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正在湘竹國東邊的一座小城中亂逛。
走在最前頭的是個一襲緊俏黑衣,帶了個斗笠,好似俠客一般的颯然人影,一雙長腿打眼異常,只是他身前那平平草場,卻是讓一眾眼珠子瞪得老大的閑散漢子一下子扯開了視線。
他娘的,是個帶把的。
在那黑衣人影身后跟著的,是兩個書生裝扮的年輕人,一個青衫飄飄,氣宇軒昂,一瞧就知道是個家境殷實的公子哥。
而另外那個嘛,就差了不止一點了,一身洗白了衣衫先不去說,就是那一張白慘慘的臉蛋,都讓人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個餓死鬼。
不遠(yuǎn)處街角幾個邋遢散漢的葷話遠(yuǎn)遠(yuǎn)飄入了白小玖的耳中,讓她面具下一彎柳稍眉微微一跳,不過還沒等她如何,橡根小尾巴一樣綴在她身后的姜司南一下就是沖了出去。
一人一耳光,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部撂倒。
甩下一句“舌頭不想要了可以拿去喂狗”后,又是屁顛屁顛地小跑回了白小玖的身后,重新變成了那根“小尾巴”。
白小玖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看到一般,選擇了無視姜司南,繼續(xù)開始漫無目的地閑逛。
而和姜司南一樣,一人一邊綴在白小玖身后的賈憲仁,則也是有些麻木了,不再傻乎乎地去勸姜司南什么“與人為善”。
沒轍,屁股這會還疼著呢。
三人,正是在翻云湖與荀命相別的姜司南,白小玖,賈憲仁。
當(dāng)時一別,姜司南就是背著賈憲仁,和白小玖一起先到了處最近的仙家渡口,而后乘渡船到了湘竹國西邊的南榆國,再步行到達(dá)湘竹國。
可是到了湘竹國,等白小玖問起來接下來怎么走的時候,姜司南才是突然想起來。
當(dāng)時走太急了,忘記跟荀大頭蒜問路了!
他娘的!
然后。
然后就是姜司南給白小玖一肘擊敲在腰子上,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再然后,就是三人在湘竹國里像一伙無頭蒼蠅一般瞎晃悠。
不然還能咋辦嘛?!
白小玖沒有更好的辦法,就自顧自瞎逛。
姜司南一副“老子就是咱們白大爺?shù)念^號狗腿子,天王老子來了不頂用”的決絕神情,死死跟在了白小玖的身后。
倒也還算是識相,沒再動不動就往人家身上貼。
剩下一個現(xiàn)在真算得上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姜司南,當(dāng)然也就只能是跟在了兩人邊上,跟著一起瞎晃悠。
于是這好像有些不大聰明的三人組,就這么歪歪扭扭地一路從湘竹國西面,一直晃悠到了湘竹國的東面。
腳下的這座城,便是他們的最后一站了。
總算是有些開竅了三人,一致決定,要是在這里再找不著什么“老人家”,就直接出發(fā)去山澤學(xué)宮。
剛剛教訓(xùn)了幫散漢的姜司南抖了抖手,好似是要抖去手上從那些邋遢漢子臉上沾來的灰塵和汗?jié)n,而后突然想起了件有些好笑的事。
這座城,竟然他娘的就叫圣人城,真是好大的口氣!
說是說什么城里出過圣人,所以后世就給取了這么個聽著就是讓人別扭的名字。
既是紀(jì)念那不知虛實的“圣人”,又是對城中后世晚輩們的激勵。
好嘛。
要是叫圣人城就能出圣人,那我的登云峰就改名叫劍仙峰好了。
呵呵。
正走著,一雙眼睛賊兮兮地在路兩旁瞟個不停的姜司南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家書肆。
只見他的劍眉驚喜地一抬,而后便是一把抓住了白小玖的手腕,還沒等她出手,就是諂媚道:
“白爺白爺,俺去買兩本圣賢書本,你等等我唄?”
在試過了“媳婦兒”,“媳婦”,“白酒”,“白白”,“玖玖”,“小酒”等一系列的叫法后,姜司南終于找到了這么個不會挨打的叫法。
白爺。
好似已經(jīng)是有些習(xí)慣了的白小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把拽回了自己手,撇下一句“快點”后,就是扭回了頭,懶得去看他。
而一旁的賈憲仁這一路上可就是過得無比煎熬了。
在賈憲仁面前,白小玖用的一直是男聲。
于是當(dāng)賈憲仁看到自家恩公對著個男人搔首弄姿,一口一口“媳婦兒”地叫著的時候。
他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
一覺醒來,感覺好像一切都不對勁了!
但是這事兒他也不敢問……
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男女不忌,他不僅是有所耳聞,更是機緣巧合下撞見過!
