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探索
在花了一天時間處理完汐斯塔的事務、付完這段時間搜救所花費的財款之后，林南、凱多、密達洛西三人同行坐上了去往小邱郡-維多利亞的國際商隊，打算中途改道前往一處位于那里的羅德島辦事處。
按著在網絡上查到的信息，羅德島正處于維多利亞西部的荒地中，雖然沒有公開其具體位置，但那個辦事處應該能幫他們快速引薦。
其他雇傭兵對林南和凱多說了那份資料的事情，但兩人都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為黑的到來稍作了些準備。
在拿到那份研究資料之后，那位名叫“錫蘭”的少女沒有再出現，而是由這位與幾年前的一位雇傭兵有幾分重合特征的女性護衛(wèi)與他們接洽。
黑詢問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但經過兩人（密達洛西繼續(xù)自閉）考慮之后，最終還是選擇了幾件優(yōu)質施術單元、一些錢款，以及搭乘那支國際商隊的車票。
而錫蘭，她則是完全沉迷在了實驗室之中，以法術精研、制作那份礦石病治療藥劑。
雖然手工制作效率低下且穩(wěn)定性差，但認真鍛煉過的精英術師卻足以將設備差距抹平，進行少量高難度藥物的制作。
或許人力、材料、時間成本會比流水線生產高上成千上萬倍，但錫蘭不在乎。
黑每次來為錫蘭送餐點、泡紅茶的時候，都能看到桌子上越來越多的瓶瓶罐罐，以及小姐疲憊卻越來越明亮、火熱、期待的眼神。
……
五月六日，中午。
在暗中“送走”幾個試圖在汐斯塔搞破壞的外來分子之后，打理好日常，端著餐點來到了錫蘭的實驗室。
她單手托盤，推開門卻見錫蘭坐在試驗臺前，雙手墊在桌上，趴著看著一個透明的廣口瓶，瓶中是五六枚看上去晶瑩剔透的膠囊物體。
但比起那個瓶子，她還是更擔心黑眼圈已經濃到能明顯看出來的錫蘭，不由得開口道：“小姐，先休息一下吧，把午飯吃了、睡個午覺再做研究吧。”
要知道小姐可是向來都相當注重美貌的，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才能讓她打破非常規(guī)律、健康的生活習慣。
錫蘭抬頭看向她，靜靜地注視了許久，直到看得黑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收回目光，又沒精打采地趴下來。
“到底怎么了，小姐？我可以聽一聽嗎？”黑來到她的身邊，放下餐盤道。
兩人相處十幾年，黑早已對小姐的性格了如指掌，自然是意識到小姐正在擔憂的事情是與自己相關。
再結合這幾天才協(xié)助實驗時看到的一些“治療”“源石”有關的字眼，很難不將結論指向了一個她一直認為自己拖累了小姐的方面——礦石病。
錫蘭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身前高挑而勻稱的灰發(fā)菲林，沉默了好久才問道：“黑，你說如果真有那么一份能將礦石病控制到完全沒有影響的地步的藥品放在你我面前，你會相信它么？”
“沒有影響？”黑微微挑起了眉頭，看向那個瓶子，接著又想起了那群雇傭兵給予的資料，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道：“我是不太敢相信這種沒有來源證明的東西的?！?p> “我的身體情況小姐您也清楚，雖然在小姐的要求下控制得很好，但并不代表著我就很健康了?！彼f道。
“嗚……”錫蘭弱弱地嗚咽了一聲，拿起眼前的瓶子道：“但問題就是，它毫無代價地就現在放在我的面前，而且我從物質藥理學上看不出它的治療原理、也看不出它的副作用，唯一了解的途徑就是那些資料上云里霧里的描述?！?p> 黑見錫蘭如此苦惱，忍不住道：“要不，我試試看吧，畢竟是小姐親手制作、確認過的藥品，我愿意相信小姐的判斷?！?p> “不行！”錫蘭當即回絕了她的提議，旋即拉過餐盤，略顯郁悶地吃起了午餐。
黑釋然，苦笑著搖了搖頭，坐到她身邊道：“小姐，今天送走那批人的時候，我問起了這份資料的來源，他們說如果要找它的主人就去一家名為【羅德島制藥公司】的企業(yè)，那里也許會有答案?！?p> 錫蘭嘴里的叉子一頓，接著便瞪大了眼睛，停機了半天才滿是委屈、口齒含糊地責備道：“那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說……”
