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超凡者
他們現(xiàn)在似乎是正處在一間醫(yī)療室中，身下的床表面有著某種膠質(zhì)的柔軟材料，輕輕擠壓就會完全陷進去，躺在上面極其舒服，就像是躺在溫柔的水面上一般。
而在剛剛他的頭所在的位置上，還有著一個科幻風的半球狀掃描裝置，看來就是它監(jiān)測的他的大腦數(shù)據(jù)。
“我剛剛不會從數(shù)據(jù)層面變成植物人了吧……”夏嵐嘀咕道，調(diào)出智能終端上的生命體征監(jiān)測記錄，見還真是這樣便苦笑了起來。
監(jiān)測儀器有給出他退出“綺夢搖籃”的提示，但是在那之后他還持續(xù)昏迷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期間大腦沒有任何活動信號，幾乎就和死了沒兩樣。
“讓你擔心了?！彼H了一口斯卡蒂，坐起來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講述起了自己剛才所見的事物。
說到靈魂層面的貼貼的時候，夏嵐忽地一楞，看向身邊滿是出神的斯卡蒂，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道：“既然這個東西的本質(zhì)并不是建立通道，而是拉近距離，所以是不是因為那個時候……”
她回過神，想了想他的意思，試探地問道：“你是指……你擁抱著我……將我?guī)щx伊莎瑪拉的意識的那時候就導致了這種現(xiàn)象么？”
斯卡蒂說著便目光微沉，想起了那時候心情接近崩潰的自己，雖然那份情感已經(jīng)遠去，但在方才擔心地幾乎要死的情感鋪墊下依舊顯得那么刻骨銘心。
“嗯，有可能?！毕膷裹c頭道，但接著便略顯遺憾地搖了搖頭道：“但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怎么解除它，否則就可以找個人試試看我的猜想到底對不對了?！?p> 說起這個，他側(cè)首問道：“幽靈鯊呢，她沒有和你在一起么？”
“她啊……”斯卡蒂搖了搖頭道：“她其實也蠻擔心你的，但是她更愿意相信你會擺平一切，所以就自己去散心了，現(xiàn)在在這座生態(tài)園的一處參觀。”
聽著她對幽靈鯊的描述，夏嵐頓時便是滿心的復雜，想起從遇見她開始時便得到的毫不猶豫的信賴，不由得心中流出了幾分惋惜。
他起身道：“走吧，我們?nèi)ネㄖ幌滤桑@樣她就不用再擔心了。”
“可是，我不是可以通過相連的血脈告訴她答案么？”被夏嵐拉起來的她憨憨地說道。
夏嵐看著她眨了眨眼睛，確定她真不懂才道：“誒呀，肯定是親自見一面才更有誠意嘛，況且我們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情做了，不是么？”
“嗯……說的也是，那我們走吧~”斯卡蒂答應著，邁開輕快的腳步，與夏嵐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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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得知夏嵐醒來的四位研究員看著這倆人的那個樣子，各有各的酸楚，但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夏嵐上傳的十六個“坐標”上面。
林南與凱多自然是不懂它們的含義——這也代表著在出結(jié)果之前他們基本上都是閑著的，暫時可以自由地在一些比較低權(quán)限的地方走動，比如外邊的生態(tài)模擬環(huán)境。
不過……他們不約而同地發(fā)現(xiàn)，海姆達爾和海娜的神色都非常凝重。
輕車熟路地互相交流了幾個目光之后，凱多聳了聳肩，釋然地向外走去，留下滿心的求知欲的林南。
只可惜，這次的實驗開始之前，他們便得到了“解雇”通知，無法再主動求得任何細節(jié)。
“算了，機會還有很多……現(xiàn)在得到的東西也夠多了。”林南心中想道，接著也離去了，但看樣子他去的似乎是這棟建筑里的其他區(qū)域。
而在兩人都離去之后，海姆達爾總算是開口道：“這就是……神明么？”
“或許?！焙Ｄ瘸脸恋卮鸬溃诮K端上初步演算了一番這些數(shù)據(jù)，卻發(fā)現(xiàn)所需要的資源遠超基準版虛擬靈魂所需要的預計。
大概……在5倍左右。
要知道每增加一份所需資源，所能達成的結(jié)果是按指數(shù)來增長的，別說五倍了，前文明所能制造的最強的虛擬靈魂也才是基準版的1.3倍，而那個虛擬靈魂甚至還是個人工調(diào)制的不穩(wěn)定版本，哪有人類天生的來得優(yōu)越。
“試著全力把它做出來吧?！焙Ｄ愤_爾沉默許久，總算是操作起了終端上的程序。
