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朝廷派來的造橋匠
宋年年思索了片刻,雖是有相求于梵音的意思,語氣卻沒有絲毫的和軟,甚至提到自己心有執(zhí)念,神色都未曾如常人般黯淡。
梵音答道:“凡是有靈,皆有執(zhí)念,你又如何能例外?!?p>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彼文昴陠栬笠舻馈?p> 梵音吸了口氣,“首先,我得知道是什么事情。再有,我梵音也不是什么好妖,更不喜歡被人強迫,幫你與否還是要取決于我?!?p> 宋年年雖是不服,卻受制于梵音,也只能妥協(xié)。
她是個瘋狂的女鬼,甚至是有些神經(jīng)不大正常。她說的話里面,梵音挑挑揀揀,再排除了一些夸大其詞辱罵別人的話,梵音總算是理出來一個故事。
宋年年與劉家確實是有淵源的,但是淵源不在他們這一代,而是在他們的父輩。
劉家祖上是輝煌過得,之前在平華鎮(zhèn)的時候梵音就聽說了,劉縣令的父親是在金陵做知府的。
金陵雖是繁華,但也算是天高皇帝遠了,在這里做知府可以說是個肥差。劉縣令的父親在做知府的時候便搜刮民脂民膏,各路商戶、官員送禮不斷,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但是總得來說,劉知府卻不算是一個壞官。貪太正常了,這幾百年梵音見過的貪官足以填滿了皎月湖,劉知府與那些人比起來確實是不算什么。
他為金陵百姓做過的貢獻也不小,就比如說互市通商貿(mào),劉知府以自己的人脈與才干,保了金陵的富貴。
有一日皇城來旨,要求劉知府在金陵河上造一座大橋。
這接了皇城的旨意,算是給朝廷造橋,且為了與周圍府鎮(zhèn)互通,朝廷相當重視這件事,不僅撥了一筆巨款給劉知府,更是派遣了一位十分知名的造橋匠來。
怎么看這都是個肥差,足以見朝廷對金陵、對金陵知府的重視。
隨著宣旨人走了的第二天,朝廷指派的造橋匠也來了,此人名叫宋頤,便是宋年年的父親。
彼時的宋頤年少氣傲,意氣風發(fā),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造橋匠人,到了他這一輩更是青出于藍,被朝廷指派到金陵來造橋,那是對宋家莫大的肯定。
造橋非一日之舉,少說也要三五年的時間。在圣旨到了的當天,宋頤便拖家?guī)Э?,帶著她的妻子,與尚在襁褓中的女兒來了金陵。
初到金陵的時候,劉縣令十分欣喜,當夜就叫著金陵的許些富戶與地方官員到了最有名的廣仙居。在一屋子鶯鶯燕燕的環(huán)繞中,所有人都是紙醉金迷,歡聲笑語。
只有宋頤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金陵的河,想著金陵的橋。
宋頤是頂級的造橋匠,不出半月他就將金陵河流與地形考察了個清楚,并設(shè)計出了一座巧奪天工的石拱橋。
金陵河床與地勢原本不適合造石拱橋,且石拱橋多為小巧,在這樣寬的河面之上造石拱橋恐怕是難上加難。
可是宋頤卻設(shè)計了出來,就連劉知府看了都是連連稱贊,說著有了這座石拱橋,金陵便徹底為天下所知了。
宋頤一家在金陵定居了下來,他更是一心撲在了石拱橋之上。
大橋如火如荼的造著,工期卻遠遠超過了宋頤的預想。
四年已過,石拱橋卻依舊沒有成型,第一年的時候朝廷還來人催過幾次,這幾年也不大重視了,就連劉知府都不甚在意了。
宋頤遇到最大的難題便是,橋造的差不多的時候,錢卻早就沒有了。
劉知府將宋頤拒之門外,不予理會,任憑宋頤如何說,就是再拿不出一分錢來。
這座石拱橋是宋頤的心血,更飽含了他的夢想,他不愿放棄。
沒有錢買貴的材料,便換成可替代的,成本更低些的。人手不足他便事實親力親為,親自上陣。
宋年年也早就到了能說會跳的年紀,卻總是一連半月見不到父親,于是便時不時地來這橋上一趟,看看父親與父親的心血。
宋頤也時常會與宋年年講,造橋如同做人,需得規(guī)劃好每一步,且腳踏實地的走好每一步。
金陵大橋的事情總要有個結(jié)果,終于在第五年的時候,朝廷宣旨一個月后要過來驗收造橋成果。
朝廷撥下來的銀錢早就沒有了,一個月的時間如何能將橋造好呢。
劉知府站在有了雛形的橋上面,看著金陵的風光。距離他上次過來已經(jīng)是有兩年多了吧,如今跟著宋頤的那個小姑娘都長大了。
宋頤有匠人風骨,始終不肯看劉知府一眼。劉知府也不與他計較,不緊不慢道:“宋先生啊,朝廷下月來驗收,橋造不好,咱們都得完蛋。”
宋頤瞧不上劉知府,呸了他一口道:“若不是你貪污朝廷錢款,這橋豈能拖到今日!陛下即使要砍頭,你個狗官也必然死在我前面!”
“大人大人,造橋離不開他,莫與他一般見識?!笨粗鴼饧钡膭⒅?,一旁的軍師連忙攔住他。
最終劉知府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離去了。
造橋迫在眉睫,劉知府用了三天的時間籌集了百萬雪花銀,這錢是哪來的沒有人知道。但是宋頤清楚,這錢來路不正,他親眼見著劉知府帶了一群人鬼鬼祟祟聚在了廣仙居。
有了錢宋頤造橋就不是難事,終于在朝廷來人驗收之前,震驚天下的石拱橋造好了。
可是橋造好了,宋年年與宋夫人已經(jīng)半月有余沒再見過宋頤了。
宋頤造橋事忙七八天不回家也是常事,可是如今造橋的事情都已經(jīng)收尾只等驗收了,宋頤怎么說也該回來了啊。
直到朝廷派人來驗收那天,石拱橋上浩浩蕩蕩站了一堆人,幾乎全金陵的百姓都來了。橋上橋下圍滿了人,五歲的宋年年穿梭在人群之間,卻不見自己父親的蹤影。
代替自己父親接受封賞的是他父親的副手,這個人從家鄉(xiāng)時候就跟著宋頤,如今宋頤不見蹤影,坐享其成的居然是別人。
小小的宋年年哪里懂得這些,第二日朝廷的人走后劉知府帶人來了宋家,并帶來一個噩耗。
宋頤在造橋的時候由于勞累過度掉進河中了,劉知府派人打撈了三日沒找到尸骨,由于皇城的人要來了所以不事聲張。
直到今日才來通知了宋年年母女。
劉知府哭的傷心,并給宋年年母女留下了不少錢,說那是朝廷撥下來的撫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