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
回家了嗎......
莫離睜開眼,看見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一片布滿灰塵,布滿蛛網(wǎng)的世界。
模糊中,他好像看見了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
汽車、公路、高樓、大廈......梧桐、地鐵、廣場、飄揚的國旗......
他想扯開灰蒙的蛛網(wǎng),跨過陰暗的霧氣,但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體僵固在原地,無法動彈。
不斷掙扎著,莫離感覺快要重新掌控自己身體的時候,灰蒙蒙滿是霧氣蛛網(wǎng)的世界忽地晃動起來,劇烈晃動起來。
.........
“你醒啦?!”
......模糊的世界里,有人喊出聲,聲音蘊含著驚喜,難掩興奮。
莫離不斷掙扎著,耳畔響起無數(shù)道數(shù)不清的神秘嘶吼的與吶喊,那是難以描述的聲音,那是尖銳狂躁到極點的聲音。
“醒醒,快醒醒!”
之前出現(xiàn)的悅耳聲音再次鉆進莫離的腦袋,打破了詭異的環(huán)繞他的囈語,打破了仿佛沉入海底遭受重壓的環(huán)境。
“想想這個美好的世界,想想親人和朋友!”
“不能在睡過去了!”
“快醒醒!”
親人......朋友......美好的世界......莫離感覺胸口劇烈疼痛,疼得他想要伸手捂住,想要翻身喊出聲,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詭異的囈語在那道清脆的聲音出現(xiàn)后迅速消失不見,這讓莫離有了不斷積攢靈性,擺脫這種狀態(tài)的力量。
終于,苦苦抵抗糟糕處境的莫離突破限制,猛然睜開雙眼,接著他的心臟卻倏地一緊。
朦朧的視線里,一顆腦袋占據(jù)了所有!
“你醒啦?!”
“你終于醒啦!”
“誒,累死我了?!?p> 那顆腦袋搖搖晃晃地飄高,整個身體倒映進莫離的眼睛。
那是一個只有不到一米高身體的不明生物,就像一個被等比例縮小的小女孩,一個不該在現(xiàn)實世界出現(xiàn)的人。
她白色偏粉的頭發(fā),隨意散落在脖頸上。
粉白色的頭發(fā)上方,是一個中央鑲嵌著粉色石頭的純白金色的頭冠,兩三厘米的樣子......反重力飄在她的腦袋上。
她的深藍色大眼睛讓莫離想到了世界上最明亮的藍寶石,那雙似乎蘊含著點點星辰的眸子似乎有著讓人忘記其他想法的魔力。
“嘿?!”
憑借某種力量浮在半空中,小精靈模樣的小女孩沖著莫離的腦袋揮著手:
“你不會傻了吧?”
“我記得我給你治療過啊?!彼沂滞腥櫰鸷每疵碱^道,“難道這條河污染非常嚴重?”
莫離緊繃的心弦被這稚嫩的聲音弄得一松,嘴角剛翹起幾分,胸口轉瞬而來的劇烈疼痛就讓他疼一陣抽搐。
雙手撐起上半身,莫離低下腦袋,他的胸口像是被挖掉了一塊拳頭大小的血肉,看起來猙獰而觸目驚心。
怎么會,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是穿越者的特殊,還是明石的超凡力量救了我?
不會真是她救了我吧?感受到胸口不斷蠕動不斷恢復的血肉,感受到入骨鉆心的疼痛,感受到四周安靜溫暖沒有危險的環(huán)境,莫離重新躺倒在地上。
格雷沒有跟上來,運河的河流太急了,看來幾個小時內(nèi)算是安全了......差一點,真的差一點掛掉,必須盡快恢復正常......不斷平復自身氣息,徹底冷靜下來后,莫離才有心思詢問起小女孩的來歷:
“小朋友,你父母呢?親人朋友或者某位長輩在哪里?我想見見見他?!?p> “小朋友?!”
精靈模樣的小女孩一下子飛高,俯身看著莫離,一手叉著腰一手扳著指頭道:
“我今年已經(jīng),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一百多歲!你這個小人類能有二十歲?”
“到底誰才是小朋友???小朋友!”
人類?難道你不是人類?
莫離心頭疑惑浮現(xiàn),不過很快就被自己給推翻掉,哪有人類可以無裝備反重力懸空飛行,哪有人類可以控制身體的大小。
“一百多歲,那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語氣放緩,仍然有些不相信。
小女孩雙手交叉在胸前,語氣不悅道: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你也不知道,難道你也是穿越到這個世界,擁有獨屬于自身的特殊性......察覺到半空中小女孩郁悶的表情,莫離尷尬笑了一聲,再次嘗試慢慢坐直身體,試圖起身,但胸部傷口讓他又疼得躺下。
仰頭看向氣呼呼的小家伙,他語帶歉意,連聲道謝道:
“可能你們這種生物天生如此,畢竟作為人類的我見識淺薄,非常感謝你對我的治療,救命之恩無以為報?!?p> “哼,不客氣?!?p> 聽見陌生人終于肯定自己的“功勞”,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女孩下抿的嘴角有了一絲上翹,她難掩驕傲地虛擺右手,似乎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根本不值得驕傲的事情。
“對了,我叫安涼,你呢?”她大大的眼睛盯著躺在地上的年輕男子,故作不在意地僵硬轉移話題。
笑容能不能收斂一點......莫離因為這個小家伙的豐富表情,灰色心情逐漸散去陰霾。
“我叫莫離?!?p> 有那么一瞬間,作為紅色國家的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莫離”這兩個字是哪兩個字。
莫離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在心底腹誹唐煌這家伙,既然星際聯(lián)盟都創(chuàng)立了,再安排個“百家姓”會很難?更何況漢字都已經(jīng)用上,結果還要起外國的人名。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湯姆.瑪爾斯敦的妻子是叫西格妮還是西蒙妮。
“莫離,好奇怪的名字?!?p> 安涼喃喃重復了幾遍,接著露出笑容,指著不遠處的洶涌的運河道:
“那個,你是怎么傷成這樣的,怎么掉進這條污染嚴重的河里的?”