……
在破碎虛空之中困了兩天之后，三人已經進入低功耗模式——氣若游絲、行動緩慢、心跳時有時無、感知能力微弱……
如若不是他們看上去都是滿臉祥和的樣子，不然真的以為他們要痛苦地餓死在這里了。
在經歷了第一天晚上的高強度饑餓之后，海怪血脈自發(fā)地調整了過來，再加上夏嵐的小幅度引導，他們沒有必要的生理反應已經大面積關閉，先前所說的十幾天甚至還有些含蓄，他們在餓死之前至少能存活一個月！
在進入休眠狀態(tài)后，幽靈鯊光明正大地待在了那個靈魂庭園之中，而夏嵐與斯卡蒂則是反復地來回探索，到現在已經轉移了七塊空間碎片了，從空間的破碎程度來說應該是離地面又近了一些。
他們現在的這塊空間缺乏重力，但體積卻相當大，有十來立方米，足夠他們做一些舒活筋骨的事情了。
當然，他們三人都是無心做那些沒意義的事情的。
而對于一直沉浸在靈魂庭園中的幽靈鯊而言，第五十一個小時是這段時間的分界點。
她從一如開始那般溫熱柔順的水池之中抬起藕臂，看著上邊微弱到難以察覺的白色光暈，滿是不快地癟起了嘴。
“這就到頭了??？”她嘀咕道，從水池里坐起身，看著晶瑩的水波從光潔嫩滑的肌膚上滾落，在站起身后雙手撫向頸后，抖落了發(fā)梢上的滴滴晶瑩。
穿上黑色蕾絲裝、半透全身絲衣、不透長筒黑絲、腰腿三角區(qū)綁帶、高叉連衣長裙、瘦腿短筒皮靴。
扣上腿環(huán)、皮靴上的鏈子、連衣裙側腰上的綁繩、立胸束帶、裙擺限位繩。
最后，再戴上這頂每位獵人都會有的闊沿帽子，幽靈鯊哼著小曲在四周逛了起來。
現在的她已經能夠更為自然地調動精神的力量了，能夠初步透過這座庭園的外表，看到其下運轉著的巧妙法則。
哼著來自阿戈爾的純樂，幽靈鯊試著抓住了某一束信息流，輕巧地旋轉起身子，將其拽到了近前——一座看起來頗為小巧的書架在她眼前憑空搭建而出，數百本的書籍從不知多高的天上落下，整整齊齊地排列到書架上。
“哦~是隱藏知識呢~”她滿是欣喜地捂住了嘴唇，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從中拿出了那本看起來最符合如今需求的書籍：《關于搭建靈魂橋梁的工程研究》。
她看了眼最后更新日期：55小時前，頓時便滿意地點了點頭，歪著頭、擰著眉毛想象了半天，召喚出來一只質地柔軟的躺椅。
舒舒服服坐下，把書本放在腿間，幽靈鯊悠閑地晃蕩著緊實的大長腿看了起來。
時而仰首長眠，時而刻苦鉆研——反正這片空間中的時間流速大約在外界的二十倍，有的是時間。
根據書上電腦內容以及斯卡蒂告訴她的一些夏嵐的研究，靈魂之橋的搭建至少有三個條件——
其一：物理層面的高度貼近。
其二：靈魂層面的高強度貼貼。
其三：一定程度上的心意相通。
這三者其實對如今的幽靈鯊來說并不難，甚至于已經將選擇擺在她的面前了：沖進夏嵐的身體里和他貼貼。
可想到這里，她頓時就哀悼了起來：“但是……問題就在于，夏嵐那個別扭的家伙成天說著什么純愛純愛的來逃避我，明明收了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怎么就這么堅定的呢？”
她自語著便又想起以前在阿戈爾的事情——如果不是夏嵐的緣故，她可能不會跟斯卡蒂發(fā)展到如此親密無間的地步。
畢竟那時候夏嵐可是說了會在十幾年后等斯卡蒂長大了再回來找她……那對心理年齡不過十幾歲的懵懂少女可再浪漫不過。
而那時夏嵐又給她——勞倫提娜留下了些許寶貴的記憶，這催促著她想要多多了解那個名為斯卡蒂的獵人，想要明白為什么偏偏是她得到了他的注視……
“呵呵~”
想到這里，幽靈鯊不由得輕輕地笑出了聲，看著天空露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笑道：“但我已經攻略了斯卡蒂，你，也會是我的囊中之物！”
在虛空之中探索的夏嵐打了個寒噤，引來了斯卡蒂好奇的目光。
“是危險直覺觸發(fā)了嗎？”她在心底問道。
夏嵐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肯定是有人正在念叨著自己，說不定是泰拉大陸上的某些壞人呢。
他絕對想不到那個人正安安靜靜地睡在他的身邊。