他那天就起個夜,結(jié)果就在花園里撞見個富家的同窗,正抱著他的那個小書童一頓亂啃。
當(dāng)時就把呆頭鵝給嚇壞了,尿都沒撒,就是溜回自己的房間,整整憋了一個時辰才是敢躡手躡腳地重新出來。
所幸,等他出來的時候那哥們已經(jīng)是作完妖了。
可誰想的到山上的仙人們也好這口??!
然后原本就是因為吃了那樹葉,變得臉色蒼白的賈憲仁,一路上就是更加畏畏縮縮了,時不時看著姜司南就是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
而一身心思都是在白小玖身上的姜司南,則是并沒有察覺到賈憲仁的異常,只當(dāng)他是“大病初愈”,就沒有放在心上。
在姜司南的眼里,畏不畏縮,他都是那一副慫里慫氣的呆頭鵝樣子。
沒啥大變化。
而此時的姜司南,已經(jīng)是大袖飄搖,昂首挺胸地邁入了那間書肆中。
飛快地瞟了一眼店中,發(fā)現(xiàn)除了柜臺前的老板外,店里便是一個鬼影也沒后,姜司南便是心中一定,而后便是踩著囂張至極的外八字,熟練異常地一頭鉆進(jìn)了書架的一處僻靜角落。
那個窩在柜臺后的書店老板,是個睡意怔忪、手上托著桿旱煙桿的小老頭子,好似是察覺到了姜司南目標(biāo)明確的路線,那雙原本睡意滿滿,瞇成了一條縫的雙眼一下抬起,心中微微訝異:
“瞧著毛還沒長齊的小崽子,竟然是個老手?”
在那處隱蔽的角落,姜司南一眼掃過,而后便是抽出了幾本書本,快速地“刷”過幾頁后,他的嘴角便是不住揚起。
嘿,收獲頗豐。
有好幾本沒看過的!
好似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柜臺后的小老頭就是看到那個小崽子從角落里走了出來,手上捧了七八本書。
只是一眼,老頭就是看出了門道,又好氣又好笑。
原來,在那摞書本里,最上頭兩本是兩位名家的傳世詩集,最下頭兩本是儒家圣人的教化著作。
兩上兩下,夾住了中間幾本薄薄的神仙書冊。
還沒等老人陰陽怪氣個幾句,他就是聽到那個不敬圣賢的小崽子拿起了書摞中最上頭的那一本,對著他問道:
“老板,這本多少錢?”
“三兩銀子?!崩习鍥]好氣地答道,一把便是把價格翻上了好幾番。
姜司南眉頭微跳,不過倒也沒露什么壞臉色,又是拿起了第二本,繼續(xù)問道:
“那這本呢?”
“這本薄些,要你二兩?!?p> 然后書店老板就是看到姜司南一手托著書摞,一手拿住了兩本書,又是問道:
“那這樣呢?能不能便宜點?”
霍,是個不懂行的愣頭青?
不應(yīng)該啊。
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又是直覺有些好笑的小老頭想也不想就是應(yīng)道:
“可以,兩本要你四兩五百文?!?p> 然后那個像是愣頭愣腦的年輕人也沒啥反應(yīng),又是繼續(xù)問道:
“那是不是我買的越多,就越便宜?”
嗯?天底下還有這種傻子?
這他娘的不就是傳說中的大肥羊嗎?!
感覺那個傻子好像不是在開玩笑,柜臺后的小老頭好像是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啪嗒”一下就是坐了起來,一雙瞇著的眼睛也是同時張開,炯炯有神。
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p> 那個瘦小老頭撇了一眼姜司南腰間不知什么時候掛上的一塊品相極好的通碧玉佩,而后少見地搓了搓手,笑意難掩地問道:
“那后生你要買多少啊,咱們店里的書那絕對管夠!”
然后在老頭的注視下,姜司南沉吟片刻,然后崩出來了句:
“給我裝到不要錢為止。”
老人臉上的笑意霎然凝固,好似剛剛咽下了只風(fēng)干的死蒼蠅,一張老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異常豐富,臉色先是快速黑如鍋底,而后又是逐漸泛起綠色。
啊有這么算賬的嗎?!
他娘的,來找茬的是吧?!
話訖,姜司南原本還是冷笑不已,一本三四百文撐死的書,賣我三兩銀子?欺負(fù)老實人?
你姜大爺能受這委屈?
不過很快,姜司南臉色的冷笑就是霎然凝固,一雙眼皮開始砰砰砰狂跳個不停。
因為那個臉色陰沉的老人,只是緩緩地站起了身,一股沉著至極的靈壓,便是好似那穗山壓頂,直直墜落姜司南的肩頭。
姜司南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偷偷想要跑路,但一雙腿腳卻好似是給人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娘的,提到鐵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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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長一點,然后今天只有一更。
不是因為追讀狂掉沒人看,是因為最近真的是太忙了....
不過這會過去應(yīng)該就會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