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老道
年關將******原郡東南方向偏隅一地的小鎮(zhèn)上集市難得有幾許人氣。
飽經戰(zhàn)火，災荒摧殘的人們往往只有在年關才舍得添置兩件的年貨為凄苦的人生增添一分色彩。
忽地一聲驚呼，集市出現(xiàn)片刻的騷亂。
密密麻麻的人流都朝著那個方向涌去，其最中心位置，正擺放著一張?zhí)茨景稁?，后樹有兩旗，一面書寫無量天尊四個大字，一面書寫普度眾生。
冷風掠過，旗幟招搖。
身穿黃紫道袍的老道正襟危坐，身后兩個年輕道士側立于旁。
老道微微撫須，衣袖隨風飄蕩，風采不可謂不超然。
在他身前則是排起密密麻麻的長隊，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眼神莫不是崇敬且激動。
“咳咳。。。”
拄著拐杖的老婦來到案幾前，用手帕捂著嘴巴劇烈咳嗽，良久后才將壓抑在喉嚨深處的老痰咳出來，原本黃蠟般的面色呈現(xiàn)出短暫的紅潤。
老道伸手替她把脈，良久后微微皺眉說道：“陰氣纏身，氣血虛虧不出三月陰氣攻心就要一命嗚呼?！?p> “請老神仙救我?！崩蠇D面色頓時慘白，顫聲說道。
老道搖頭一笑，視線若有若無瞥向一側功德箱：“能在陰氣攻心之前遇到我，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就看你有沒有福緣了?！?p> 像是對死亡的恐懼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內心的掙扎，老婦雙手顫抖著從袖中取出一只用層層瀑破布包裹的荷包。
兩粒碎銀，這可能不只是她更是全家年關僅有的錢財，稍稍掙扎一下后，她沒有猶豫直接放進功德箱里。
“無量壽尊！”
老道臉上笑容燦爛，拾起手側的拂塵，在半空中揮舞，臉上神情從輕松逐漸到凝重，口中則是不停念叨著晦澀聽不清的咒語。
隨著他拂塵猛地揮下，一陣盤旋于集市上空的冷風徑直鉆入老婦的身體里。
老婦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情，隨著老道口中的咒語越來越激烈，她臉上的痛苦也越來越濃烈。
良久后一口漆黑老血從嘴中涌出，吐出這口鮮血后，老婦原本蠟黃的臉泛起紅暈，像是瞬間年輕了十歲。
“老神仙！真是神仙?。 崩蠇D激動涕零，跪地膜拜。
周身見到如此一幕的眾人無比是心潮澎湃，一個一個爭先恐后朝著案幾前擠去。
老道笑容平淡，一臉云淡風輕。
這時站在他身后的年輕道士走出來，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朗聲說道：“家?guī)熓钦迳缴宵S紫天師，今日路過此地只為普度眾生，除此之外，還希望能尋到年方十歲以下的有緣者帶入正清門修行大道?！?p> 正清門是什么？在平原郡，正清門的地位就相當于西北郡的陰靈上宗，而且不僅如此，正清門還是大乾朝欽定的道家正宗，無論是世俗還是修行界其地位都要遠超陰靈上宗。
“原來是正清門的天師。。。難怪能手到病除?！甭牭竭@里人群中傳出恍然大悟的驚嘆。
年輕道士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家?guī)熤辉谶@里待一天，諸位如若有孩子希望拜入正清門也只有這一天的時間。
聽到這里，原本稍稍安靜的人群再度爆發(fā)出喧囂，這次不再一股腦擠向前，而是齊齊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拜入仙門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這亂世，任何改變命運的機會都會讓人瘋狂。
在此時人群之外，一個身披著黑衣的少年默默停留在遠處，看著趨之若鶩的人流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流動。
所謂仙風道骨的黃紫天師不過是練氣一層而已，那一手驅逐病邪的仙術，也不過是障眼法。
透過事物表象看其真相，他清晰看到老道身上裹挾著濃烈的煞氣。
手上沒有些殺孽，是斷然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出現(xiàn)在偏僻山鎮(zhèn)的正是橫穿夜煞谷的楚源，數(shù)月的時間，他才將連番催動煉魔大法的后遺癥根除，穿行過茫茫大山，他終于來到平原郡。
由于擔心行蹤被陰靈上宗知曉，他一路上深居簡出，所以看到這一幕時，既沒有開口戳穿的興趣，也沒有出聲提醒的打算。
他默默拉了拉黑袍，將整個人裹得黑袍之下，然后從人群一側走過。
“嗯！”
身穿黃紫道袍的老道像是突然感應到什么向他離去的方向看去，卻又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老神仙，請看看我們家二牛有沒有拜入正清門的天賦。。。”
聽到身前顫抖緊張的聲音，老道這才回過神來，他臉上重新堆起云淡風輕的笑容，示意面前的男人稍安勿躁。
伸手點在小孩的眉心，老道閉上雙眼嘴中念念有詞，看起來頗有風采。
與此同時，他袖中一個骷髏頭煥發(fā)出淡淡血光，隨著他猛然睜眼，骷髏眼眶里冒出滲人的血紅。
成了！小小山鎮(zhèn)竟然能找到三個合適的人選！老道臉上驚喜一閃而過。
很快，山鎮(zhèn)集市終于迎來日暮，眾人臉上神情各有不同，有人歡喜有人憂，被選中的自然是歡天喜地，而落選的則只能踩著夕陽垂頭喪氣回家。
來到鎮(zhèn)北破落城隍廟落腳，老道默默數(shù)了數(shù)今日的收獲。
從叫做二牛的小孩之后，沒有再出現(xiàn)驚喜，不過一個山鎮(zhèn)尋到三個已經算是意外之喜。
他當然不是什么正清門黃紫天師，至多算起來只能是個假借正清門名義招搖撞騙的假道士。
尋找弟子不過是個幌子，其真正目的是為對這些擁有勉強修行天賦的小孩進行抽魂煉魄，從而煉制成小鬼。
這種事他已經駕輕就熟，大乾朝國勢飄搖，妖邪叢生，再加上他行蹤不定，即便是所做的事傷天害理，也一直沒有遇上過什么天理昭昭。
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心慌，他打算將這三個煉制成小鬼后，就消聲覓跡一段時間。
“師傅，開始么？”身側傳來年輕道士的催促聲。
老道搖了搖頭：“不急，血骷髏還差些精粹鮮血就能進階到第二層，到時候所煉制而出的小鬼會比此前更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