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不要過來
“三。。。二。。。一！”當最后的音節(jié)吐出喉嚨時，此時的氣氛已經(jīng)冷到極致，李無極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直直盯著楚源，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即便這里不是京都，也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我不喜歡他的眼睛，張老替我摘了他?！崩顭o極的聲音極為冷淡，輕描淡寫得如同喝茶吃飯。
老人捏起兩根筷子一步，身上戾氣洶涌，枯瘦手指如同閃電般拾起桌上竹筷，就要徑直飛向楚源的雙眸。
锃！
一聲琴弦清越的琴音從樓閣深處傳來，隨后整個一品居的光線驟然一亮，一只只火光各異的花燈緩緩降落，燈火輝煌，將氣氛引燃。
“燈會開始了。。?！?p> 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隨后場間的所有炙熱視線都齊齊投向高臺。
于絢爛燈火中，層層珠簾拉開，一道曼妙身影出現(xiàn)在火光深處，雖看不清楚面容，但依舊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感。
“少爺？”黑袍老人出聲詢問要不要繼續(xù)摘取雙眼。
李無極揮手搖了搖頭：“眼睛什么時候都可以摘，燈會卻不是什么時候都可以看，先將那雙眼睛寄存在他那里?！?p> 正當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品居的氣氛卻是到了最熱烈的時候。
琴音悠揚，若輕靈之風縈繞在堂中，又若縹緲之云分明琴音相隔很遠，卻如在耳邊奏響。
隨著一曲琴音終，場中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隨即還有喝彩。
“如霜姑娘，如霜姑娘。。?！?p> 楚源置身于眾人中，有些恍然若前世身處演唱會現(xiàn)場，那些熾熱的眼光，那些飛揚的高呼。。。確實讓人煥然若夢。
此時，隨著裝扮華麗的老鴇登上高臺，場下的歡呼聲更是高漲。
能于花魁燈會的一品居中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場中客人，最不濟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賈，王公貴族更是不勝其數(shù)。
從這里可以看出來，那位如霜姑娘著實是很受歡迎。
老鴇輕咳了一聲，等到所有嘈雜聲音都消失才略微揚起聲線，高聲道：“如霜姑娘以琴會友，只為尋覓知音，今夜在場的各位都有機會成為入幕之賓?！?p> “當然，為了不辜負良辰美景，如霜姑娘會以琴音出一題，能對出答案者，無論是權(quán)勢高低，即便是街邊的乞丐，都將被邀請進如霜姑娘閨房徹夜暢談?！?p> “那還等什么，開始吧！”有人在臺下起哄，老鴇也不生氣，揮手招呼大家稍安勿躁。
還有人朗聲高呼：“誰能聽出答案，我可以出黃金百兩購買?！?p> 黃金百兩在世俗界已經(jīng)算是不菲的財富了。
不過這個聲音很快就淹沒在嘲諷聲中：“切，還黃金百兩，今夜為了買一品居的燈會席位，我就花了二百兩黃金。。。”
楚源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人一擲千金。
隨著琴音流轉(zhuǎn)，場間頓時安靜，甚至連呼吸聲都幾乎可聞。
楚源環(huán)顧四周，看著眾人臉上神情隨著琴音的低沉而悲傷，高昂而雀躍，如陷魔障。
這琴音不對，有些似曾聽聞的直覺，只是仔細回憶，一時間又回憶不起來。
場間落針可聞，只余下琴音繞梁，跟周身的人一副癡迷的神態(tài)不同，楚源時刻保持冷靜。
很快琴音迎來終章。
