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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笑傲

第一百零四章 出雙入對

瘸腿笑傲 老瘸兒 4057 2022-07-27 12:00:00

  林總鏢頭與華山貴客聯(lián)袂而歸之后,下屬們驀然發(fā)現(xiàn),年輕的總鏢頭好像變了一個人。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凌厲,變得更加大方自然,眼神中常帶的戾氣都化為恬淡,似乎一切都不縈于心。當(dāng)然,對待寧貴客時除外。

  坊間傳聞自家總鏢頭是女兒身,鏢局老人對此嗤之以鼻,但大多數(shù)鏢師、鏢頭都覺得那才是真相。不過沒人敢有非分之想,或者有也不敢表露,因?yàn)榭傜S頭武藝眾人大都見過,那劍法戾氣太重,每次演練總能讓人心底發(fā)寒。

  幾日里總鏢頭與寧貴客出能成雙,入則成對,兩人白日里除了在書中追尋先賢君子之道,就是在演武場指導(dǎo)眾人武藝。幾天接觸下來,鏢局上下都認(rèn)定了自家主人是個男子,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只不過人長得好看些,聲音媚了點(diǎn)。

  既是男兒身,就不怕鏢局改了姓,鏢局內(nèi)部散漫的情緒一掃而空,自此以后上下團(tuán)結(jié),不在為前程擔(dān)憂,上到資深鏢頭下到普通鏢師個個奮勇爭先,福威鏢局終于扎穩(wěn)了根基。

  林平之這些天說的話,比過去兩年多加起來都多,反正一看到寧大哥,胸中就有千言萬語不吐不快。寧大哥又是個知冷熱能傾心的忠厚君子,不管是人生經(jīng)驗(yàn)還是劍道真解,亦或是奇趣雜聞,沒有他不精通的。兩年的抑郁一掃而空,許多心結(jié)都被開釋。

  不僅如此,通過切磋印證,林鏢頭劍法一道也突破了一個境界,到達(dá)了另一個瓶頸。可惜到此為止了,辟邪劍法把一個“快”,一個“詭”發(fā)展到了極致,寧毅只是在大方向上給了林小弟一些啟發(fā),再往上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了。

  對于沒有協(xié)助林賢弟再破瓶頸,寧大哥很是惋惜,甚而自責(zé)起來,惹得林平之心中感激,反而反過來規(guī)勸大哥。

  寧毅一陣無語,這家伙真是一根筋,根本聽不懂畫外音,這種時候不是應(yīng)該獻(xiàn)出秘籍讓大哥參詳一二嗎?

  林平之身居高位,早已不是兩年多以前那個毛頭小子,各種手段伎倆也見識了許多,一點(diǎn)話術(shù)他如何聽不出來,只不過因?yàn)檫^于相信寧君子,才自動忽略了那背后意思。寧毅來到之后他無時無刻不在在想這個問題,至今沒有表示,就是因?yàn)椴恢绾蚊鎸罄m(xù)的影響。

  這一晚,兩人談性甚濃,不覺已至子夜,二人再度抵足而眠。過了許久林平之見寧大哥翻來覆去的,忙問大哥有何煩惱。寧毅長嘆一聲,道是想起了幼時故事,然后就與林平之講了起來,從他被丐幫團(tuán)頭致殘,到幾年乞討,再到九死一生上到華山...

  林平之早就打聽過寧毅根底,大體知道他的一些過往,此時聽他詳細(xì)講來,才知大哥是何等樣的人杰。其中惡毒之處聽得他咬牙切齒,兇險之時又是緊張莫名,到最后拜師華山,手刃仇人更是暢意莫名,仿佛自己親歷一般。

  后來寧毅說道父母時,林平之激動的起身,言道:“大哥父母就是平之父母,小弟如今富貴皆拜大哥所賜,望大哥告知二老所在,讓小弟進(jìn)一進(jìn)孝心?!彼胍獜浹a(bǔ)不能奉養(yǎng)雙親的缺憾。

  寧毅看看林小弟殷切的表情,再度長嘆,低沉的講起后續(xù),林平之聽的瞠目結(jié)舌,才覺自己的苦難與大哥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寧毅悲憤的提到他還有兄弟姐妹,他多方打聽都沒有蹤影,恐怕是兇多吉少。最后二人直覺同病相憐,竟然抱頭痛哭。

  兩人都是真情流露,直哭了許久,林平之扶起寧毅道:“寧大哥,如若不棄今后你就是我親大哥...大哥再上,請受小弟一拜?!闭f罷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然后...林小弟站起,竟而開始寬衣解帶...

  寧毅嚇了一跳,“鬧哪樣?說好的做兄弟呢!”

