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見眼前的吏員又驚又怒,還瞪著自己,師袁宜要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盡管心下顫顫,師袁宜仍然鼓足勇氣,拱手道:
“敢問閣下是誰?”
“哼!你連我都不認(rèn)識?!”聞言,袁術(shù)更加不滿,憤怒地拂了拂袖,理也不理一旁直眨眼睛,且眼睛眨得快要抽筋的石越,兀自地喝道,“來人,將這冒充袁氏子弟的騙子給我亂棍轟出府去!”
呼啦地,不知從哪里冒出四名壯漢們,當(dāng)即地沖了過來,作勢要拿下師袁宜。
這回,師袁宜真真受驚了,睜大雙眼,拱手道:“甚么騙子?我不是騙子!”
“你們想做啥?!”把袖子一擼,張大瓷想也不想地護(hù)在師袁宜的身前,把眼一瞪,對那四名壯漢們大吼,“這是俺們……俺們司空!有白紙黑衣的文書作證,你們?yōu)樯兑鷣y抓人?!”
期間,師袁宜漲紅了臉,小聲道:“是「郡司空」……”
張大瓷百忙之中,不忘回復(fù)師袁宜,回道:“差不多,差不多?!?p> 哪就差不多?——明明差得很遠(yuǎn),好么?
師袁宜的表情一言難盡。
然而張大瓷是來幫忙的,總不能讓張大瓷心寒啊?
卻見張大瓷連忙地轉(zhuǎn)身,又從師袁宜的衣袖中,取出任命文書,再面向一眾壯漢們,晃了一晃手中文書,大聲道:
“它是太守殿下給的!是證據(jù)!你們不能抓俺們!”
張大瓷說話顛三倒四,倒是暫時地唬住了一眾壯漢們。
事實上,自從張大瓷拿出文書后,一眾壯漢們便齊齊地拿眼望向袁術(shù)。
袁術(shù)面如止水,默不作聲。
于是乎,張大瓷目光一轉(zhuǎn),轉(zhuǎn)向袁術(shù)。許是瞅見袁術(shù)貴氣十足,活脫脫世家子弟的氣質(zhì),與自身的不通文墨是截然相反的存在罷,張大瓷居然吞了吞口水,粗獷的氣勢頓時收斂了,變得禮貌了不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你……你是不是誤會啥了?”
斜視一眼張大瓷,袁術(shù)都懶得開口。
但是,袁術(shù)倒沒讓眾壯漢們轟走師袁宜和張大瓷了。
見狀,他揚聲道:
“怎么回事?”
他在何先等護(hù)衛(wèi)們的簇?fù)硐?,粉墨登場—?p> 聽到他的喊聲,袁術(shù)、師袁宜和張大瓷等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殿下,你回來了?”便見袁術(shù)立即地放下架子,朝他行了行禮。
師袁宜和一眾壯漢們亦是。
唯有張大瓷,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非但沒有行禮不說,反而大聲嚷嚷,嚷道:
“殿下,你可要替俺們作主哇!”
不等劉辯他開口,只見師袁宜趕緊地拽了一拽張大瓷的衣角,低聲道:
“還不行禮。”
張大瓷愣了一愣,方才補上鞠躬,卻也是鞠得非常潦草。
反正劉辯他都不忍直視了。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在洛陽城,能省點多余的禮節(jié),就盡量省些罷?
簡約一點也挺好。
“發(fā)生了甚么事?”他問。
張大瓷兩眼一亮,迅速地直起腰來,噼里啪啦道:“殿下,俺們收到殿下你的任命文書,就上來這兒……俺們剛來,就見到這人問話,俺們尋思問就說唄,便各自地報上自個兒名字,誰知這人聽了袁宜兄的名字后,立馬就翻臉了?!?p> 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又問袁術(shù),問道:“果真這樣?”
袁術(shù)還沒意識到嚴(yán)重性,亦沒反應(yīng)過來,不客氣道:“殿下,此人冒充我袁氏之姓,難道我就該忍受此人被視為袁氏子弟嗎?!我羞與此人為伍??!”
甩了甩袖,袁術(shù)越說越怒。
師袁宜苦笑,想說甚么,又不敢說甚么,疑似擔(dān)心傷了袁術(shù)的面子。
張大瓷可就沒師袁宜那般好說話了……“呸??!”張大瓷冷不丁地啐道,“看你人模人樣,俺還以為你是哪家名門公子,沒想到你看不起人??!
袁氏是啥兒?
真以為俺們稀罕么?!
告訴你,在俺們眼里,你們……你們甚么袁氏的,啥都不是??!”
一股腦兒,張大瓷罵得干脆利落,直令袁術(shù)目瞪口呆。
劉辯也滿面驚嘆:該說無知者無畏么?
師袁宜大約略粗通文墨,好像清楚袁氏代表甚么……鴉雀無聲之際,唯見師袁宜兩眼發(fā)直,暗地拽了一拽張大瓷,急聲道:
“張兄,不要再說了……”
“這人瞧不起你!”但見張大瓷鐵青了臉,替師袁宜忿忿不平,“憑啥子罵人?袁氏了不起?——袁氏再厲害,能厲害得過殿下嗎?……除非厲害得過殿下,那才叫真厲害!”
關(guān)鍵時刻,張大瓷還挺機智,還曉得拉人作參照物。
劉辯:“……”
袁術(shù):“……”
眾人也被張大瓷的神邏輯給震驚了,皆都說不上話來。
袁術(shù)的臉色更是鐵青得嚇人,看向張大瓷的時候,猶如在看死人……糟糕!他暗道不妙:該不會袁術(shù)想要弄死張大瓷罷?