大堂中各位客人紛紛給出答案，然后翹首以盼等待結(jié)果。
謝玄鄭重將一封鑲嵌金邊的帖子遞給小廝，胖臉上笑容燦爛，絲毫沒有為剛剛的事情而影響心情。
見到楚源一臉疑惑后，他低聲笑道：“琴弦有幾根我都不知道，琴里談的什么于我而言更是對牛彈琴，不過既然如霜姑娘喜歡風雅，我只能花錢請人提前代筆寫好答案?！?p> “在座的各位，有幾個懂琴的？不都是一樣，只看誰請的代筆強?！敝x玄忽地輕咦一聲：“你怎么什么都不寫？要實在不知道，隨便編兩句，說不準就糊弄到了?！?p> 一個小婢女于萬眾矚目中出現(xiàn)在高臺，場間聲音頓時喧囂起來，有人心虛，有人自信滿滿，但無一例外都希望今夜成為那幸運值滿分的賣油郎。
小婢女蹦蹦跳跳跑了下來，將所有關(guān)注的視線帶到楚源的面前，用清脆的聲音說道：“這位公子，如霜姑娘有請。”
如果未來到這個世界前，楚源也許還會為此而驚喜，以為他就如那無數(shù)故事小說中的主人公，一入青樓就得花魁以身相許，然而他此時只是默默瞇起眼睛，眼神中的情緒冷淡至極。
所以他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當?shù)醚垥r，四周大堂里的所有客人都面朝著他，露出羨慕，嫉妒，又或者是憤慨的神情。
“他明明什么都沒有答，為什么選他？”有人發(fā)現(xiàn)問題的關(guān)鍵，提出質(zhì)疑。
小婢女高高揚起下巴：“琴音會友本無答案，若是給出答案，則過于刻意，所以只有這位公子符合如霜姑娘的答案?！?p> 聽到這個結(jié)果，謝玄同樣愣了愣，隨后重重一拍他肩膀，大笑道：“楚師兄真是好運??！”
說完這句話，謝玄朝著表情陰沉的李無極投以挑釁的眼神，雖然他沒有被選中，但看到李無極吃癟的表情，他已經(jīng)極為痛快。
被這聲極有怨念的聲音驚醒，楚源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的道道目光。
這少年是誰？憑什么他能被選中，難不成是某個家族公子？看他跟謝家謝玄坐在同桌，估計只有這種可能了。
大堂里議論聲此起彼伏，楚源并未起身，卻有個身影擋在他的前面。
“你不能去！”
趙無極面色陰沉，倨傲道：“現(xiàn)在你還有最后一個機會，讓出這個名額，不然死路一條?！?p> 他眼神冷漠，居高臨下俯瞰坐在的楚源，言語容不得任何的質(zhì)疑。
“切，你是誰的啊，能得如霜姑娘青睞，少活十年都行，憑什么讓給你。。?！贝筇弥杏腥顺雎暢靶?。
隨后就聽到那人身邊一個極小的聲音：“他是京都李家的人?！?p> 在座的不是富甲一方就是王權(quán)貴族，但當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安靜。
楚源很不喜歡被人俯瞰的感覺，于是抬起頭，冷淡道：“如果我不呢?！?p> 李無極嘴角勾起笑容，眼中卻滿是殺氣：“那就讓你去死好了?！?p> 聽到這話，他身側(cè)的黑袍老人站起身準備動手，卻驟然被一股陰邪的殺氣鎖定，從而步伐微微一頓。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楚源身上煞氣一閃而逝，如潮水般朝著面前的李無極洶涌撲去。
同時陰鬼幻境發(fā)動，李無極雖然有練氣三層的老人庇護，但他本身并不是修行者。
所以在李無極視線中，一步一步走來的楚源，有如那剛剛從黃泉爬出的厲鬼，身后血水滔天。。。
“你，你，你是什么人。。你不要過來?。 ?p> 陰鬼重傷未愈，但對付世俗中的凡夫俗子，并不在話下。
剛剛還趾高氣揚的李無極癱坐在地，肝膽俱裂，一股濃烈的臊氣從胯下傳來。
“張老救我，張老。。?！?p> 黑袍老人迅速閃身來到李無極身前，渾濁眼眸里冷芒閃爍，他徑直看向樓閣深處，沉聲道：“不管閣下是什么人，既然跟李家為敵，那此事都無法善了了?！?p> 攙扶起來李無極，老人深深看了楚源一眼，才轉(zhuǎn)身離開一品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