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光落入翠云樓
楚隋君沒有附和梵音的話,抬頭一揮梵音面前這張?zhí)崃俗值募埍丬S然與亭臺牌匾之上。
縱使梵音這般自信的人,看著這雅致的院子,配上這樣一塊牌匾也覺得極不相配,“君君你這是...”
“豁然亭,我很喜歡?!背寰谑亲狼埃泻糁笠糇?,“快來吃嬌耳,要涼了?!?p> 雖是不搭調(diào),但是梵音看著就是歡喜。
豁然亭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日后的生活能如今夜一般豁然開朗罷了。
梵音看著眼前碗中熱騰騰的嬌耳,縱使無需滿足口腹之欲,還是忍不住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梵音有些愣神:“是..是茴香肉餡...”
“怎么了?你不愛吃嗎?”看著梵音恍然若失的樣子,楚隋君有些慌張,“我問過朝辭的,你愛吃茴香肉餡的嬌耳,難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嗎?”
楚隋君連忙夾起自己碗中的一個嬌耳嘗了一口,還可以啊,面活的軟軟的,餡也是精心調(diào)制的。
“不是不是。”梵音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淚啞然失笑,“怎么回事啊,我這五百年都不曾落過淚了,你今日竟惹我哭了兩次?!?p> 楚隋君連忙拿出一個帕子遞給梵音,愧疚道:“抱歉?!?p> “沒什么好抱歉的?!辫笠粜πΓ畔铝丝曜?,“是你的嬌耳做的極好,自我母親死后,我再沒吃過了?!?p> 楚隋君心頭一緊,“你...母親?”
“算了不說了,都是陳年舊事了,說多了徒惹你煩悶?!辫笠舨亮瞬裂蹨I,塞了一口嬌耳。
自她重生之后,吃遍了天下的嬌耳攤子,卻再也沒嘗到過記憶中的那個味道。
只是今日不知為何,這碗嬌耳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卻讓梵音心頭止不住的酸楚,總是想到那個一生為了自己奔波勞累,因自己而死的女人。
看梵音傷神,若換做平時楚隋君定然不會多問,挑起她的傷心事。
可他還是放下筷子,一本正經(jīng)道:“你說吧,我想聽?!?p> 梵音忽然一怔,她的這些陳年舊事除了幾個至交的好友,基本上都不曾聽聞,她總覺得自己的悲慘與別人訴說,便是徒增別人的煩惱。
且事情過了算起來有一千年了,梵音也不想再去談?wù)?,這幾百年也從未主動提起過。
今日楚隋君卻主動說想聽。
梵音看著眼前的一碗嬌耳陷入了沉思,思緒被拉回到了一千年前。
該從哪里說起呢?是沈家的公子?還是那場大火?
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我前世出生在青樓中,我的母親叫沈宵月,是京都翠云樓的花魁。上天也不知道是憐憫她,還是責(zé)罰她,竟將我放在了她的肚中,我便成了所有人口中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花魁在接客之后,都會被媽媽們強制灌下一碗窈窕湯,這湯說是為了維持嬌娘們美貌,讓她們不易衰老。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讓她們不能產(chǎn)子的湯藥。
很少有花娘會拒絕窈窕湯,畢竟他們的身份便是這樣,就算生下來孩子又能如何。
但也總有一些人幻想著日后有位情郎會為自己贖身,自己還能嫁進(jìn)富貴人家做個妾或填房,生下孩子便飛黃騰達(dá)了。
沈宵月從未這樣想過,她做花魁這么多年,接待過的恩客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說過要為她贖身更是不在少數(shù)。
只是沈宵月從未應(yīng)允過,那一碗碗的窈窕湯下肚她也從未猶豫過。
與其去大戶人家做妾做填房,還不如在這翠云樓來的痛快。
可天不遂人愿,沈宵月有一日腹痛難忍,媽媽叫了郎中來看才知道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
不只是媽媽不敢相信,就連沈宵月都不敢相信,那么多的窈窕湯下肚,按理說她早就沒有了生育的能力,如何會有孕呢?
且做她們這一行月信推遲再正常不過,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肚子中的孩子都已經(jīng)兩個月大了。
郎中交代沈宵月再不能行房事,否則這孩子定然是保不住。
可她們這一行,若是不能接客,便與那豬狗又有什么分別。
“不行!這孩子堅決不能留!”郎中走后媽媽氣急敗壞!“你可知道我這么多年培養(yǎng)你耗費了多少心血,你懷胎十月不能接客,京都中多少女子會將你頂替掉,等你再出來,這江湖都變了不知道多少回天了!”
沈宵月摸著自己的肚子不知是喜是悲,“媽媽,若是我不想做了呢?”
“不想做?”媽媽冷笑著,仿若聽到什么笑話一般,“沈宵月你說不做就不做,贖身的錢你賠得起嗎?”
見威脅不行,沈宵月竟然真的有了想要留下孩子的想法,媽媽坐到她的身邊語重心長道:“咱們暫且不論這個,只是你想過沒有,你這孩子從青樓女子的肚子中出來,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就算她養(yǎng)在我翠云樓,她要遭受世人多少白眼啊。”
“你想過沒有?”
沈宵月卻如同聽到什么好消息一般,竟癡癡笑道:“媽媽你說,我生下來可以養(yǎng)在翠云樓?”
媽媽自然以為沈宵月是瘋了,給了她三日時間讓她想清楚。
沈宵月在房中足足困了三日,她自然是想不清楚了。
她本該是再也不能生育的身體,如今驟然得子,無論如何她也不會不要這個孩子。
這便是她給翠云樓媽媽的答復(fù)。
她拿出自己在翠云樓十幾年來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全部身家,這些都是她準(zhǔn)備為自己贖身用的,那時她全部給了媽媽。
只求媽媽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翠云樓的媽媽對沈宵月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何況這么多錢擺在自己的面前,她也開不了拒絕沈宵月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沈宵月生產(chǎn)那日翠云樓前院歌舞升平,后院亂作一團,就連媽媽都難得的沒有去前院招攬客人。
她從正午開始生產(chǎn),直到了第二日清晨,霞光初露,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照亮了整個翠云樓,不消片刻,一聲哇哇的嬰兒啼哭伴隨著金光消散,響徹了整個后院。
沈宵月生下了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