  剛想要逃,被林小弟攔在身前,左突右閃總逃不脫他鬼魅的身影。眼看被林小弟死死抱住,寧毅虎軀一震面色變得紫紅,事關(guān)名節(jié),“紫霞?xì)夤Α比﹂_動。

  林平之見大哥發(fā)怒,慌忙跪地,只是依舊死死抱住大哥雙腿,仰頭求道:“小弟一番真情,請大哥務(wù)必成全...”

  寧毅怒道:“你...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我...我定然...寧死也不從你!”

  林小弟哀求道:“小弟知道大哥乃是錚錚君子,與我真心相交,并非圖謀我林家劍譜...我不是有意要壞大哥名節(jié),實(shí)是得大哥恩惠太多,小弟無以為報。大哥身處名門大派,眼界之高凡物必不能縈懷,小弟唯有這家傳劍譜還算入眼,大哥莫要嫌棄,務(wù)必笑納哇!”

  寧毅自述過往深深打動了他,那般經(jīng)歷肯定是個人心底最深沉的秘密,就像他沒有卵蛋一樣,絕不可能與外人道的。寧大哥對他和盤托出,顯然沒把他當(dāng)做外人,由不得他不動真情。

  但這還不是他死心踏地獻(xiàn)出劍譜的原因,根由在于寧毅被幼年悲慘凄苦卻不墮落,依舊成長為正人君子,如此真正折服了林小弟,是他迷茫人生中的一盞指路明燈。

  其實(shí)林平之在寧毅來時不見他,一方面是情怯,更多的還是他心中孤傲作祟?!熬觿Α迸c余滄海是江湖上齊名的人物,他自滅了余滄海,心態(tài)上就起了變化。前日又有嵩山派主動出讓利益,給他一個錯覺:所謂的名門大派也不過爾爾。

  由于自身地位的提高,作為他的偶像,寧毅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被過分拔高。他初始給寧毅締造了一個極盡豪奢的療傷環(huán)境,報恩不假,何嘗不是一種試探。但凡他有一點(diǎn)受寵若驚的表現(xiàn),在林小弟這里就是減分項(xiàng)。

  是人都難逃一個以己度人的毛病。好人看一個人,先看到的一定是優(yōu)點(diǎn),壞人總是以自我來猜度人心。林小弟覺得平常的東西,偶像寧要是覺得牛逼了,那才真是小家子氣了,還有資格做享譽(yù)江南武林的林大俠的偶像嗎?

  雖不相見,他一直在暗中觀察,令他欣慰的是偶像的形象沒有破滅。寧毅對一切都甘之若素,習(xí)以為常。這叫“不以物喜”,林小弟當(dāng)時臭屁的想,他可是很讀了一些君子之書。

  相見之后寧毅的見識,讓林小弟知道了什么是井底之蛙,自家引以為傲的劍法,人家沒看過劍譜都能指導(dǎo)自己,這是個什么底蘊(yùn)?

  寧毅徹底征服了林小弟的心,甚至讓他感到自慚形穢,一時間真情流露,就欲拿出劍譜獻(xiàn)于寧大哥。只是劍譜一直被他貼身收藏,要獻(xiàn)譜必先除去內(nèi)外衣,才好取下如肚兜裹身一樣的袈裟。

  出乎他的意料,寧大哥似乎猜出了他的目的,自己還未拿出劍譜,就遭到大哥激勵反抗,卻更加堅定了林小弟的獻(xiàn)寶之心。他苦苦哀求,大哥情緒逐漸緩和,林小弟轉(zhuǎn)悲為喜。

  “是這個名節(jié)啊,你早說嘛...”寧毅靜立片刻斂去氣息,扶起被他踹倒在地的林平之,并不著痕跡的記過劍譜。

  嘆氣道:“賢弟盛情難卻,為兄就勉為其難,哎...我輩江湖中人,就對這高深武功沒有抵抗力,賢弟莫要笑話...”說罷慚愧的搖搖頭。

  他這番既當(dāng)又立,讓林小弟很是惶恐,連忙替大哥開脫,什么大哥君子...什么以親情壞了君子名節(jié)云云,倒讓寧毅聽的不好意思了。見大哥要打開扯開袈裟觀看,平之連忙阻止。寧毅望著被林小弟緊緊抓住的雙手,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林平之道:“小弟有個不情之請...”乞求的看著寧毅。

  寧毅被他盯的發(fā)毛,下意識道:“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我絕對不會...”“答應(yīng)你”三字還沒說出,就被林平之搶斷。

  林小弟晃了晃寧毅的手,道:“小弟知道大哥是正人君子,劍譜雖是我家遺物,但你我親如兄弟,交由大哥保管也是應(yīng)當(dāng),只是...只是...請大哥回山之后再行觀看...好不好...”他想要保留住自己在寧毅心目中的形象,至少是兩人還見面時如此。