畢竟張大瓷對袁氏家族的影響力完全不了解,且還抨擊袁氏家族的名聲,換作一般的士族,只怕一生的仕途就要就此斷送了罷?
這可不行。
清了清喉嚨,他率先地回過神來,對張大瓷斥道:“張大瓷,不準(zhǔn)無禮!這位是「郡掾祭酒」,是袁氏家族的嫡次子!袁氏家族淵源悠長,據(jù)說是虞舜的后裔!
西周初,周武王追封先賢后裔,封有虞氏之裔媯滿于陳,建陳國。
媯滿死后,謚號為陳胡公。他的十一世孫有個叫諸公,字伯媛。伯媛的孫子濤涂,以祖宗字「媛」命氏。
春秋時,媛氏世襲陳國上卿。當(dāng)時媛、轅通用,故媛濤涂又寫作「轅」?jié)俊?p> 及至西漢初,轅氏后裔政將「轅」字的「車」旁去掉,遂以「袁」為氏。
再者,當(dāng)今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其門生故吏遍天下——
如此,你這愚民還敢嘲笑袁氏么?
也不怕死字是怎么寫的!
還不退下!
不!向袁祭酒道歉!
無論如何,此是你無禮在先!”
一通介紹和喝斥,直令張大瓷頭昏腦漲。
最終,張大瓷朝袁術(shù)下拜道:“是俺不懂這些,還請袁祭酒莫怪?!?p> 袁術(shù)縱然氣得咬牙切齒,也得顧及場合,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且站起說話罷。”
言下之意,是袁術(shù)原諒了張大瓷的魯莽。
張大瓷便起身了。
不給袁術(shù)插話的時機,劉辯又道:“袁宜!大瓷!聽令!”
師袁宜和張大瓷便保持躬身的姿態(tài)。
撫了撫掌,他說:“念及你們來到南皮城太突然,本王也沒來得及騰出住處,以供你們二人住下……因此,本王決定:你們自行建房子罷!”
“咦?!”
師袁宜和張大瓷面面相覷,怔了一怔。
“……殿下?”師袁宜朝他拱了拱手,不明所以。
“你們不是陶瓷工么?會制青磚罷?”劉辯拍了拍手,一臉事不關(guān)己,“何先,曹主簿在哪兒?”
何先抱拳道:“回稟殿下,曹主簿人在東光,正在建窯場!”
“動作挺快???”劉辯撫了撫掌,“這巧了不是?——何先,你送師袁宜、張大瓷去東光,和曹主簿匯合,相信你們一定能幫得上忙,對嗎?”
意有所指地,他面朝師袁宜和張大瓷,一副理所當(dāng)然。
師袁宜和張大瓷則嚅動了嘴唇,一時安靜如雞。
托了托下巴,他又記起這幾天他所閱覽的登記賬冊,大約有二十個佃農(nóng)們也略懂陶瓷制作……這些全是人才?。∠喈?dāng)寶貴,也不能浪費了!
對了!對方叫啥名字來著?
閉目假寐地,他一口氣地報出二十個流民們的名字,準(zhǔn)確之高,直令何先側(cè)目。
何先吃力地記下名字——不不不!何先記不住……默默地盤算稍后去看登記賬冊,憑借登記賬冊找人的何先面不改色地拱了拱手,繼續(xù)地聆聽殿下說:
“你將這些人也一并送往東光縣,由曹主薄安排,明白了嗎?”
何先應(yīng)道:
“喏!”
何先朝師袁宜和張大瓷抱拳道:“兩位先生,且隨我來。”
師袁宜和張大瓷向劉辯拱手地拜別,跟著何先走人。
少時,少了師袁宜和張大瓷,尤其是張大瓷,四周安靜了不少。
這時,劉辯才對袁術(shù)嘆了一口氣,說道:“袁祭酒,之前本王為了顧全你的臉面,沒有直言說,是你誤會了?!?p> 愣了一愣,袁術(shù)瞧向劉辯,拱手道:“殿下,此話何解?”
“方才那兩個人,一人叫張大瓷,另一人則叫師袁宜!其實,那人并不是姓袁,而是姓「師」——順便提醒你一句:登記賬冊上,你記下的是「袁宜」!換句話說,是你記錯在先……”
袁術(shù):“……”
倏地,袁術(shù)耳根子通紅。
袁術(shù)壓根沒料到:有一天會出錯!
袁術(shù)腦中一片空白。
良久,袁術(shù)急忙地下拜道:“殿下!術(shù)……術(shù)……”
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袁術(shù)此刻的窘迫。
袁術(shù)只覺抬不起頭,心道:袁術(shù)啊袁術(shù),你怎會犯糊涂至此!你把師袁宜聽成袁宜倒也罷了,還一度認(rèn)定師袁宜是借著家族的名氣而招搖撞騙,騙得殿下的信任,故此才被任命為「郡司空」……
孰不知對方不屑于此!
思及此處,袁術(shù)越發(fā)尷尬,莫名地感慨家族似乎沒想像中那般強……「大」字尚未定格,袁術(shù)的耳邊,就聽見劉辯的疑問聲:
“袁祭酒,這幾個人是誰?——真是奇了怪了,本王應(yīng)該從未見過你們?”
槽了!這……
小橋靜水
忘記說了,周五中午后小說上架……到時會有人來捧場嘛? 我會每天更新的!絕對不斷更和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