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陳年往事
作為策劃師,什么樣的項(xiàng)目都會(huì)遇到,沈初夏還真會(huì)品酒,到大娘那里一看,竟是濃度很高的白酒,不過受工藝限制,純度不太高,進(jìn)不了高檔酒樓。
她又看了看周圍。
“小郎君,你找什么?”大娘跟著他目光問。
堆貨間除了大缸還是大缸。
“你這個(gè)酒散賣,客人自帶陶罐?”
大娘點(diǎn)點(diǎn)頭。
“為何著急賣掉?”
“房租沒錢交,小兒媳婦又要生產(chǎn),那樣都等著錢用,跑了好多酒樓食肆都沒人要。”大娘嘆氣:“原本以為跟著兒子進(jìn)京能過好日子,那曾想,樣樣要錢,樣樣貴,幸有家傳釀酒手藝,沒想到釀出來沒人買,”
典型的新商無人識(shí)。
大娘繼續(xù)感慨,“咱這酒可是連攝政王都喝過……”
“等等,大娘你剛才說……”
大娘得意的說:“在戰(zhàn)場上,攝政王可喝過俺家的烈酒?!?p> “你兒子在攝政王手下任什么官職?”
大娘顯然有些不好意思說,以前在家鄉(xiāng)什么都不懂,以為大兒子很厲害,沒想到跟著攝政王回京,到京里一瞧,才知道兒子官職鳥屎大,拿的薪水連日子都沒辦法過下去。
站在一邊的中年婦人面紅回道,“就是一個(gè)小校尉?!?p> 沈得志附到她耳邊道,“院子晾衣架上有件仁勇校尉的軍士服?!?p> “幾品?”她小聲問。
“好像是正九品?!鄙虻弥居袉栠^爺爺,記不太清了。
原來是個(gè)九品芝麻官,哦,不對(duì),聽說武將的官職相對(duì)文官還要低,難怪要賣酒水。
大娘急切的問:“小郎君,聽說你有門路幫我們賣出去,是不是?”
沈初夏晃出堆貨房,在院子里晃了幾圈,“當(dāng)然能買出去,不過我得跟你立下合約,賣出的酒水,咱們對(duì)半分層。”
“什么?”大娘吃一驚,“這些酒水就算都賣出去,也不過幾兩銀子,你一下子就要一半,那我連房租都交不了,拿什么給小兒媳婦生產(chǎn)?”
沈初夏笑瞇瞇道,“大娘,那你的意思這些酒水要多少錢?”
大娘愣了一下,馬上脫口而出:“最少八兩?!?p> 沈初夏想直接給她八兩,算了,看她一大家子,“放心,低于八兩,我補(bǔ)給你?!?p> 沒想到面前小郎君雖年少,做事倒是挺爽快,黃苗氏極高興,“好好好。”
“大娘,這幾天我們會(huì)住在這里,堆貨間邊上的屋子就先給我們住一下,可以吧?!?p> “沒問題,沒問題。”黃苗氏見他們不走,更高興,就在眼前,說明不是騙子呀。
沈初夏給元韶安等人布置了任務(wù),而她自己就與黃家人繞家常。
一直到五天后才開始當(dāng)壚賣酒,等黃家人把酒運(yùn)到沈小郎君臨時(shí)租的鋪?zhàn)訒r(shí),驚呆了。
明明小鋪?zhàn)又挥邪驼拼?,可是鋪?zhàn)忧暗幕献?、柜臺(tái)上擺滿的酒壇扎的紅綢,到處喜氣洋洋一片。
天還沒怎么亮,沈初夏讓眾人趕緊把酒倒到買來的各式酒壇里。
“小……小郎君,你這鋪?zhàn)印⒕茐瞬簧馘X吧?”黃苗氏有點(diǎn)不好意思。
“那是自然?!鄙虺跸闹笓]眾人趕緊擺貨,馬上天就大亮,要開市。
慢慢的,日上竿頭,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沈初夏雇來的幾個(gè)托開始表演了,一邊買一邊喝,還蹲在街邊大侃大山,“知道嗎,這是攝政王十年前大戰(zhàn)天水喝過的烈酒啊,味道果然不一般,夠味?!闭f罷,仰頭一大口。
幾人大侃特侃十年前天水一戰(zhàn),講年少攝政王如何打退突厥、契丹,如何捍衛(wèi)大魏朝的英雄事跡。
有路人小聲念叨:“攝政王本來就殺人如麻,殺那么多敵人有什么希奇的。”
托兒一愣,不知如何答。
沈初夏連忙讓小兔子上:“這是什么話,攝政王英勇殺敵,捍衛(wèi)大魏朝,人人景仰才是,怎么到你嘴里變成殺人如麻了,殺你親人了?”
“那……那倒沒有……”
“殺你鄰人?”
“也……也沒有……”
“既然如此,他只是殺敵人,你怎能這樣妄論攝政王?”
“我……我也是聽說……”路人有些慌張,悄悄后退。
小兔子大聲道:“攝政王就算殺人,殺的不是敵人就是貪官污吏,大伙你們說對(duì)不對(duì)?”
眾人沉浸在英雄就該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殺敵之中,個(gè)個(gè)附合,“對(duì)對(duì),小哥兒說的沒錯(cuò)?!?p> 從古到今,不管何時(shí)何地,人都有從眾性,很快圍了很多人,沈初夏見眾人都進(jìn)入狀態(tài),馬上讓托買酒。
都是男人,聽了血?dú)夥絼偟墓适?,他們本身就喝酒,馬上也跟著買,一時(shí)之間,鋪?zhàn)忧皵D滿了買酒的人。
百十缸酒,連賣帶批發(fā),兩天時(shí)間售完,總計(jì)得銀近六十兩,刨去買小酒壇、雇托、三天鋪面,凈得五十二兩。
沈初夏分了二十五兩給黃家,黃苗氏一把拉住她,“小郎君,那個(gè)小鋪?zhàn)幽軒臀抑v講價(jià)租下來嗎?”
“可以?!?p> 最終,夾在兩個(gè)鋪?zhàn)又g的狹小鋪?zhàn)樱S家以每月六兩的價(jià)格租了下來,黃記烈酒在京城也算站穩(wěn)腳跟,黃家的日子也慢慢好起來。
七、八天才賺二十多兩,小兔子覺得虧本,“夏哥兒,咱們賺的是不是太少了?!?p> 沈初夏笑笑,“別太貪心?!?p> 元韶安反思:“夏兒,按道理講,這些酒遠(yuǎn)遠(yuǎn)賣不到這么多銀子,咱們是怎么賣到六十兩的?”
“當(dāng)然是有人高價(jià)買了這些酒去討好某些人?!?p> “討好誰?”
英雄就該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殺敵,像攝政王一樣安邦定國,做蓋世英雄。
“殿下,你是蓋世英雄??!”借稟事拍馬的官員,一臉諂媚。
季翀神情淡淡,啟唇卻是:“把張大人的升職事宜辦了?!?p> “是,殿下?!遍L史馬上著手。
張大人那叫一個(gè)高興啊,連忙跪下叩頭,“多謝殿下,謝殿下隆恩?!?p> 他一手捏眉心,一手拂了兩下。
眾人退下。
“韋大人留一下。”
長史韋大人愣了一下,馬上轉(zhuǎn)身,拱手行禮,“殿下——”
“那個(gè)校尉叫什么?”
“回殿下,姓黃,十年前天水一戰(zhàn),剛好是嚴(yán)冬,他帶了老娘釀的烈酒沖寒,剛好遇到殿下巡營,殿下你也喝了一杯?!?p> 真是陳年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