  “見了鬼了”,寧毅想,倆人腦子就沒在一個頻率,不怪寧毅總是想歪,換個正常人絕對經(jīng)受不住林小弟這番做作?!氨傩啊敝?dāng)真恐怖如斯,要不是寧毅事先了解,真會把這當(dāng)做林平之的挑逗,怕不是要一棒敲死這妖孽。

  林小弟看著寧大哥把袈裟珍而重之的貼身藏好,終于安下心來,兩人再度上...塌,當(dāng)然還是抵足而眠。林小弟卻失眠了,一夜都在想寧大哥看到劍譜開篇八個字的反應(yīng),越想心中越是煩亂,怕打攪大哥安眠,只能忍住翻身,苦捱到天明。

  寧毅得到了劍譜,心滿意足,一夜好睡,甚至還夢到了儀琳。他夢到把劍譜交于儀琳練成之后,二人快意江湖,雙宿雙飛,好不快活。

  天快亮?xí)r有鏢師來稟報,道是有無相庵師太求見,寧毅心知出了變故,趕忙起身。就見林小弟眼眶瘀腫,雙眼通紅,坐在床頭定定的看著自己。

  寧毅嚇得連忙跳下床來,小心問道:“賢弟莫非一夜未睡?”他知道林平之是心亂了。

  林小弟看見大哥關(guān)心,莫名有些小開心,心想:“林平之啊林平之,你之苦難較之大哥十不如一二,大哥可以成就君子之身,你也行?!?p>  暗暗為自己打過氣,林平之道:“恒山師太來訪,大哥且先去,小弟換身衣服就來。”大哥的同門,他當(dāng)然也要鄭重一些。

  寧毅前腳剛邁進(jìn)前廳,林平之后腳就到了,一夜的狼狽早不見了,一襲黃白相間的錦袍,還是那么的玉樹臨風(fēng),倜儻風(fēng)流,連無相庵報信尼姑都看得呆了一呆。那尼姑言恒山師太天剛亮就早早的去了,因時去的緊急,就讓她來通秉一聲。

  那尼姑遞來一個紙條,卻是恒山掌門發(fā)與定靜的求救之信,方之嵩山還沒死心。寧毅求林平之備下五十一匹馬,他要去趕恒山派。龍泉鑄劍谷在浙南,用腿趕路,不等她們到了,“二定”早涼了。福威鏢局家大業(yè)大,兩刻鐘不到馬兒就已整治齊備。

  林小弟見寧毅甚急,欲要同去,寧毅想了想就以五岳內(nèi)部事務(wù)為由拒絕了。福威鏢局看起來勢大,頂尖戰(zhàn)力就林小弟一個,嵩山派要是下定決心對付他,他絕對擋不住,目下還是茍住最為妥當(dāng)。

  臨去之前,寧毅拿出一副字交于林平之,上書:“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边@幾日勤學(xué),平之認(rèn)得是《大學(xué)》的開篇部分。

  寧毅道:“這是為兄的終極追求,與賢弟共勉?!逼街切珠L早就備下的文字,不由紅了眼眶。

  寧毅不確定一些文字思想,能不能壓住“辟邪劍法”的邪性。幾天相處下來,可以確定的是,這不能讓他解開心結(jié)。猶豫再三,終是對他說出了一個秘聞,驚得林小弟目瞪口呆。

  寧毅告訴他河北有位江湖至尊與他一樣,日后若是有迷茫與困頓,或許可以到黑木崖上尋一尋,也許會有收獲。他不是想害林平之,真是被林小弟不舍的眼神打動了。林小弟內(nèi)心真正要的其實(shí)一個認(rèn)可,不僅是別人的,還有自己的。

  這世上比生命可貴的東西有許多,他能感覺出林小弟絕對把這看得比生命還重。他只能給予林小弟些許安慰,做不到感情上的共鳴,而這一點(diǎn),恐怕只有兩個同病相憐的可憐蟲才有可能。

  但其中也夾雜了些許功利性的目的,寧毅覺得萬一兩人看對眼了,成為好友,任我行萬一逃脫了左冷禪的控制,再想奪回黑木崖,就要面對兩個“葵花”高手了,那幾乎就是天塹了。

  魔教只有在東方不敗手里才是好的魔教。

  “原來寧大哥什么都清楚...卻依然待我如常...”林小弟羞憤欲死又欣喜若狂...

  寧毅看著林平之熾熱感激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虛,好在有追蹤恒山派的鏢師返回為他解了圍,林平之不敢耽擱大哥大事,連忙著人趕著馬群同大哥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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