“但我們現(xiàn)役的靈魂織機無法達到對應的功率需求，得啟用那個遠古版本的織機，需要一些時間?！焙Ｄ日f著，在屏幕上調(diào)出了一個位于生態(tài)園地下千米處的巨型空間。
它是一個直徑三百米的巨大球體空間，內(nèi)部架設著數(shù)量極其龐大的晶體狀立體結(jié)構(gòu)，其最中央還有著一枚兩三人高的球體。
雖然比十公里直徑的生態(tài)園不算什么，但如若能親眼見到，必然會感到無比震撼。
“造神計劃……呵呵……”海姆達爾看著它，目光逐漸遠去，落在萬年的時光之前——它正是他們曾經(jīng)用來制造神明的究極裝置，但最終因為難以逾越的技術原因而停止了使用。
“啟動它吧?！彼厣裾f道：“它應該足夠完成我們?nèi)f年前遺落的愿望了?！?p> 海娜點頭，找出操作程序，設定完相關數(shù)據(jù)便出門離去，去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
因為太久沒用，“靈魂織機”的內(nèi)部因為物質(zhì)運動而產(chǎn)生了大大小小的誤差，同時還有著數(shù)量眾多的灰塵、這些都要進行最高規(guī)格的矯正。
……
找到了散心的幽靈鯊的，夏嵐得來的卻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燦爛的笑容——雖然不明白其含義如何，但他著實是捏了把汗。
“回去吃飯么，我餓了。”幽靈鯊忽地說道。
一邊的吃貨憨憨的眉毛微微動了動。
夏嵐自然是點頭答應道：“當然，今天我下廚吧，雖然說這幾天我會做的炎國菜都吃過一輪了，但再吃一輪也肯定吃不膩。”
他們回到生活了十幾天、已經(jīng)無比熟悉的湖邊小屋，斯卡蒂與幽靈鯊坐到屋外的吊椅上，靠在一起靜靜地看著他做菜，以血脈和情緒悄咪咪地交流著。
而作為對此已經(jīng)習以為常的夏嵐，雖然好奇她們到底在聊些什么，但也總不至于順著靈魂去斯卡蒂的心底偷聽（雖說會被發(fā)現(xiàn)）。
面朝著逐漸落下的模擬夕陽，夏嵐忽地開口說道：“我們可能再過沒多久就能返回泰拉大地了，你們到時候會懷念這片世外桃源么？”
“誒呀~估計會懷念的吧？泰拉大地上這么完美無暇的環(huán)境并不多見……你也應該會喜歡這里吧？”幽靈鯊靠在斯卡蒂的肩頭回答道。
“還有這段如同夢幻的日子，也一樣難以復現(xiàn)?！彼箍ǖ俸苁侵卑椎卣f道。
夏嵐手上的動作放慢了幾分，又添了幾味調(diào)料之后才又一次說道：“確實像夢一樣?！?p> “世外桃源”這個說法，這座生態(tài)園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它超脫于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也超脫于宿命的監(jiān)視，更與人世間的紛擾相隔絕。
“說起來，林南和凱多為什么不到我們這里來看看呢？”斯卡蒂忽然歪著頭說道。
夏嵐手里的鍋鏟一頓，心中幽幽一嘆，抬頭解釋道：“那不是因為他們無法適應這里的空氣么，在外面走都得戴著面罩，也就在實驗室那里的低微生物環(huán)境才能較為舒服地活動?！?p> 幽靈鯊悄悄地捏了一下斯卡蒂腰間緊致的軟肉，此時才反應過來有點煞風景的她頓時就低下了頭，略顯羞愧地看起了近在眼前的深淵。
“嘿~”幽靈鯊忽然一手摟住了她的脖子，小聲道：“不如我們……”
她說著便在夏嵐奇怪的目光之中又和斯卡蒂以血脈交流了起來，甚至還會偶爾看兩眼正在烹飪的夏嵐，甚至于連斯卡蒂都聽地逐漸挑起了柳眉，露出了滿滿的意動的表情。
不知道她們在商量些什么奸情的夏嵐心中發(fā)毛，就連手上的動作都快了起來。
但畢竟主食是肉類，哪怕是擁有著超級文明的火控系統(tǒng)也得花上相當多的時間。
片刻之后，東坡肉（吃著像就行版）、糖醋排骨（鬼知道那個是什么動物）、白切雞（這又是什么鳥）、獅子頭（但是不知名走獸）、糖醋松鼠魚（好吃但普通人吃了要中毒的魚）……還有一些各種各樣的蔬菜一一上桌，四溢的食物香氣蓋滿了湖邊的小屋。
最初在復刻這群似是而非的美食的時候可費了夏嵐不少工夫，以至于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里的夏嵐想想就覺得可惜。
因為是三個海嗣，所以吃起來不能說是和人類毫不相干，只能說是一點不像，肚子里跟有個黑洞一樣，在這還算涼爽的天氣都吃得身上冒煙。
而且因為體質(zhì)特殊，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吃多了肉就會感到膩，反而是越吃越興奮，越吃越爽快。
他們一路從六點吃到七點，很快啊，就躺板板了。
“哪種食材是弱毒性的嗎，我完全沒吃出來啊……”幽靈鯊弱弱地說道，軟趴趴靠在夏嵐的肩頭，而另一邊的斯卡蒂也擠在他的肩頭，讓他感到了幾分窒息。
