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燕子廟
客廳明亮的燈光下，父親林炎武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坐姿端正，手指慢慢翻開書頁，就是休息他也還是那么一絲不茍。
母親葉圣蓮則在廚房中忙碌，歲月雖然給她的臉上帶來皺紋，但她的溫柔一直不變。
柴道推開門，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林炎武只是撇了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嗯?！?p> 而葉圣蓮臉上堆滿了欣喜的笑容，趕忙從廚房走出，走到兒子面前，仔細上下打量起來。
葉圣蓮有些心疼說：“柴柴，你瘦了不少啊，是不是在學?；锸巢缓冒?，要不回來住吧。”
柴道搖搖頭，突然發(fā)現(xiàn)母親發(fā)梢有了些許白發(fā)，心下很不是滋味，還是笑著說：“媽，沒有，學校伙食很好，平時我在學校有在鍛煉身體，畢竟瘦一點，好找媳婦嘛。”
葉圣蓮抬起頭望著已經高過自己半個頭的兒子，有些自豪地說：“我兒子就是不瘦也好看，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有這么好福氣嫁給你呢。”
“媽，也不能這么說，我要是遇到一個和媽一樣溫柔的女孩子，就是我的福氣了?！辈竦烙行o奈地回說。
“你這孩子，嘴真甜?！比~圣蓮欣慰地看向柴道，拉著柴道坐在沙發(fā)上，自己又回到廚房：“你先坐一會兒，好久沒吃到媽做的菜了吧，媽去給你做。”
“唉?！?p> 廚房里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某床寺?，伴隨著陣陣香氣，勾起柴道記憶深處最溫暖的回憶。
這就是家??！
“在學校還好吧？”林炎武突然問道。
柴道立即回說：“嗯，學業(yè)成績上次考核我是全班第一?！?p> 林炎武停下手中的動作，表情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問：“嗯……我是想問在學?；锸巢诲e吧？平時生活費夠嗎？”
柴道有些錯愕，之前每次父親和自己對話都是圍繞自己的學習成績，從來沒說過類似關心的話語。
柴道回說：“挺好的，生活費夠用的?！?p> 林炎武繼續(xù)翻動書頁，說：“嗯?！?p> 然后父子兩就陷入了沉默，客廳里只有林炎武翻動書頁的聲音。
葉圣蓮已經把飯菜都端上桌子，看到沙發(fā)上沉默不語的倆父子，有些無奈地說：
“你兩還是這樣，快來吃飯了?！?p> 然后又來到一個房間門前，輕聲叫道：“小小，出來吃飯了?！?p> 房間里，林小小此刻一臉郁悶地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地寫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心里不斷吐槽著，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永遠寫不完！
其實她的成績一直很好，對學校這種刷題的教育方式嗤之以鼻，所以常常將作業(yè)撂在一邊，老師也不會說什么，不過今天父親回來了，要表現(xiàn)得老實一點。
林小小上身穿著小熊T恤，下面穿著高腰牛仔短褲露出雪白的長腿，拖拉著拖鞋打開房門，拉著母親手臂，對葉圣蓮撒嬌道：
“媽，做了一上午作業(yè)，好累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給我？”
葉圣蓮點了一下林小小的鼻子，說：“你個小饞貓，快來，你哥也回來了?！?p> 林小小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撇了撇嘴：“哦?！?p> 林小小不耐煩地坐上餐桌，一味地悶頭吃飯，眼看著平日最疼愛自己的母親，不斷夾著菜送往柴道的碗里，不忿地哼了一聲，對葉圣蓮說：“媽，我也要！”
葉圣蓮剛要夾個雞腿給林小小，就被林炎武制止：“自己沒有手嗎？”
“那柴道不也……”
林小小剛要反駁一句，就被林炎武一個眼神瞪回去。
這讓林小小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柴道努力憋著笑意，心里說不出暢快，夾一塊紅燒肉放在林小小碗里，露出和善的笑容：“來，小小，哥給你夾一塊?！?p> 林小小就要把肉夾走，林父又發(fā)言：“不能對你哥說聲謝謝嗎？”
林小小咬著牙，一字一句對柴道說：“謝謝哥哥?！?p> “唉，不用謝，妹妹?！?p> 飯桌上林小小獨自一人悶頭干飯，林母則不斷和柴道拉著家常，林父突然說：
“柴道還記得今天什么日子嗎？”
柴道咽下嘴里的飯，想了想，回道：“燕羽山祭。”
林父放下手中筷子，眼神飄向遠方，像是在回憶什么，又說：“嗯記得就行，下午我和你媽有事要去你爺爺家一趟?！?p> “今年你去吧，帶上你妹妹。”
柴道點了點頭，沒有多想。
林小小可不愿意了，對林父說：“爸，我還要做作業(yè)，讓柴道去吧……”
看著林父越來越嚴肅的表情，林小小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飯后林父和林母兩人坐地鐵前往柴道爺爺家，而柴道則是開著家里年歲有些久遠的汽車，緩慢的在江南細雨中前行。
“德高地圖很高興為你服務，本次目的地燕羽山，距離43km，預計時長一小時?！?p> 林小小坐在副駕駛，將雙腿搭在車上，一邊拿出指甲油，涂在粉嫩的腳趾上，一邊嘲諷柴道：
“你能不能開快點！老大爺走路都比你快?！?p> 柴道冷笑一聲：“呵呵，你涂這些東西，不怕被爸知道？”
林小小沒有理會柴道，欣賞著自己的成果，拿出手機發(fā)了個朋友圈。
柴道也不再理會她，腦海里浮上關于燕羽山的一段往事。
燕羽山在江南市西郊，人跡罕至，因為一個傳說變得有點出名。
燕羽山上有一座燕子廟，供奉著燕羽山神，又被當?shù)厝朔Q為送子娘娘，十分靈驗。祭祀山神這天，那些拜過送子娘娘的家庭，都會帶著虔誠的心，再次來到這里。
那些因不能生育的家庭將要變得支離破碎，正是送子娘娘帶給了這些家庭重生。
小時候懵懂的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會跪拜一個石像，他只知道每次去那邊，會有一家子可愛的人在等他。
小時候的他陰沉寡歡，不愿與人說話，而在這里認識了很可愛的一大家子，守山人燕大叔和江大嬸，和他們的孩子，燕羽燕山姐弟倆。
“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那里。”
柴道之前也打聽過，聽說燕羽山發(fā)現(xiàn)礦藏，被人包下來開發(fā)了，周圍一些村莊居民拿到了一筆錢，都搬到鎮(zhèn)上住小洋樓了。
不過燕大叔一定不會搬走的。
還記得自己躺在半山腰燕大叔的木屋里，仰望著漫天繁星，問他：“大叔，你們?yōu)槭裁匆≡谏嚼锇。俊?p> 燕大叔發(fā)出爽朗的笑聲，說：“因為我們世世代代住在這里，是送子娘娘的子女，燕羽山就是我們的家，不住在家里住在哪？”
是啊，離家出走的人是多么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