有問題都得到解答的時候,他們的身影一般早就消失不見了。
而且張偉還“覺醒”了一項能力,那就是他可以預測自己“通靈”的時間,而且很有規(guī)律,都是在看完某個刺激的電影,或者聽到了某些恐怖的故事之后的晚上。
久而久之,張偉慢慢的在他所恐懼的場景中,找到了他們的原型。
這個聲音是前幾天小翔的隨身聽跳帶子的聲音。
這個叔叔長得有點像自然書里的某個科學家。
吶,這個阿姨就是老熟人了,今天還推了個輪椅來。
哦呦,上面還坐著一臉正氣的英叔,文才呢?
在家庭的有力控制和不斷的自娛自樂之間,那個混亂的世界從眼中看得見、耳里聽得著的狀態(tài)消弭散失,現(xiàn)在的他只是偶有念頭,便能快速溯源,也是一種另類的回憶童年、
他確實摔了一跤,但幸好摔到了土地上,而且還很軟。
因此,現(xiàn)在張偉心情非常復雜。
他從來沒有見過潘老師,為什么潘老師會作為一團黑影出現(xiàn)那個場景中?
還有被封印了將近一天時間,到現(xiàn)在他都沒法回憶完全的場景,到底有幾分真假?
為什么回到教室了就沒有事?
盛夏驕陽,曬不透張偉的一身寒意。
這些事情無法按照自己的處理邏輯解決,那個幫助自己戰(zhàn)勝恐懼的強力武器。
那么基于這個情況,衍生出了兩個分支。
是世界有問題?
還是我有問題?
張偉陷入了巨大的恐懼。
不過這次,他決定不把自己埋進被子里。
他歲數(shù)不大,但終究沒人哄他睡覺了。
拿出紙筆,張偉決定打開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記憶。
“總有辦法解釋的通”
“那個場景,我在什么作品里看到過?”
“潘老師,我又在哪里見過你”
周末的校園中,不少學生還在校園里穿梭,跟著體育組收拾大半天指令臺的潘老師終于有空去拿了自己的掛號信,他找了個陰涼的地方,一邊喝水一邊拆開了信件。
一些沒有什么營養(yǎng)的通知文書,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哦?這么重視嗎?”
潘老師喃喃道,把手里的東西放好后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一種非常舒適的姿勢做好,他用手微微抵住了頭,好似小憩一番。
路過的學生見有人在長椅上休息,也十分禮貌的放慢了腳步,降低了談話的聲音。
潘老師感受到手心中傳來的灼意,慢慢的抬起頭來。
環(huán)視一周,這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在他對面,一對中年夫妻面露驚恐,緊緊抱著一個睡著的小男孩,而在中年夫妻的對面,兩個身著制服的年輕人在解釋著什么,嚴肅而又羞愧。
“對不起,是我們有些工作沒做到位,您看到的東西我們不能解釋給您聽,本來沒有必要驚擾到您和阿姨這樣的普通居民,但為了公共安全和利益,我們不得不需要對您和阿姨采取一些措施·······”
“劉兒你說的都是啥話,回去之后好好再讀讀工作手冊”一旁年齡稍大的男人不滿的批評道,他接過話茬,繼續(xù)向中年夫妻說道:
“叔叔阿姨抱歉,請你們相信集體,集體經(jīng)過大量的實際證明某些信息并不能被大眾接受,而且會對您二位日后生活造成極大影響,原則上您有保留記憶的權利,但是我們非常強烈的建議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有強大的技術手段,可以保障您的生理和心理安全的前提下,使您遺忘這段糟糕的經(jīng)歷”
中年夫妻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中年女人轉眼看了看自己被掀開的半個屋頂,兩個制服男心有領悟,其中年輕人急忙說道:“您二位的損失由集體承擔,我們保證會讓您的住所恢復原樣,稍后就會有其他同事前來對接?!?p> 年長制服男見情況理順后將情況進行匯報,不一會兒幾個人抬著一個碩大的設備進來了。
“剛才孩子應該是被突然嚇到了,我們的生命體征顯示他一切正常,您不用擔心,待會兒我們也會提醒明早帶他去醫(yī)院檢查”
“您二位誰把孩子的眼皮扒開,不用扒的太多,稍微讓他睜眼就行”
所有人停止動作,潘老師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要重點監(jiān)視啊,真是下了血本了”
潘老師回味著剛才腦海中的出現(xiàn)的畫面,不無憂心的擔心起了之后的工作。
“給兩位大佬擦年輕時的屁股,我也是跨時空的服務”
“算了,他們當時估計也在收拾爛攤子,年輕人不難為年輕人,組織的精神傳承啊‘’
潘老師大步走遠,身上隱蔽處的印徽跨越時空,閃耀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