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容安市都不算是四季分明的地方。
冬夏兩季持久強勁,春秋兩季卻是常常的短小無力。
明明十多天以前的冷雨夜能把人凍的瑟瑟發(fā)抖,被子都得蓋兩層,可這才出了幾天的大太陽,氣溫已經(jīng)躥升到穿單衣薄外套也不會著涼的地步。
程閑穿著一身休閑運動服站在巷口。
等了沒幾分鐘的功夫,一輛眼熟的銀色SUV便極速駛入視野之中。
吱!
輪胎磨地,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同時。
提前放下車窗的蘇鴻瑾嚴肅看了過來,滿臉認真道:“上車?!?p> 看來這次的任務真的挺棘手。
程閑瞥了眼地上深深的胎痕印記,麻溜的坐上了副駕駛。
路途中。
蘇鴻瑾的腳就沒從油門上放下來過,也不知道背后是否有神秘力量的配合,前進的所有路口都是綠燈大亮。
眼見如此,程閑也沒敢說話,他瞄了眼儀表盤。
好家伙,市區(qū)都開上一百二了!
直到車子駛入城郊偏遠地帶,他才長出了口氣,默默放下緊握著的頭頂拉手。
而這時,一直表情繃著的蘇鴻瑾似乎也是緩過神來,隨著馬路上逐漸空空蕩蕩,她精神狀態(tài)明顯放松了不少。
側過臉朝程閑看了眼,發(fā)現(xiàn)對方和自己其實差不多。
她淺淺一笑,問道:“這桃木劍品相不錯,哪買的?”
懵了懵,程閑這才想起上車這么久都忘記把背上東西卸下來,他把桃木劍擱在了膝蓋上,答道:“不是說桃木劍能斬鬼么,我就網(wǎng)上搜了點教程,自己做了把,剛巧我家院子里有棵桃樹?!?p> 蘇鴻瑾輕“喔”著點了點頭。
跟著,卻是眉頭一緊,很詫異的又重新看了眼那把桃木劍。
再當她把視線上挪,對準那張還有些殘存青澀的帥氣面龐時,目光里便多了出不少吃驚。
那把劍……怎么比隊長那把當親閨女呵護的……看起來還要優(yōu)質?
錯覺。
必然是錯覺!
蘇鴻瑾實在難以相信一棵種在小院里的桃樹能孕育出那樣水準的木質,哪怕她知道程閑家的小院并不一般,可她更清楚,自家隊長的桃木劍,可是取材桃花島上的萬年桃木精,當初制劍的高人更是與那場流星雨有關。
一個才剛剛涉足玄學領域的小朋友,在家里自制的桃木劍能和那樣的寶貝相比擬?
蘇鴻瑾覺得自己肯定是壓力太大,搞錯了。
她不再糾結這件事,轉而問道:“傳給你的任務資料看完了吧?”
點點頭,程閑答道:“時間比較緊,倉促掃了兩遍,我不太明白為什么和水鬼有關會要我們?nèi)ガF(xiàn)場,不是說這方面的問題由一隊負責么?問題擴散了?”
蘇鴻瑾答道:“可以這么理解。”
她扶著方向盤略微辨認了下前進方向有沒有出錯,跟著解釋道:“發(fā)給你的資料已經(jīng)是過期版本,最新消息我口頭轉述給你。現(xiàn)在能確定的是,城北水庫那邊不僅僅是鬧了水鬼,本來應該守在那的河神也失蹤了,我聯(lián)系你之前一隊那邊剛剛勘探完現(xiàn)場,確定了有蛇妖出沒的痕跡,碰巧這個時候分部的三個隊長全都在外出差,來之前部長下了死命令,就十二個小時,超時所有人扣三個月薪水,績效全無。”
聽完,程閑腦袋一嗡。
想罵娘。
這剛入職才剛滿十天,參與的第一個工作任務就有這么重的擔子。
扣三個月薪水?
他一毛錢工資還沒拿到吶!
同時間,蘇鴻瑾還在繼續(xù)說著:“城北水庫供應整個城區(qū)的用水,如果問題沒辦法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解決,影響有多嚴重我想應該不需要多解釋。程閑,我和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的工作本質上就是守護秩序,所以待會兒去到現(xiàn)場以后,萬一遇到了影響心情的事情,就算要發(fā)泄也必須以完成工作為前提……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這……
程閑真的有點不太明白了。
他茫然的看了看蘇鴻瑾。
倏然間,他想起當初入職時候對方刻意提到的“酥酥介紹”。
頓時反應過來。
跟著,他再細細一琢磨,求證性質反問了一句:“過去十天,市里應該不是風平浪靜,組織里所有人都在睡大覺吧?”
蘇鴻瑾點了點頭,盡管沒有文字表述,但已經(jīng)相當于是給了一個很直白的答案。
她最后帶著些歉意解釋道:“我……真的盡力幫你爭取了?!?p> 行吧!
程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天天摸魚也有工資拿,這是好事。再說了,破曉里又不是你說了算,我走后門進來的,不被相信也正常,而且要是工作一上來就安排很多,我反而會覺得不對勁。放心吧,我今天一定虛心努力聽指揮,不會讓你難辦的?!?p> 盡管沒有當過正經(jīng)的領導,可他很能體會這種被夾在一上一下中間的郁悶無奈。
蘇鴻瑾是副隊長,而這一個副字在很多情況下往往就是一個工具人的角色,甚至有的時候還得承擔背鍋俠的責任。
暗罵聲鳥組織里的人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他反過頭來很認真的寬慰了幾句。
畢竟……
他也沒打算在破曉里混成頭目大佬。
說到底,他就是個打工仔,到月有錢拿就行了。
額……嗯?
好像有哪里不對!
自己工作機會少,換言之不就是績效獎金啥的次次缺席?!
焯!
虧他還想著拿工資改善改善生活,攢錢能娶媳婦什么的,照這么下去,如果一直拿八千塊的死工資,自己豈不是只能抱著一堆紙片人老婆吃別人的狗糧?
不行!
他也要做灑狗糧的人!
欲望使人奮進,信念使人理智。
程閑意識到,既然有人不想讓自己走路,那就必須得硬踩出一條路來。
在絕對的能力面前,他相信就算是分部部長再打算把他按在冷板凳上也得仔細斟酌。
是時候展現(xiàn)真正的實力了!
程閑看著車窗外一片黑暗的夜景逐漸有了光的痕跡。
再看向前擋風玻璃,遠處,被探照燈包圍著的城北水庫已經(jīng)露出了寬闊一角。
他斗志昂揚的跟著蘇鴻瑾通過了檢查站,在一處擁擠的停車場里終于抵達了終點。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
自己明明什么還沒干,就只是從車上走下來。
印象中是二隊副隊長的那個高鼻梁的男人照面就陰陽怪氣了一句。
“你怎么跑來了,這是你能來的地方?”
穿著一身玄色道服的陳霄站在一撮人中間,手執(zhí)拂塵,表情深沉,乍看之下很有那股世外高人的味兒。
他遙遙站著,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穿透力極強,明明音量普通,卻在瞬間灌進了停車場邊所有人的耳朵。
一束束目光頃刻間鋪灑過來。
里面都裝著同一種不悅情緒——關系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