“我撈你上來的時候,費了好大好大的力氣?!?p>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p> 潛意思是,我不想說,你也別問......莫離并不想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遭遇,即使她救過自身的性命。
但萬一,像某些幕后黑手,放長線釣大魚呢......
安涼的目光帶上些許樂趣,嘿嘿笑了兩聲道:
“沒事啊,反正你現(xiàn)在還得休息,剛好一邊說,一邊等待傷口恢復嘛。我看你的傷口恢復速度,至少也得幾個小時才能痊愈,慢慢說,不著急?!?p> 可不可以體諒一下重傷的病人,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要不是你救了我,很難拒絕這件事......莫離微微嘆了口氣,轉而思考道:
“小家伙安排得這么合理,話語的邏輯也能拎得清,難道她真的活了一百多歲?真有活了一百多歲的小精靈只要孩童的身高?”
他盯著一身粉白衣服的安涼看了許久,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
最后莫離只能把對方當成類于人類,某種活了一百多年的非人類奇怪生物。
大致說了些和獨立軍在一起的遭遇,說了些和燈塔國戰(zhàn)斗的細節(jié),說著說著,莫離忽地發(fā)現(xiàn)胸部拳頭大小的傷口竟然有了愈合的趨勢,蠕動著的血肉逐漸趨于平靜。
這治療效果,難道是位強大的滿級大佬......他目光移向一臉認真專注聽故事的安涼,很快自我否定了這個猜想。
“快往下說呀,你被頂固在墻上,然后呢?然后呢?”
“那個壞掉用了什么超凡能力?你是怎么逃脫出來的?難道壞蛋還有其他超凡能力?”
安涼見莫離突然停住不說,心里頓時像被無數(shù)只小螞蟻撓過一樣,又急切又忍不住猜想接下來故事的發(fā)展,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結局,但是絲毫不妨礙她聽得開心和入迷。
果然,故事里的人都祈望著平淡,故事外的人都渴望著驚悚和驚險.......莫離笑了笑,說出了最后的部分。
簡短講完了這幾天難忘的經(jīng)歷,隱去穿越和神秘聚會,他剛好借此復盤一遍在這座星球上的遭遇。
凌晨到早晨是獨立軍,燈塔國,密室殺人栽贓嫁禍案......上午是和自由者的超凡戰(zhàn)斗,紫色明石.....再然后就是中午的湯姆與西格妮......那個會吃人的女冒險家,喀斯山脈,格雷......以及最后的這個神秘小家伙。
短短幾天經(jīng)歷的這些事情,如果不是造成他穿越的某些因素的影響,那么很有可能,在這場“舞臺”下面,坐著幾位“從來沒有存在過”的觀眾,坐著某些幕后黑手。
小說電影看得多了,難免會有受害人恐懼癥......莫離自嘲一笑,坐起了已經(jīng)沒在劇烈疼痛的身體。
聽完他全部經(jīng)歷的安涼揮舞著拳頭,憤怒地皺起好看的眉頭問道:
“那個叫格雷的壞蛋是幾色的自由者?竟然這么可惡!不問清情況上來就是戰(zhàn)斗,千萬不要讓我遇到他!”
她邊說著邊張牙舞爪,很想給那個混蛋來上幾拳。
幾色的自由者?
莫離不覺坐直身體,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問題。
他一直以為對方不會和自己差太多,聽見安涼的問題,他才想到這應該是自己首先要想到的重要問題。
“格雷大概,嗯,他至少三種能力,一個是‘召喚’紫色閃電鏈鎖,可以攻擊,可以防御,還可以飛行,一個是受到致命攻擊,會產(chǎn)生鏡面替代,第三個是可以在敵人身體周圍的空氣里爆破。”
“而且他應該沒有使出全力,似乎一直都是在‘為了防守而進攻’,另外,他找到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終于找到我了’,我猜測格雷可能具有占卜推理的超凡手段。”
越想越困惑,莫離望向安涼,此刻真希望她活了一百多歲,見識足夠?qū)拸V。
安涼認真聽完,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道:
“三色自由者?!?p> 看見莫離奇怪的表情,她啪的一下飄高,聲音里帶著不被信任的委屈:
“你不信?!”
“......”
鬼才信......莫離笑了笑,岔開話題:
“你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地方?”
“有沒有可能,你是從天上掉下來呢?”
安涼攤開雙手,眸子里染上無奈,嘆息著說道:
“不記得了,可能失憶了?”
“我今天剛醒過來,沒過多久,就遇上在河流的你。”
剛醒過來,不記得了......莫離瞬間無話可說。
一人一不知道什么生物雙雙陷入沉默。
過了一陣,有咕咕咕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草地上。
“我,我有點餓了。”安涼摸著肚子,無力地晃著腦袋,剛剛的一番思考耗費她太多精力。
更別說之前還有一次治療。
這時,她突然看見莫離捂住心口,表情非常復雜,像是受到了難以言表的巨大傷害。
“你怎么了?”
“還有內(nèi)傷?不會呀,明明已經(jīng)治療過了?!?p> 安涼飄到莫離的身邊,關切問道。
莫離面色苦楚,心如刀絞。
他感受到了一種比死亡更難受的痛苦,因為死亡只是一瞬,來不及回味,而這種痛苦,越想越心疼。
龍骨短劍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