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叔叔你聽我解釋!”
“沒什么好解釋的,今天你敢夜捕,明天就敢出外海,我還不如現(xiàn)在就打死你,至少還能留具全尸!”
暴怒的叔叔揮舞著手里掃帚,一叔一侄兩人繞著堂屋的桌子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一番混亂追打,狄青吃了叔叔幾掃帚,臉上手背留下一道道青紫色的印子,一旁看戲的嬸嬸才下場拉住了叔叔。
經(jīng)過這番發(fā)泄,叔叔的怒火消了大半,雖然不滿狄青膽大包天,但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氣哼哼的捏著鼻子認(rèn)了,畢竟狄青早就成年了,想做什么他這個做叔叔的難道還能天天攔著不成。
嬸嬸免費看了一場好戲,這時笑瞇瞇的接過狄青手里的大黃魚,去了后面的廚房準(zhǔn)備替叔侄兩人弄幾個菜,讓他們好好喝一杯。
狄青則和叔叔一起出了堂屋,坐在院里榕樹下的小石桌前。
“叔叔,你真的不用為我擔(dān)心,夜捕雖然危險,但我也是有十足把握,確認(rèn)安全不會有問題才敢去的?!?p> 狄青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散裝矛窖酒替叔叔滿上。
“哼!說的好聽,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從古至今這夜捕什么時候安全過?要是那天不走運撞上了刀背鯊,劃了你那條小破船,到時候黑燈瞎火的我看你怎么辦。”
叔叔還是心情難平,對狄青的膽大妄為又是擔(dān)心,又是惱怒,他一把拿過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干,然后搶過狄青手里的酒瓶,開始自斟自飲。
“為什么你就這么討厭種地?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不好嗎?我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把大哥留下來的那條破船給賣了,也就沒這么多破事了?!?p> 叔叔一邊喝酒,一邊嘴里罵罵咧咧,絮絮叨叨。
狄青沒有說話,只是陪著叔叔慢慢喝著,不一會,嬸嬸端著一盤清蒸大黃魚,一碟鹽水毛豆和一盤清炒菜心走出了堂屋。
“阿青,陪你叔叔好好喝一杯,別再惹他生氣了,自從今天早上三叔爺說你的船不見了之后,他就擔(dān)心了一整天,想給你打電話又不敢,生怕沒人接?!?p> “我知道了,嬸嬸。”
狄青站了起來,接過嬸嬸手里的菜。
“嬸嬸也知道你的壓力大,姓貝的那一家要的彩禮....算了,說這些也沒意思,嬸嬸先回屋里去了,你們叔侄兩個慢慢喝吧?!?p> 嬸嬸說到一半,又收住了話頭,交代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回去了。
叔叔剛才喝的急了一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三分醉意,嘴里的嘮叨越發(fā)的多,時不時的還拍桌子沖著狄青大喊大叫。
狄青沒有頂嘴,只是默默的陪著叔叔喝酒吃菜,一瓶一斤裝的散裝矛窖酒叔叔喝了九成,醉了個稀里糊涂。
狄青扶著叔叔回到屋里,交給了嬸嬸,又收拾好院子和桌子,直到晚上九點才離開叔叔家,準(zhǔn)備回自己的房子。
他現(xiàn)在住的房子,是一棟爺爺留下來的老式青磚海草房,分家的時候留給了父親,因此父親出事的時候,也順理成章的放在了他的名下。
房子與叔叔家隔著一座丘陵山坳,想要回去的話,需要穿過整片山坳水田,雖然現(xiàn)在一片烏漆墨黑的,但狄青已經(jīng)走慣了這條田埂,摸黑也難不倒他。
花了十幾分鐘穿過水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前,狄青掏出鑰匙正要開門的時候,屋角后面突然亮起了一束燈光,照住了他的眼睛。
一個語氣中帶著些許埋怨的聲音說道;“喲,這不是我們的百萬富翁嗎?終于舍得回來了呢?”
這個聲音狄青很熟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抬起手遮住射來的手機(jī)燈光,有些無奈的說;“阿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哼!誰知道你還能不能接我電話,要是不能的話,可憐我年紀(jì)輕輕,天生麗質(zhì)就成了未亡人...”
“別鬧了,阿苗,我們還沒結(jié)婚呢。”
“怎么?成了百萬富翁,就想吃干抹凈不認(rèn)賬了?”
黑暗中,一位穿著卡其色七分褲,白色寬肩雪紡衫,身材玲瓏短發(fā)齊肩的嬌俏美女,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舉著手機(jī)走到狄青身前。
“什么吃干抹凈不認(rèn)賬,你別亂說,我連吃都還沒吃呢!”
“哦?那你想吃嗎?”
嬌俏美女說著微微俯身,胸前衣襟之內(nèi),那一抹白膩溝壑像擁有黑洞引力一般,狄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了上去。
“呵呵呵...阿青,嘴里說著不要,眼睛還是很老實的嘛。”
嬌俏美女輕笑著捂住了胸口,側(cè)身抱住了狄青的手臂。
狄青也不管她,徑直掏出鑰匙打開院子大門,帶著手臂上的掛件走了進(jìn)去,不一會房間中便亮起了燈光。
洗澡,換衣,清理完個人衛(wèi)生,狄青搬出兩張椅子放在前院桌子邊,阿苗則捧出了兩杯熱茶和一些干果茶點,兩人坐在院子里對著夜色慢慢喝了起來。
“阿苗,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狄青等了半響,也沒見阿苗開口詢問,終于忍不住了。
“問什么?問你今天是不是賣了500萬,還是問你將來有什么打算?”
“都有,你這樣什么都不問,我心里沒底啊?!?p> 狄青一邊說著,一邊動了動身子,他總覺得今天的椅子有點滑。
“這有什么好問的,有沒有500萬對我們來說,只關(guān)系到誰來當(dāng)家做主而已...”
“如果你還是一個窮漁夫,晚上老老實實給我倒洗腳水,我來賺錢養(yǎng)家,要是你有錢了,那就換我來給你倒洗腳水,你來養(yǎng)我,反正差別也不大。”
阿苗瞇著眼睛,美滋滋的喝著茶,嘴里說出來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生猛。
“至于將來的打算...阿青你不是已經(jīng)有了嗎?”
這家伙,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她...
捧著茶杯的狄青沉默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兩人慢慢的喝著茶,過了一會,阿苗突然開口說;“阿青,我辭職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出海捕魚,也不知道你究竟憑借著什么,但今天這種連電話都不敢打給你的折磨,我不想在經(jīng)歷一次了。”
“以后我會陪你一起出海。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著,如果有一天你出海翻船喂魚了,我也希望能和你喂同一條魚....”
阿苗說這句話的時候,直視著狄青的眼睛,倒映著滿天星辰的眼睛里,隱藏的眷戀和恐懼擊中了狄青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心中涌起一絲悸動,放下茶杯正想做些什么的時候,阿苗臉上突然一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阿青!你剛才一定很感動吧?我看到你的眼神了哦,嘻嘻嘻....”
“.....”
草!把我的感動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