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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笑傲

引子

瘸腿笑傲 老瘸兒 3454 2022-04-20 17:25:03

  人有來世嗎?恐怕除了修佛的沒人會相信,張松也不信...直到受盡苦楚...

  前世網絡中修行,看世間百態(tài)指點江山,嘗人間疾苦激揚文字。張松自以為是個豁達之人,福不自滿,禍不輕身。再世為人,發(fā)覺前世真真是黃粱一場,自己果真是可笑至極。

  今世一歲開智,三歲被拐,賣予丐幫“采生折割”,才發(fā)覺什么是人間地獄。若不是自己一聲“爹爹”咬牙叫出口,惹得那人牙一時心軟,怕未必只得個腳踹內踝腳背杵地。自己長相又不討喜,做成“人熊”“人狗”基本就是下場。

  四年間,竟日賣慘乞討?zhàn)囷柌欢?,寒暑不遮。渾渾噩噩想過死,終沒有勇氣?!暗彪m然心黑尚有幾分人性,幫中每月成例偶有虧欠,同行間爭斗傾軋,轉眼被逐出繁華西安府乞討至華陰縣。才知這華山之上還有一個江湖大派。乍聞此訊,淚流滿面。

  轉眼兩年,所幸未因生計再換地界。這兩年在張松心里比二十年還久,苦等的轉機不知何時才到。每日除了豬狗一般苦熬,還要暗中練走路學說話。地上爬了幾年,嘴里除了一句“爹爹”,再未說過其他。好在心活了,業(yè)務也就活了。這兩年幫“爹爹”沒少賺銅板,待遇上自比其他乞兒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得了些許自由,成日里沒被盯得那么緊。

  十月初八,張松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日子。這天中午天陰沉的厲害,西市的集早早便散了。張松便想著挪去南街茶館打打秋風,眼看這雪就要下來了,順便避避。

  路上遇一少年往北而行,包袱用劍挑著掛在肩頭,走的隨性卻見瀟灑,行的恣意卻顯謹慎。路人無不避讓三分,神情帶著三分討好七分恭謹。只見這少年三步一抱拳,五步一點頭,于這華陰地界應是極為有名。江湖草莽見了道一聲“少俠”,販夫走卒見了稱一聲“公子”,不是那華山派高徒令狐沖是誰。

  華山在南,令狐向北。華山高徒好酒,卻不貪酒,下山辦差滴酒不沾,回山交差總要美美喝上一回。城北申老頭釀酒,每出一缸酒都會留一壇陳釀數(shù)月,旁人是喝不著專供華山高徒。釀酒本不是稀罕手藝,這華陰城中釀酒人家沒有八家也有七家。要說這申公酒比旁人好怕也未必,只因華山高徒愛喝便名揚華陰。

  望著令狐沖往城北而去,張松咬牙站起身歪歪扭扭、連滾帶爬往來路奔去。路人驚奇,整日拖著一條殘腿,地里爬著的花子居然還會走路!以前倒是被這乞兒騙了,以后見了倒不可再心軟??此@般莽撞,如往日必定撞到人,碰了潑皮怕不是要挨一頓毒打。

  西市已罷,只留幾家賣面餅湯水的攤面。這鬼天氣眼看就下雪了,中午剛過就沒人了,要比往日少賣不少。眾人邊收攤邊嘆息間,只見一小花子跛著右腳飛奔而至。

  小花子也不作揖不打拱,抓起攤上面餅往懷里塞了幾個,又掏出來放下。轉又掀起旁邊食盒里棉被,抓起油餅往懷里塞。

  好家伙!還知道哪個油水多,攤主婆娘登時就火了!小腌臜平時看著是個老實的,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搶!這乞兒怕不是得了失心瘋,竟要轉行做潑皮!抓起面杖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打!

  小乞兒倒地手胡亂擋著臉,腿亂蹬著,口中只喊著“莫打,莫打”“有錢,有錢”。

  攤主漢子想攔住婆娘,只是竹竿的身形一把被矮胖的婆娘推倒。旁邊幾個攤主的哄笑倒是讓婆娘住了手。

  拉起漢子,一手掐腰,面杖指著地上胡亂彈蹭的小花子道:“腌臜,我看你有什么話說?!?p>  張松小心坐起,從腰間摸出幾個大錢小心放在旁邊板凳上。老板娘一把抓起,嘴里嘟囔著:“算你識相,趕緊滾!”

  張松站起來就要走,被漢子拉住又塞了幾個餅子。被老板娘一瞪,頓時漲紅了臉道:“他摸過,臟了,臟了?!迸赃呌质且煌ê逍?,惹來老板娘脾氣上來就是一通罵,罵小乞丐罵自家漢子也罵周圍笑話的人。

  張松去旁邊熟食攤,從袖筒倒出一把大錢道:“兩只燒鴨錢盡夠?!闭f著就自己拿油紙胡亂一包轉頭就走。

  燒鴨老板收了一把大錢左右一瞅,都是相熟的幾個,就起了劫財?shù)男乃?。想是第一回營生,猶猶豫豫的攔住花子不讓走。

  旁邊人都吃了一驚,心說今天撞了太歲了,這鴨老板也迷瞪了!沒人愿意摻和,只裝作做事卻拿余光瞥著這邊。張松心急要走,撞了幾下發(fā)現(xiàn)走不脫,又被扯住袖頭。張松仰頭討了幾句饒,那攤主看看旁人也是猶豫不決,不說話就只是不松手。

  耽誤這一會,張松心里也發(fā)了狠!嘴里罵著幾句聽不懂的話,反手抄起攤上尖刀就要去砍那鴨老板。嚇的他趕忙松手往旁邊一避,手里指著花子,嘴里喊著“你敢,你敢...”卻說不出個囫圇話。