他們本來吃完之后就并排坐在了院子里的吊椅上，打算看看前文明在這里保存下來的一些娛樂影像，但坐著坐著就感覺不對勁了。
——渾身變得酥麻無力，就連兩位純正的深海獵人都沒能抗住它的效用，更不用說本來就只是強點的一般人的夏嵐了。
“這是什么神經(jīng)毒素么……”夏嵐弱弱地說道。
雖說過一段時間大概就代謝掉了，但是渾身無力的他此時被壓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也別提福利不福利的了。
“哼～”斯卡蒂輕輕哼了一聲，看她的癥狀似乎比夏嵐和幽靈鯊都要嚴重一點，連嘴皮子都動不起來了。
一塊立體投影在他們身前浮現(xiàn)，其上顯示的正是對剛才所用的食材的分析，據(jù)檢測只有兩種食材是對神經(jīng)系統(tǒng)有毒性的，而能對他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產(chǎn)生有效毒性的只有那條魚。
普通人吃了不會像他們這樣渾身乏力，頂多頭暈目眩一陣，這是因為這種毒素恰好對他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運作形式有較大的害處罷了。
“果然是那條魚啊……斯卡蒂你吃的最多吧?！毕膷褂行┖眯Φ卣f道，隨后便感覺右肩又重了一分。
——早知道就不隨便釣到一條魚就吃了。
“害?！彼麌@了口氣，用法術操控起身邊的兩人的衣服，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她們的坐姿，然后又操控自己的衣服，張開手臂摟在了她們的肩頭，一言不發(fā)地看起了頭頂?shù)耐队靶强铡?p> 幽靈鯊原本滿是小人得志的臉上不由得多了幾分驚訝與疑惑，然后便是在心中暗自感慨起了自己當初英明的選擇——她從斯卡蒂口中套出了夏嵐的弱點。
“哼哼～計劃通～！”
——這家伙完全是那種屬于孤獨被動型的人格，只要長時間的無私陪伴就能輕松地撬開他的心房，到時候偷偷潛入豈不是手到擒來？！
“到時候……斯卡蒂那個木頭怎么可能是我勞倫緹娜的對手？！到時候兩個人全部都是我的后宮！”她暗暗想到，仰頭看著眼前的星空臆想了起來。
夏嵐忽地側(cè)過頭看向出神著的幽靈鯊，心中微嘆，感覺自己恐怕再這么下去遲早得被攻破心理防線——自家老婆都被攻略了、胳膊肘都向外拐了，他又豈有堅守住本心的可能？
幽靈鯊似乎注意到了夏嵐的苦惱，側(cè)首看向他，露出了個勝券在握而又充滿魅惑的笑容。
他嘴角抽了抽，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
而在夏嵐三人因為食物中毒而躺板板時，生態(tài)園中樞大升降機。
海娜站在寬闊的升降平臺上，看著周圍飛速向上遠去的熒光燈管，安靜地思考著、期待著那個逐漸靠近的未來。
“——即將進行真空無塵化，請確認。”一個電子音伴隨著投影上的變化響起。
“確認?！睕]有任何防護措施，海娜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任由電離掃描掃過自己依然遠離人類的身軀、帶走其上本便寥寥無幾的塵埃。
待到清理完畢，升降機繼續(xù)下行——十幾秒后，升降梯前方的金屬墻壁被替換成了透明的晶體墻壁，升降梯的速度也開始逐漸降低。
終于，升降機在一聲微弱的金屬碰撞聲中停下了運轉(zhuǎn)，海娜眼前的閘門隨之四向展開。
其后是另一道閘門。
在穿過三道檢測程序之后，她來到了控制中樞里，因為智能系統(tǒng)的提前接入，這里已經(jīng)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了，暖機已經(jīng)進行了大半，接下來就是需要她親自介入的修正階段了。
因為夏嵐的靈魂數(shù)據(jù)擬算結(jié)果是他們前所未見的，所以需要對靈魂織機進行一定的調(diào)整，空間架構(gòu)、功率分配等都需要進行適應化的改變。
還有，到時候“虛擬機”的裝載也是一個相當有必要的準備——這座靈魂織機起初的目的并非制作虛擬靈魂，而是制作真正擁有完全靈魂的神明，所以并未配備“虛擬機”系統(tǒng)。
他們手上并沒有現(xiàn)存的能配得上這么強的靈魂的虛擬機，還得進行運算設計以及制造，可能要花上一兩天，而這段時間也正好可以用來進行更深一步的研究。
“說起虛擬機……要不別弄虛擬機了？”海姆達爾的聲音忽然在通訊器中響起：“那畢竟是一個中介，效率終歸是不如另一種辦法來的好的?！?p> “另一種方法么？”海娜抱臂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那種辦法恐怕得讓夏嵐來主持，能不能成功還兩說，它對他帶來的副作用恐怕不是他所能輕易承受的。”
“……的確。”海姆達爾說完，一時沒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