照常掃描完幾枚空間碎片后，夏嵐嘆息道：“這段時間邪魔的碎片越來越常見了，我們不會是正處于烏薩斯北地的冰原上吧，看氣溫也是符合這種地理位置的?！?p> “嗯……那樣的話有點糟糕了呢?！彼箍ǖ俚吐暤溃骸安恢罆粫錾闲澳?，也不知道它們到底長什么樣子？”
“看這段時間遇上的碎片，大概是什么樣子都有吧？”夏嵐攤手道。
他們這兩天見到了尖銳的爪子、修長的軀干、大眼睛、觸手、外骨骼節(jié)肢、昆蟲類口器、鱗片……各種各樣都有，好像唯一沒看到的就是“頭顱”了，也不知道它們到底有沒有腦袋，弱點又在哪里。
按著他如今的見識，那些擁有著強大力量的“生命體”應該都會存在能量中轉核心，身體各處必定是各有分工、各有特長。
如若渾身都一樣，那自然是無法強到哪里去。
就像打游戲一般，無論后期裝備有多強，前期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總得先做利于發(fā)育的裝備，一股腦做后期裝備只會害了自己——而在前期想要從萬物之中脫穎而出的這個階段，進化出“核心”就是一種高效且快捷的途徑。
而到了走到萬物頂點、退化核心、將全身強化至能夠獨立的階段……那就是如今的夏嵐無法企及的層次了。
……
回歸泰拉大陸的第五天，五月九日，維多利亞時區(qū)11：57分，一座中型移動城市處。
林南三人在商隊進行臨時補給的時候道了別，進入了這座一片平靜的城市。
雖然他們都是感染者，但是因為這段時間的治療，外表感染病癥已經全部消弭，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模一樣，所以就輕而易舉地混過了城區(qū)守衛(wèi)，來到了主城區(qū)內。
“羅德島制藥的實體店在哪里呢？”凱多四處張望去，街上行人不少，但這邊似乎并非繁華的商業(yè)區(qū)。
他們是跟著網上的地址直接坐快速電梯來到這個地塊的，卻不曾想這里如此偏僻。
“畢竟是給感染者治病的店鋪，雖然這邊管得不嚴，但總還是見不得臺面的?！绷帜系卣f道，看著終端上的描述，帶著兩人尋找起來。
在從回到泰拉大陸的那一個瞬間，確定找不到夏嵐之后，他越來越有領頭的氣質了，雖然凱多有所察覺，但還是沒有多管這方面，他的首要目的是確定制藥技術能送到羅德島，而不是被林南私吞。
最終，他們在一條小巷深處、某個地下人行道的出入口附近找到了一家掛著“羅德島制藥公司”的小門面。
雖然兩人都是瞬間露出了懷疑的表情，但始終一眼不發(fā)的密達洛西卻是微微抬起了眼皮，露出了他澄澈的熒藍色眼瞳。
這里地理偏僻、道路便捷、來去難尋、人員稀少，是獨行者相當中意的環(huán)境，自然是非常利于城市中混跡的感染者前來購買藥劑。
門戶半掩著，林南和凱多互相對視了一眼，輕輕敲了敲門，推門向里走去的同時出聲問道：“請問，這里是羅德島的駐扎點么，有人在嗎？”
映入三人眼簾的是一間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栽著一棵綠茵成片的蒼翠樹木，除此之外便是普普通通的花壇、盆栽。
“新人？”一個聽上去就恨魁梧的男性聲音在樹下響起，讓原本正疑惑的三人驚了一下。
明明那人就這么對著門口這邊，但卻就像是融入和環(huán)境一般，不出聲的話至少得看上兩圈才能發(fā)現他的存在。
對方穿著一身居家休閑服，手里正把玩著自己手里的終端，上下打量著三人。
林南見狀，解釋起他們的來意。
聽完林南的解釋，男人考慮了一下又問道：“是誰給你的研究資料，還是說你們是攜帶著它們從某個公司里逃出來的？如果你們身上有可能引起外交危機的因果，我可不會放你們去?！?p> 林南猶豫了一瞬，而凱多則是趁機開口道：“一個叫夏嵐的人，他應該是……”
在現場驟然安靜了數秒鐘之后，那種無形的壓迫感逐漸淡去，風云繼續(xù)流動，蟬鳴再次響徹院間。
“我會替你們聯系本艦的，大概今晚就會有人來接你們?！蹦腥苏f道，接著便自顧自地操作起了終端。
瞬間大氣不敢出的三人如釋重負、沉默著互相對視了幾眼，最終還是凱多開口道：“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吃過晚飯后我們再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