  張松看他還敢指自己,胡亂一刀,又被躲了過去。把旁邊人也唬了一跳,沒想到這花子真敢砍人。

  花子喘著粗氣,嘴里兀自罵著:“這次要是讓老子錯過了,回來定與你們同歸于盡!”說著一把掀了燒鴨攤子,尖刀往腰間一別,走前還不忘撿了燒鴨。

  眾人只道這花子必定得了瘋病,才這般大膽,絕口不提是賣鴨老板見財起意。

  且不說這邊西市這邊,只說這張松一路往城南跑,找到平日里自己藏的包袱。馬不停蹄的出城往華山而去。跑不動就走,走一會又跑,只是不敢停下來歇著。張松心知自己是一口氣撐著,停了就泄了。

  昏頭昏腦的走著,雪不知何時已經下白了四野。張松早就沒了剛出城的熱切,只是走,向著前邊的大山麻木的走。天逐漸黑了,張松早就邁不動腿了,只是讓大風推著,自己能做的就是盡量別倒下。心中剩下一個信念,死也要死在華山之上。

  不知何時雪已經停了,花子已經爬上山道,手腳并用的爬。轉過一道山梁,張松猛然發(fā)現(xiàn)前邊一個山坳中有火光,咬咬牙向前爬去。山壁下一個淺凹,一個少年臥在草上,身旁火堆燃得正旺,正是華山派大弟子令狐沖。

  張松想喊幾句,張嘴只是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只能低下頭猛爬。突然感覺身體騰空而起,再回神發(fā)覺已是在火堆旁,原來是被令狐沖發(fā)覺提了來。

  令狐道:“你這小花子不要命了,路上見你埋頭趕路,只道是與‘家人’走散,不想卻是要上華山?!?p>  張松想,原來路上見過,只是自己掙扎趕路不曾留意。

  不等張松回應,又道:“花子也懂風雅?知我華山景好,前來觀雪么!”

  張松抬頭看著令狐沖嘴角的譏誚和不屑,知道人家怕只是自言自語,未必真是諷刺自己。有心辯解幾句,話到嘴旁卻說不囫圇,只能無意義“嗬嗬”幾聲。

  令狐沖看他右腿殘疾,雙手雙腳只用破布裹住,裸露的地方盡是傷痕,這一路怕是受盡苦楚。抬手把酒葫蘆扔在那小花子懷中道:“還有幾口,你且喝了暖暖??上倚械拇颐Σ辉鴰в懈杉Z?!闭f著還摸了摸自己肚子,心下又有幾分懊惱“果然喝酒誤事,下次定然少喝,一定一定...”。又想“經這一夜酒氣散的七七八八,回山倒是不虞師傅怪罪”,心情倒是又好了。又看著花子仰頭倒酒嘴不沾葫蘆道:“你倒是個好教養(yǎng)?!?p>  張松急切吃完幾口酒,又烤一會火全身上下有了知覺。只覺得無有一處不冷,無有一處不疼,把背后包裹解下就用盡全身力氣。喘了幾口,顫抖著捧出一直燒鴨來,卻怎么也抬不動手了。只好看著令狐沖,嘴里勉強擠出個“吃”字。

  令狐沖看他一會,伸手在他后心一陣推拿,只一會張松就覺得三魂回了兩魂。

  剛想抬手,只聽“倉”的一聲手中一空,鴨已被令狐沖拔劍挑了放在火邊烤,道:“果然是個野游的,還隨身帶著下酒菜?!庇诌七谱斓溃骸翱上Ь茮]了?!?p>  烤了會火,吃了半只鴨。令狐沖嚷道:“吃飽,睡了睡了。”說著便要躺下,又抬起頭問張松:“你為何要上華山?”

  張松張張嘴,只覺得嗓子還是塞了石塊一般,哪里說的出半句話。令狐沖看小花子急得滿臉通紅,抓耳撓腮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便轉身躺下不再理他。

  張松瞪著眼看著華山高徒的背影,只覺得滿心的苦楚,眼看摸著救命稻草了卻話都說不出。惱了一會被火熏得眼皮子打架,不知不覺間竟是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松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看旁邊起了輕酣華山高徒,心想:“大家萍水相逢,這令狐沖對一個小叫花明顯是不甚在意,想上山還得靠自己。

  “為今之計,只有連夜趕路,有道是‘華山自古一條道’,順著山道爬不死總能到。看看火還未滅,所幸自己睡的也不算久,自己先走一步,就是死在路上也能被人看見?!?p>  咬著牙吃力撿起包裹系在身后,就聽身后令狐沖咕噥,趕忙停下來轉頭伸長脖子只聽到模糊幾句“差事...山門..蓮花峰..師傅...”。張松想:“原來華山派山門在蓮花峰,就是不知這華山有幾峰,蓮花峰又在哪個方位??磥碜约阂婚_始就想岔了?!睆埢ㄗ雍紒y想半天也沒個主意,既然無法可想就不想了,死了也去個球,好過活著如豬似狗。

  手腳并用爬出幾步,又回身把火堆添旺。抬頭看一眼令狐沖,發(fā)現(xiàn)這華山高徒睡覺卻是換了個方位。旁邊寬大又有干草不睡,偏往角落碎石里擠。姿勢古怪,雙腿蜷縮別在巖縫,一手撐住巖壁,一手伸向腦后撐住。

  張松心想,這是什么奇怪功夫。再看他盡力擺向一邊的腦袋,張松頓悟!順著令狐頭的方向看去,就著薄雪隱約能見遠處一峰,想必正是華山山門所在。

  再回頭令狐沖已是躺好,張松心下感激。怎奈不能說話,只在地上又拜了一拜,便一頭扎進黑暗往山門方向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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