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的想法很簡單,這些東西你民部可以不給,但我不能不要。
而另一邊,汪云看著眼前偌大的宅院,滿臉困惑。
“馮兄,這里也不是東宮啊……”
馮時站在一旁,笑呵呵地解釋道:“元青兄,你我現在的身份,當然是進不了宮里的。
不過此處乃是張府,張郎君可是如今東宮的右庶子,給事黃門侍郎。
我們先見右庶子大人,然后通過右庶子大人,看看能不能再去東宮。”
“原來如此,受教了?!?p> 汪云若有所思地點頭。
東宮右庶子,他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當初給楊廣出謀劃策,參與奪嫡,張衡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勞。
其中不少陰損毒計,都是出自張衡之口。
汪云很懷疑,當初誣陷他家父聲譽的人,恐怕這家伙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雖說仇人就在眼前,但他還是很好地保持了克制。
因為他十分清楚,如果說是為虎作倀的話,那就張衡只能算是一個倀鬼,真正的老虎是后面的太子。
兩人在外面等著,不多時,跑過來一名府中的下人。
“兩位,郎君有請?!?p> 這下人口中的郎君,自然就是如今府中的主人家張衡了。
汪云心中一震,簡單整理了下衣襟,隨后和馮時一起,跟在那名下人的身后,去見了張衡。
張衡的模樣倒是沒有什么特別,和汪云以往所見到的那些中年官員相差不大。
唯有眉宇間總是似乎隱隱約約夾雜著的一絲陰沉,讓他看起來比旁人稍老一些。
“見過右庶子。”
汪云和馮氏兩人進了房間,向上座的張衡齊齊拜禮。
因為兩人如今都是東宮的身份,所以在拜見張衡的時候,只會稱呼其在東宮的官職。
張衡面沉似水,對于兩人的拜禮只是頷首。
“起來吧,我聽下人說……你們是從齊王府回來的?”
平日里,需要張衡處理的事情也不少。
能讓他在百忙之中抽空見馮時和汪云,這齊王府出來的身份是至關重要的。
“回右庶子,小人正要跟右庶子稟報。
那東福軒的茶葉一事,都是齊王故意設計,想要引出我們……”
率先出聲的是馮時。
他將齊王府內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尤其是對楊勇讓他們自曝的那件事,說的極為詳細。
張衡聽完這一切,臉色不由地更陰沉了一些。
他轉而看向汪云,沉聲道:“你就是那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是!”
汪云站在張衡面前,總感覺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
但事已至此,他并無退路。
啪!
“大膽!”
張衡將手中的竹書猛地往桌案上一拍,喝道:“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有膽子跑到本官的面前。
來人!把他給本官拿下!”
張衡一聲怒喝,從門外瞬間推門而入了幾名壯漢,直接上前將汪云的肩膀按住押下。
這一切變故如此突然,馮時完全沒反應過來。
“不是,右庶子,他不是叛徒,他……他不是叛徒??!”
馮時慌忙上前,急切出聲。
他本想去攔那幾個壯漢,但是走到一半才發(fā)現,自己的體格好像不夠,又轉而小跑到張衡的桌案前,滿臉焦急。
畢竟不管怎么說,汪云也是他引薦過來的。
如果汪云被說成是叛徒,那他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
張衡充耳不聞,直到那幾名壯漢,即將把汪云押出房間的時候,張衡才出聲叫住了他們。
“且慢!”
“右庶子?”
馮時眼神中煥發(fā)出一絲希冀。
張衡卻直接無視了馮時,緩緩起身,走向汪云。
看著從頭到尾無比冷靜,一句爭辯也沒有說,甚至臉上連一絲慌張都沒有表露出來的汪云,張衡面帶冷笑道:“死到臨頭還能這般冷靜。
怎么?連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承認嗎?”
“我有什么不敢承認的?”汪云將頭一撇,硬氣道:“不過就是遇到了一個蠢貨罷了。
是某家運氣不好,怨不得別人。”
張衡聽的這話,不由氣笑。
想他也是東宮的頭號幕僚,純純靠腦子吃飯的,居然還能有人說他是蠢貨。
“你說本官是蠢貨?好啊,那你說說,本官如何蠢了?
你若是能說出來,本官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可你如果是說不出來,本官定叫你生不如死!”
聽著張衡語氣中,宛若凝成實質一般的殺意,幾人身后的馮時,頓時小腿肚子都打顫了起來。
他此時才頭一次發(fā)現,這個好餡餅,自己吃起來可能也有些硌牙。
汪云卻沒有被張衡這殺意嚇到,仍是一臉不屑道:“你認定我是叛徒,無非就是因為我是當時眾人當中,第一個站出來的。
你認為是我,給大家開了一個不好的先河,讓大家爭先恐后地自曝。
讓齊王府根本就沒花費什么大力氣,就能肅清王府內的眼線。
是也不是?”
張衡沒想到,眼前這汪云居然還真能說出東西來,眼神中快速的閃過一絲詫異。
但下一刻,他又很好地將這絲詫異隱藏了下去,仍是面帶冷笑道:“難道不是?
如果不是你,我東宮在齊王府的眼線就算有損,也絕不可能被全部拔除?!?p> “所以我說你是蠢貨!”
汪云毫不留情地回懟道:“難道你以為,那些人真像你想象的那么嘴嚴不成?
就說那第一個被認出來的。那家伙他被單獨拖到里面去,難道他就真的能嘴嚴到,一個人也不說出來?
放屁!”
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汪云呸道:“他當時都已經有了要招認的跡象。
齊王府想要全面查清,只需要順藤摸瓜即可。
無論是不是我第一個站出來,對結果都沒有絲毫影響。
反倒是我這么做,還能保全大家的一條性命。
若是真如你一般所想,一個人都沒有站出來的話,那等到齊王府挨個查出來,給大家留的選擇就不是生和死,而是怎么死了!
而我讓大家活著出來,還能給各家回報一些齊王府的消息。
你說我是叛徒,那我問你,如果我真是叛徒,那我會讓齊王府的消息泄露出去嗎?”
張衡瞇眼看著汪云,臉上的冷笑已經消失殆盡。
他本來只是想戲耍一下汪云,卻不料這家伙真的能說出個頭頭是道。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說的……還確實有那么點道理。
“既然你說消息,那本官且問你,你在齊王府內,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