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四八嚇了一跳,“他問過了嗎?”不確定的看看周圍人群,人們都是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來不及回想方才是如何答的,連聲道:“俺沒吃過人肉...俺沒吃過人肉...”
寧毅再問:“當真沒吃?”
龔四八只道沒吃,生怕寧毅不信,把馬步一扎運一運氣,“嘔...嘔...”幾下把中午吃下的東西反芻出來吐了一地。
寧毅慌忙跳開,嫌棄道:“想不想嘗嘗?”龔四八猛烈搖頭,表示一點也不想。
“想不想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龔四八再搖頭。
“不,你想!”龔四八要再次否認時,寧毅眼神忽然變了,變的極度危險,他摸不清寧毅真實意思,嚇的一動也不敢動。
“想知道你就說嘛,我告訴你?!?p> 龔四八顫聲道:“三...三爺...我...我...小人...”就想哀求寧毅放過自己,卻說不囫圇。
寧毅沖他和善一笑,道:“在告訴你之前我還是要先問你幾個問題?!边@一笑讓龔四八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只覺得他就是世間美好的化身。
寧毅道:“羊吃草,羊肉是不是有股腥膻?”
“是,是,是,三爺說的是...”
“什么叫我說的是,你這么說讓大家以為我強迫你一樣...”
龔四八連忙否認:“不是,沒有,絕無此事!小人覺得...小人是說...很腥膻...不光羊,還有牛馬驢騾都有膻味?!?p> 寧毅滿意的點點頭,這搶答他很滿意,道:“吃草的都有腥膻。豬呢,豬吃什么?”
龔四八不確定道:“豬...什么...都吃?”
寧毅點點頭問:“豬肉好吃嗎?”
龔四八搖搖頭,道:“不好吃,小人覺得牛羊肉要好吃的多?!绷曃渲硕嗍撑Q蝮H鹿,因為這些肉補性強。古代大多數(shù)豬不經(jīng)閹割,腥臊味很重,大戶人家都不愿食用。
“人是不是也是什么都吃?”
“這...是,是,是,小人跟那個...那個豬一樣什么都吃。”別說自比騷豬,只要他肯放過自己,當驢作騾都行。不過他說的下賤,卻沒人笑他,群豪反而有些同情他了。
寧毅道:“食草者膻,人與豬一樣什么都吃,味道應(yīng)當一樣?!?p> 眾人一愣,先前以為是寧毅是在貓戲老鼠消遣龔四八,不想他倆廢話半天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乍一聽還挺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寧毅說這個是何用意。
“這么說你還想吃人肉嗎?”寧疑問。
龔四八道:“...小人...小人...小人以后連豬肉都不吃了?!边@回答屬于是避重就輕了,偷眼看看寧毅臉色沒變才放下心來。
“那你說‘漠北雙熊’愛吃人肉是不是很愚蠢?”
龔四八斬釘截鐵道:“很愚蠢!”“漠北雙熊”完好的時節(jié)他絕不敢如此說。
“這倆蠢貨為吃人肉殺人是不是罪大惡極!”
“簡直十惡不赦!”
“該不該殺!”
“該!”
“龔兄果然明達事理,不愧是我輩典范!”說罷拍拍他肩膀。
龔四八被寧毅贊的莫名其妙,又被他拍的受寵若驚,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但這并不妨礙他牢記脫身的信念,趁寧毅高興,小心道:“三爺...小的可以走了嗎?”
寧毅道:“龔兄有事?”龔四八不敢說話了,“今日與龔兄相談甚歡,既然有事小弟不便強留,他日再來華山,定要知會小弟一聲,到時再與龔兄把酒言歡。”
龔四八就這么飄飄然不可置信的離開了,這次沒人擋他路了。就憑他從寧毅手中活下來的,就足夠他在江湖中打響名氣了。何況“血手人屠”還與他稱兄道弟,即便那是客氣話,架不住說出去有面子,恨不能取而代之。
寧毅沖人群拱拱手,道:“我跟你們透個底,那‘漠北雙熊’功夫差的很,方才我輕松制服他倆大家有目共睹。這對畜生多年來只是借吃人唬出偌大名聲,在場諸位大多數(shù)與他都有一戰(zhàn)之力。今天有賴諸位見證,揭破‘漠北雙騙’真實面目,順便替武林除去此害。”
人群又炸開了,最讓他們受不了的是,兩個讓許多人臣服的惡魔般的人物,原來是徒有虛名,被騙了這么多年讓他們覺得很是羞恥。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只一會便群情洶涌起來,全是否定“漠北雙熊”的。
墻倒眾人推,世情如此。我上我也行,自以為是。
游訊一直在場中站定不曾走開,他始終都在觀察寧毅,思考如何打破僵局,只是一直跟不上他的思路。此時才終于明白,這丑貨看似在瞎咧咧,繞了一大圈回來還是要殺黑熊,更甚者還要誅心。不禁暗罵這群蠢才,輕易就被帶偏了思路,這時再殺黑熊沒人會覺得不妥了。
果然寧毅轉(zhuǎn)向黑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要抵賴嗎?”不等他回答,又對群豪道:“該不該殺!”
