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苒覺得,睡了一覺的江淮宴起來依然不正常。
比如當她和昨天同一時間坐進車里,昨天的江淮宴是怎么說的?說她天天要被扣工資。
今天呢?
江淮宴趁著路口紅燈讀秒的時間側過頭,認真的問喬苒:“冷嗎?”
喬苒一愣,車里的空調(diào)開的挺足的,冷當然不冷,她不動聲色地快速分析了一下江淮宴問這句話的動機,忽然想起來昨天江淮宴半路開窗的操作,于是縮著肩膀連連點頭:“是不太暖和?!币贿呎f一邊用余光留意著江淮宴的表情和動作。
哪想到江淮宴笑了。
他目視著前方,微微上揚著唇角,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方向盤,說出口的話竟然讓人覺得十分溫柔:“后座有暖水瓶,如果覺得冷可以抱一會兒?!?p> 喬苒聽著這樣溫柔的語氣,覺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歪過頭快速掃了一眼江淮宴,他依然目視著前方,臉上已經(jīng)沒什么表情了,一如既往的疏淡。車子徐徐啟動加速,看起來在專心開車。
心跳緩緩趨于平靜,如果隨便換個男人溫柔的關心她是否覺得冷并為她準備暖水瓶,她大概都會分析一下這個男人是不是對她有好感,可這個人是江淮宴呀,他問她冷不冷大概率是出于他紳士的涵養(yǎng)和良好的性情。
忽略掉心里的一點小失落,喬苒淺淺一笑:“沒事,反正快到了?!?p> 江淮宴沒有堅持,只是把車開的更快了一些。
見他沒再說話,喬苒斂下眸子獨自矯情了一會兒。
看,果然只是客氣一下。
——
到達警局之后,刑偵組與其他各部門的代表先是在會議室里就這幾天發(fā)現(xiàn)的線索開了個簡短的早會。喬苒也在,她就坐在最靠近門口的角落,撐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看著站在最前面侃侃而談的江淮宴。
沉穩(wěn)睿智,仰之彌高。
他的視線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眉清目朗,輪廓分明,出口的聲音低沉如弦樂,深沉而堅定,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此案的難點在于作案動機,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發(fā)覺第三個人的存在,他把自己隱藏的非常深,同樣也具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我建議后續(xù)的調(diào)查方向轉向案發(fā)現(xiàn)場的涉案車輛,經(jīng)過調(diào)查這輛車一直都是死者名義上的男朋友鄭光文在開,知道背后車主是誰的人非常少……”
重新確立了后續(xù)的調(diào)查方向以及細節(jié),江淮宴宣布結束會議。看著大家收拾好桌前的文件魚貫而出的樣子,喬苒心頭有一絲喟嘆,就在不久前,他聲音極盡溫柔的問她——冷嗎。
想到這里,喬苒不自覺的抖了抖身體,有點惡寒,這一點都不江老師。
江淮宴整理好文件,看著喬苒站在門口身體似乎不明顯的抖了一下,有些奇怪的叫住她。
“怎么了江老師?”突然被點名的喬苒一臉莫名其妙。
江淮宴看了一眼她捂得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不由問道:“你感冒了?”穿這么厚還冷。
“沒有啊。”喬苒抿了抿唇,不太能跟上江淮宴的節(jié)奏。
江淮宴仔細的看她了兩眼,判斷著也不像感冒,稍微放下心來,轉身鎖上會議室的門,單手插在兜里喊她:“走吧,回辦公室?!?p>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進辦公室,何關等人經(jīng)過這兩天時間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見到江淮宴回來,看著資料分神問道:“老大,審訊室那個怎么著?”
江淮宴腳步?jīng)]停:“你跟我去?!?p> 何關當即從椅子里站起來:“成,我剛才路過去看了他一眼,還沒醒呢,心真大?!彼囊暰€隨著江淮宴移動,有些納悶,不是說去審訊室嗎?
江淮宴拿紙杯接了杯熱水遞給身后的喬苒,溫聲道:“既然覺得冷就多喝點熱水,預防感冒?!?p> 其實他的聲音也沒多溫柔,就是比平時的嗓音更低更緩,喬苒還沒覺得怎么樣,何關就先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遍。
江淮宴安排好喬苒,抬起眼皮神色如常的跟他對視:“資料準備好了?”
“好、好了。”何關趕緊從桌上拿起一張A4紙朝江淮宴揚了揚。
——
再進去的時候王岡已經(jīng)醒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迷離。
“王岡。”何關敲了敲桌子。
王岡應聲抬頭,聲音帶著點兒沒睡醒的沙啞:“什么時候放我走?!?p> 何關瞪了他一眼:“你說了實話自然會放你走?!?p> “這都過去多少天的事情了,你們現(xiàn)在追究……”王岡眼珠轉了轉,恍然道:“是不是監(jiān)控室的哪個人說了什么?他、他們就是想把我搞走,警察同志你別聽他們的?!?p> 江淮宴抓住重點問:“這份工作對你很重要?”
王岡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岔開話題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
何關厲聲道:“王岡,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話,那天的監(jiān)控涉及到一樁盜竊案,涉案金額非常大,車主已經(jīng)報警了?!?p> 王岡的目光落在何關身上,篤定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我看了他的駕駛證?!?p> “誰?”
不知道是擔心與盜竊案扯上關系還是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說漏了嘴,王岡沒再狡辯,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那天他看見一輛奔馳大G開進車庫,車主停好了車就離開了,因為是好車,他就多看了兩眼。沒過多久,又進來一個人把車開走,他看著不是剛才的車主,就攔下來多問了兩句,對方說這車是他的,剛才那個人是他找的司機,他給我看了一下他的駕駛證,我看著車型匹配,就放行了。
“刪監(jiān)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這個……他說他這么做是為了躲他老婆,問我能不能順手幫我把這段監(jiān)控刪了,還、還挺有錢的,給了我五萬塊作為封口袋?!蓖鯇s著脖子看著江淮宴和何關兩個人,底氣越發(fā)不足。
五萬塊錢就把自己賣了,何關覺得好笑。
江淮宴繼續(xù)追問:“既然看了他的駕駛證,說說他叫什么,長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