別人說不說話“二虎”管不著,他只知道必須跟緊領(lǐng)導,率先道:“該殺!”三虎幫眾也齊聲大叫。
圍觀人群中不知道誰先叫了一聲,慢慢其余人等都跟著胡亂喊了起來,逐漸匯成一個“殺”字響徹天際。此刻黑熊心中再無僥幸,他是真的慌了,口中囁喏了一句什么連他自己都沒聽清。
游訊卻還想做最后努力,道:“寧三爺...”
寧毅道:“你是同謀?”一下就把游訊噎住了。
他看看黑熊,又看看那十幾個同伴,再看看群雄,無奈搖搖頭,沖寧毅一拱手,分開人群走了。
“油浸泥鰍,滑不溜手!哼!就知道他靠不住?!?p> 寧毅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五十來歲的婦人,滿臉晦氣之色,手里倒提一柄兩尺來長的短刀。那婦人見他望來,兇狠的瞪視回去,滿腔的不忿之情。
“你是同謀?”只這輕輕一問,那婦人就泄了氣,不甘的哼一聲,別過頭去。
寧毅自語道:“他這怎么也該是個凌遲吧,咱也不會,先給他分個尸吧...”說的輕描淡寫,群豪聽得毛骨悚然。他其實還是想再釣一釣魚,一腳踹倒黑熊,提刀在他四肢上比比劃劃,黑熊除了顫抖還是顫抖,心膽俱裂之下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就在寧毅要動手時,場中跳入一個中年化子來,頭頸和肩頭盤了兩條青蛇,蛇頭作三角之形,長信伸縮不已,一看就是劇毒之物。寧毅看見來人眼神一縮,“雙蛇惡乞”!因為幼年經(jīng)歷他對丐幫印象極為惡劣,不管這嚴三星是不是丐幫,已先入為主認定他們是一丘之貉了。
嚴三星看他眼神有異,只當他忌憚自己,游訊和張夫人都沒這種待遇,不禁有些小得意,拱手道:“還請寧...少俠高抬...”
“你是個什么東西!”寧毅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他。
想象與實際的差距是如此之大,氣的嚴三星胡子眉毛亂顫。
寧毅又道:“要動手趕快,不動手滾蛋!”
嚴三星雖然生氣,但是理智還在,心道:“不是應(yīng)該先問問是不是同謀嗎,怎么到我這里變了?”動手也不是,退走的話臉面一點都沒了,一時騎虎難下。
寧毅冷哼一聲,砍刀向著黑熊上肢剁去,嚴三星不及多想,上前一記手刀砍向他臂彎,就想繳了他的械,頭肩毒蛇也跟著探出,襲向?qū)幰泐^面。他其實沒想動手,事到如今不動手也不行了。
嚴三星出手還算克制,只是想逼退寧毅救下黑熊。至于那兩條毒蛇,咬到咬不到都無所謂,咬到了更好,正好讓他拿黑熊的命換解藥。他如意算盤打的叮當響,手刀砍中果然打落寧毅兵器,后續(xù)與他想的卻是不同。
這一擊并未讓寧毅左臂喪失行動力,反而被他臂彎夾住手刀。寧毅小臂再向外一分,嚴三星肩膀被他手背砸了一下,氣息一滯左半邊身子突然沒了力氣,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讓他失去平衡,不由自主的向?qū)幰銘牙镒踩?,但他并不擔心,因為他知道兩條青龍已經(jīng)得手了。
不得不說嚴三星的確是大意了,聽到毒牙入肉的聲音甚至有些小得意,完全放下了警惕。毒蛇是咬中寧毅了,不過不是頭臉,寧毅早把右臂擋在了面前,那兩條竹葉青剛咬中他手臂,隨即就被兩條血箭帶的飛了出去,落地蜷縮幾下就不動了,蛇頭都變成黑灰色,竟是被燙死了。
寧毅稍微一側(cè)身,嚴三星沒有撞進寧毅懷里,只拱到他腋下。寧毅把右臂落下用力一夾,“咔咔”幾聲嚴三星隨即軟倒在地,頭偏到一個怪異的角度,死的不能再死了。
寧毅甩一甩右臂,感覺沒什么掛礙,毒素應(yīng)該是隨著血箭噴出去了。對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司馬大等人道:“還有誰?”見他們咬牙切齒卻不發(fā)一言,又道:“你們一起上吧?!北砬闃O為輕蔑。
張夫人、“桐柏雙奇”、“長發(fā)頭陀”仇松年等六人與嚴三星交情甚厚,聞言義憤填膺,紛紛亮出兵刃蠢蠢欲動。卻見司馬大、黃伯流等人依舊無動于衷,不由心里一突,心虛的放幾句狠話,誰也不肯上了。
若說“漠北雙熊”是徒有虛名,六人對“雙蛇惡乞”的武藝可是知根知底,他一手小青龍掌法極為精妙,搭配兩條劇毒青蛇,不管是與人爭斗還是切磋無往而不利。誰知道只一個照面就命喪黃泉,即便他有輕敵的成分,卻掩蓋不了寧毅本領(lǐng)高強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